隊員們打著手電向裏,溶洞一路往上,然後在十幾米之後,又轉向向下,空間豁然開朗開起來。地勢的突上突下,正好將潭水隔離開來,不至於完全流入溶洞。前方則是倒立著的鍾乳林。


    這裏已經能夠明顯的聞到煙的氣味了,隊員們迅速散開,搜索向前,不久之後,便看到了暈倒在火堆旁的睡美人似的歐陽處長。


    旁邊並沒有嫌犯的身影,肖戰遠打個手勢,隻留下兩人人在自己身邊,其餘六人組成兩個小隊搜索整個溶洞。


    醫護兵狐狸急忙上前察看,剛要伸手去探歐陽處長的唿吸,不想歐陽處長突然睜眼,然後便是一聲大叫,倒把特戰隊員們嚇一大跳。然後睡眼惺忪地看著肖戰遠,“肖隊長,你們總算來了!”


    “首長,您怎麽會在這裏?嫌犯呢?”肖戰遠敬禮,然後狐疑地看著周圍的環境,合著歐陽謹不是受傷昏迷,而是睡著了。


    溶洞雖然大,但這麽一大堆火燃燒釋放出的一氧化碳也足夠將人熏死在裏邊,而歐陽處長卻中氣充足,沒有一點一氧化碳中毒的意思。


    看得出來,人家歐陽處長不是受傷昏迷,而是在這裏睡大覺,而且睡了很久。


    他看到火焰微微向歐陽謹睡覺相反的方向偏轉,煙氣直往上升,並不見下降,看來這溶洞裏麵的通風孔不少,可惜外邊天色太暗,否則隊員們也不可能在這會兒才看到煙霧。


    “我餓了,能不能給口吃的!”歐陽謹說,她被“嫌犯”挾持著跳崖崴了腳,又在雪地裏跑了一夜,然後又被人粗暴的從水潭裏一路整到這邊,沒凍死算是老天爺天恩,但一晚上了,又累又餓是再正常不過,所以她實在抵不過困意睡著了,至於嫌犯去了哪,她也不清楚。


    狐狸替她檢查傷勢,左腳踝的確有扭傷,有些充血,不過並不是很嚴重,其他部位完好無損,她的羽絨服因為浸了水有些版型收縮,但看得出隻有後背位置有一個不大的撕口。


    肖戰遠皺著眉頭,歐陽謹沒說實話,至少沒完全說實話。


    地麵上的火堆灰燼很多,這火起碼燒了有一個小時,也就是說在山貓他們被襲擊之前,歐陽謹就已經被“挾持”進了溶洞,然後從容的出洞襲擊了山貓他們。


    從歐陽謹衣服看,他們進洞的入口跟自己這邊並不一致,否則歐陽謹早凍僵了,怎麽可能悠閑的在這裏睡覺。


    何況目標出洞襲擊山貓,歐陽謹完全有機會尋機逃走,真要是被悍匪綁架的話,腳上那點傷完全不是什麽問題,命總歸是更重要的。


    但他沒辦法直接質問歐陽謹,雖然大家都是少校,但歐陽謹的身份特殊,盡管沒有挑命,但他已經猜到這位歐陽謹少校跟主管西南戰區特戰工作的歐陽副司令的關係。


    肖戰遠看不起官二代,他自己也清楚自己這是一種偏見,官二代裏也不見得都是無能廢物,但他依然看不起官二代,這源於自他小時候的一些不愉快的經曆。


    他盯著歐陽謹,眼神銳利,似乎想從歐陽謹的表情中讀出點什麽,但很快對方的平靜如水讓他意識到眼前這位官二代顯然也不屬於無能之輩。


    他心裏突然湧上一個奇怪的想法,這次行動貌似不太像是執行上級命令抓捕什麽特殊目標,從一開始接到任務到現在,這裏邊都透著一些詫異。


    大隊在演習之前到南羌州拉練,半道上突然執行什麽抓捕任務,就本身就有些不正常,因為他們是野戰部隊,而不是武警特戰隊,抓捕刑事犯罪分子不是他們份內的事情,那麽抓捕目標的身份就讓人有所懷疑。


    而且在行動之前,不管是歐陽謹還是那位不知道哪來的賴處長都強調不到萬不得已,不得擅自開槍。


    然後就是失能劑的沒讓目標失能這事兒透著詭異。


    失能劑是一種能讓人的軀體失去運動障礙的化學藥劑,沒有哪個人說是擁有失能劑免疫的能力。中了失能劑,就算劑量再小,要完全恢複如初,起碼也得幾個小時。


    但目標在挨了一針失能劑之後,不到十分鍾時間就恢複正常,還能夠支持一名女少校從二十多米高的飛機上飛下來完全沒有受任何傷,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如果有可能,那隻能說失能劑壓根就沒有的通效果。


    何況,對方冒著巨大的危險挾持著歐陽謹跳下飛機,為毛又突然間的放了她?從剛才歐陽謹平靜到沒有一絲波動的表情來看,這小娘們壓根不像是當過人質麽?


