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突然聽到警笛聲嗚嗚嗚響成一片,海灘上出現了一些混亂,但很快平靜下來。葉帆百無聊賴看熱鬧,聽別人閑聊。


    海灘上萬國語言匯集,偶然總還是能夠聽到幾種熟悉的語言,零散的積攢起來,大概的意思是有一艘叫什麽翡翠公主號的豪華遊輪,據說是從日本來的,但在普吉島東部海域發生了動力係統故障。


    遊輪已經在海麵上飄蕩了三天之久,但維修工作進展緩慢,原本已經結束了在普吉島遊玩的客人們因為遲遲無法返航,跟普吉島當局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衝突。


    活該,葉帆想,能夠上這種豪華遊輪的,都特麽非富即貴。


    葉帆向來並不仇富,但很樂意這些孫子們吃癟,因為遊輪自日本橫濱啟航,客人們絕大多數是小鬼子的後代。


    正在那裏幸災樂禍呢,突然感覺後背有人盯著他,葉帆一迴頭,居然是金正泰,這迴不是跟蹤,而是大大方方地走到了葉帆身邊。


    “怎麽,有事?”葉帆瞄了對方一眼,眼光向後瞥了兩下,並沒有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金正泰看葉帆的眼神裏有著毫無意外的深深的敵意,但他在盡量地掩飾著這種敵意,在盯了葉帆半晌之後,突然開口:“你說有五百萬一天的生意!”


    葉帆微怔,自己什麽時候說過還有這好事?


    他剛想否認,突然想起了昨天跟皇甫若曦說的話,拷,難道皇甫若曦將舊金山的事情跟金正泰說了?


    他立即警惕了起來,但看金正泰依舊掩飾著對自己的敵意,眼裏卻露出一絲期盼的意思,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一股極強烈的想對著海棠狂笑的衝動湧上腦袋。


    好在他還是強行忍住了自己的笑的衝動,自己說的是皇甫若曦如果跟自己來一發就能夠抵五百萬,這特麽到金正泰耳裏,完全給整岔劈了。


    “你,你想做?”葉帆強忍著自己要笑的衝動,扭過頭舉起已經快空了的可樂杯子,勉強吸進最後幾滴液體。


    他實在不敢看金正泰,仿佛多看一眼,自己就會繃不住要造反的臉部肌肉。


    但心裏卻忍不住想,以小金同誌的體格,那肌肉比自己還要發達,到了洛杉磯市場身價指定不低,整不好那些好萊塢的女明星直接將這小子包了也不一定,自己倒可以當個經紀人什麽的。


    金正泰點頭,不過葉帆後腦背著他,顯然有些不大樂意跟他說話的意思,金正泰咬咬牙,咽下自己想殺了葉帆的衝動,道:“不錯!”


    葉帆肩膀抖動了兩下,使勁讓自己的身體乖乖地聽話,讓自己的語氣勉強維持平靜,不至於讓他直接翻下涼椅,說:“這恐怕不大容易,你知道的,那種生意,嗯,怎麽說呢,一般人做不了!”


    金正泰顯然無法理解一般人做不了的真實含義,沉默了幾秒鍾之後,說:“做不了也得做,我需要錢!”


    葉帆脖子一伸,胃裏的清涼直泛了上來,差點沒一口吐在沙灘上,他深刻地感覺到一個真理:情感是需要找到一個宣泄口的,否則憋笑會把自己憋出內傷來。


    “那個,啥,不是什麽錢賺起來都那麽容易輕鬆!”葉帆很是誠懇地勸說金正泰。


    顯然金正泰並不這樣覺得,他想了想,這才說:“我們需要錢。”


    這個我們包括了皇甫若曦。葉帆立即止住了笑的衝動,迴過頭來:“噢!”


    “她沒告訴你麽?”金正泰說。


    每次皇甫若曦黑葉帆的錢,借口都一樣,缺錢,等錢救命,但皇甫若曦從來不告訴葉帆救誰的命。


    看葉帆不置可否,金正泰眼中閃過一絲得意,語氣竟然也輕鬆了些許:“若曦的父母在朝鮮被判了死刑!”