    或許這次任務,從頭到尾都不過是在演戲而已?肖戰遠想,搞不好上頭這是在評估自己中隊的戰鬥力,或者是對自己進行評估?這也不大對啊,自己才晉少校銜不到一年,總歸不會準備給自己整個中校來玩玩。


    他瞅了歐陽謹一眼,這個女少校一直帶著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仿佛看穿了肖戰遠內心所想似的。


    這種眼神讓肖戰遠感覺很不舒服,可惜她不是自己的兵,否則的話他有可能直接將對方提過來揍一頓。


    扯什麽蛋呢!肖戰遠站起身來,想不通索性不想了,反正對方沒惡意,那就當成一場評估訓練算了。


    肖戰遠雖然驕傲但不愚笨,對方雖然是偷襲,但輕輕鬆鬆就讓自己手底下一半人受傷,可又沒有一個重傷的,這明顯是對方手下留情了,而且飛鷹幾個人的武器都完好無損,對方連奪槍的意思都沒有。


    沒聽過那個悍匪不怕死到非要徒手跟十幾個全副武裝的士兵硬剛,除非那家夥是個神經病。


    “狐狸,讓所有人解除武器!”他突然下令。


    “啊!”狐狸愣了一下,以為自己聽錯了,但看到肖戰遠陰冷的目光之後,他並沒有任何反駁的意思,立即解除武器。


    整個二中隊,肖戰遠就是神一般的存在,治軍嚴,賞罰分明,更要命的是人家肖戰遠的個人能力遠超自己這一幫人,除了山貓偶爾能夠勸己句之外,其他人幾乎養成了一種唯命是從的潛意識。


    很快,所有人都脫掉了裝備,191式精確步槍,92式手槍、插板式防彈背心、頭盔護目鏡夜視儀等等,小山似的堆在了歐陽謹麵前。


    這小娘們就這意思,肖戰遠嘴角微揚,他更確定了歐陽謹是想要練練他,雖然不知道練他的目的是什麽,但這種方式讓他很不喜歡。


    大手一揮,九個人向溶洞深處摸去。沒過幾十米,光線便漸漸暗了下來。


    肖戰遠雖然高傲但不狂妄,將9個人分成三個小組,呈品字形緩緩向裏搜索。


    溶洞裏黑漆漆一片,深不見底,不知道有多大,從隱隱流動的濕發的水氣還看,其內部空間絕對超過了一個足球場,隻是比足球場相比並不規則,地麵高低不平,前邊時不時會有倒立的石鍾乳,一個一小心,就有可能跟石鍾乳來一個親密接觸,雖然不至於被撞傷,但高深度的石灰火粘在臉上,好不難受。


    一行人緩緩往裏摸,黑暗中有些陰森森的感覺。


    不遠處傳來了水滴聲加重了這種陰森森的感覺。一個小組摸了過去,半天後才弄清楚,那是從一個倒立著的尖細的鍾乳上滲下的水,下邊隱約應該是一個小小的水潭,這水不知道滴了幾百年還是幾千年了,這才碰到第一個客人,隻是不清楚為什麽幾千年了地麵上還是個坑,難不成這些鍾乳都有過濾功能,滴下去的是純淨水?


    黑暗中,突然砰地一聲,有重物倒地的聲音。肖戰遠立即掠了過去,喝道:“誰!”


    對麵沒有聲音,但感覺得到有人被打倒在石鍾乳之間。


    在溶洞裏待得久了,原本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在被眼睛適應之後能夠勉強辨別一點點,肖戰遠湊近了上去伸手一摸,熟悉的軍用背心,再一摸腦袋有些大,是黑熊。


    急忙給倆耳光上去,黑熊立即醒了,丫的第一時間就來了一句沒頭沒腦帶著哭腔的話:“隊長,我被毀容了!”


    “操,你那臉還需要毀麽!”肖戰遠冷嗯著說,黑能小時候起麻疹,臉上有幾個坑。


    “不是,那孫子在弄暈我之前,在我臉上劃了兩道,疼!”黑熊說,長的醜不是他的錯,偏生醜人愛打扮,這小子天天拿帶刀當鏡子照,以為自己是蘭陵王轉世。


    肖戰遠急忙湊近去看,幾乎都貼到黑熊臉上了,才隱約看到他臉上的確被人劃了個大叉,不過顯然沒有劃傷皮膚,是石鍾乳塊。


    “別特麽嘰嘰,沒事!”肖戰遠不耐煩地說,對方這意思他清楚,黑熊臉上被劃著叉,那就是被淘汰了,但這淘汰的方式讓他很受屈辱。


    黑熊是直接湊到對方跟前的。黑暗中,他明明覺得前邊應該是石鍾乳,


    “隊長,有情況!”耳機裏傳來隊員飛鷹聲音,他們在溶洞的深處大概50米外,發現了另外一條出口。這出口原本出口隻有碗口大小,但被人為擴大到方圓尺許,勉強容得下一個人進出。


    “走!”肖戰遠哼了一聲,轉身向溶洞深處而去,照道理他該留下兩人照顧京裏來的上差,不過任務緊急,肖少校刻意的忽略了這個“道理”。


    溶洞極深,再往裏走二十幾米,就基本上沒有了光,隻能靠頭盔上的手電引路。


    肖戰遠突然放緩了腳步,都是並肩訓練過很久的戰友,其餘兩人感覺到隊長的異常之後,同步收縮,然後向外警戒。


    周圍安靜異常,但也可能是太異常了些。肖戰遠看著遠處,幾道石鍾乳中間有自然光源透進,那裏應該就是飛鷹發出的第二出口。他沒有下令飛鷹出洞偵察,但是現在洞口卻沒有飛鷹他們的手電的光晃動。


    有問題!肖戰遠一個箭步竄了出去,身後兩名隊員緊緊跟隨,奔到近處時,隻見地上躺著三個人,正是飛鷹他們小組。


    急忙上前查看,隻是後腦受到重擊後暫時失去了知覺,並沒有什麽大礙,看樣子是有人從身後偷襲了他們。


    肖戰遠眉頭緊皺,從飛鷹報告到他抵達,中間間隔的時候不超過5分鍾,這麽短時間裏對方能夠毫無聲息的打倒自己兩名士兵而不發生任何聲音,這簡直讓他不敢相信。


    “隊長!”狐狸指了指飛鷹的頭盔,頭盔是居然有幅簡筆畫,兩個小人兒打架,外加一個10:00字樣,看來是對方刻意留下的。


    畫作的功底實在濫到無可救藥,但意思很明確,這是赤果果的挑釁,他要在10分鍾之內滅掉自己這支小分隊。


    對方的猖狂讓肖戰遠目眥欲裂,高傲的公雞怎麽可能容忍如此的羞辱,但同時他又不得不強行摁下自己內心的怒火,對方的實力的確不弱於自己,雖然說是占了地利的優勢,但如此悄無聲息的“幹掉”自己一名隊員,肖戰遠自忖自己未必有這個本事。


    “大家向我這邊靠攏!”肖戰遠立即調整戰術,對方明顯存著以靜製動、各個擊破的心思,隊員們一旦分散,很容易受到對方的攻擊。


    將大家集合到一起就算最後贏了當然也是勝之不武,可不知為什麽,他潛意識裏總隱隱覺得自己有點會輸的沮喪。


    這怎麽可能,肖戰遠迅速將這沮喪掩飾,再次下達命令。可奇怪的是沒有收到任何的迴複。肖戰遠心裏一涼,突然覺得不妙。


    幾分鍾後,肖戰遠在不遠處找到了三個人。


    三個人被打暈在一片石鍾乳之間,石鍾乳很密集,幾個人被打暈之後在石鍾乳的支撐下還保持著坐姿,看上去就像是廟裏供著的佛像一般。


    被打暈的手法與剛才如出一轍,後頸位置受到重擊。


    同伴的傷勢不重,很快就醒了過來,每個人臉上都劃著粘濕的叉號。


    “隊長,那家夥是個怪物,這麽黑的地方,居然能看得清我們!”一名隊員說,他們三個人呈品字形向前搜索前進,相互之間的間隔不會超過兩米,但不知道為什麽,目標居然神不知鬼不覺的突然出現在在了品字的中間,然後突然偷襲,他懷疑對方可能戴了某種夜視儀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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