    金正泰告訴葉帆,皇甫若曦叫若曦,但不姓皇甫,而是姓黃,他父親黃清義是朝鮮軍方情報機構偵察總局下屬121局的上校副局長,131局是朝鮮當局的網絡部隊。


    去年,敵對國聽了美國祖宗的命令,要在邊境上部署薩德,雖然那玩意對北邊的作用不大,主要的目標針對的是東方大國,但朝鮮人怎麽著也得有所表示表示,於是黃清義的父親參與策劃一次對敵對國的黑客攻擊行動,入侵對方的軍工研究部門以示報複。


    但偷人沒偷著反而引火上身,行動出了意外,不但沒黑了敵對國的情報信息網絡,反而121局被反攻擊,結果導致一批隱藏在敵對國境內的情報人員身份被暴露,損失慘重。


    上頭的調查結果,黃清義涉嫌勾結敵國,最終以叛國罪被判處死刑。


    這是北國最嚴重的罪行,案件牽扯出一大批人,包括偵察總局第七特別行動處上尉特工皇甫若曦。不過在金正泰的幫助下,皇甫若曦成功的出逃。


    出逃後的皇甫若曦隨即聯係自己的上司,她願意為自己的父親贖罪,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一番討價還價之後,這代價定格在了1億美元,他們兩個外出執行任務的機會不多,對於帝國主義的認識很膚淺,感覺上哪裏腐朽墮落,滿地黃淺,一個億似乎不難賺。


    “貴國可以花錢買命?”葉帆皺皺眉頭,叛國罪居然也能夠赦免,這還明碼標價。


    “這很奇怪麽?”金正泰說。


    這還真不奇怪,這世界上就沒有錢辦不到的事情,據說美國抓了墨西哥一個大毒梟,原本是要判死刑的,不過大毒梟將自己平生販毒積累的財富全部貢獻了出來,於是被判了三百年的監禁。


    雖然三百年的監禁未必比槍斃更好,但好死不如爛活著麽,隻要命在就有無限可能,結果一年半之後那個大毒梟還真越獄了,現在正在哥倫比亞逍遙自在。


    金正泰的話解釋了為什麽皇甫若曦拚了命地賺錢,哪怕是殺警察販毒之類的罪行也毫不在意。


    這一年來,皇甫若曦隻賺到了七千多萬美元,其中有一半是黑了葉帆的錢,都通過一個秘密賬戶轉迴了偵察總局,現在還差近三千萬,距離偵察總局設定的期限還有不到四個月的時間。


    “他們說話算數麽?”葉帆問、


    “不知道?”金正泰搖搖頭,偵察總局的那幫混蛋說話算不算數,誰都沒個譜,但賺不夠一億美元皇甫若曦他爹肯定得死,這是毫無疑問的。


    雖然明知道就算一個億也未必能夠買一條命迴來,但皇甫若曦也隻能去照做,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


    葉帆突然有些心疼皇甫若曦,如果不是自己幫忙,這一個億完全是個天文數字,根本不可能賺得到,可以想象皇甫若曦那個冷若冰霜的外表之下,掩飾著多麽深的痛苦。


    對皇甫若曦的心疼導致愛屋及烏,連帶著連眼前這個一心想要了他的命的棒子小白臉,他的恨意竟然也消解了不少。雖然對方依舊讓他看上去很討厭,一臉陰摯像是隱藏在草叢裏的毒蛇,還特麽跟自己搶女人。


    葉帆理性地告訴自己不能心軟,但嘴裏卻說:“不好意思,那生意做不成了。生意麽,講究商機,商機沒了上帝也沒辦法!”


    金正泰並不失落,隻是盯著葉帆,好像葉帆身上這一塊塊的肌肉就是金磚似的,就在葉帆想著金正泰這小子是不是內心正在醞釀什麽齷齪想法的時候,金正泰突然問了一句:“你來普吉幹什麽?”


    “怎麽,他們來得,我就來不得!”葉帆突然警惕了一下,指著海灘上的一群嬉笑的男男女女,反問金正泰。


    金正泰的嘴角微斜了一下,這算是他的迴答,沒哪個男人閑極無聊一個人跑到這天堂般的地方來,就為了躺沙灘上看著美女幹流口水的。哪怕是為情所傷,也不該到這裏來。


    “我知道你為什麽而來!”金正泰不兜圈子,直接點破,“永生劑!”


    “你說什麽,我聽不懂!”葉帆的臉色不易覺察的微微一變,永生劑這三個字他是第一次聽說,但這個詞的意思卻再簡單不過,跟何光明說的那個叫雲雲的血液裏的某種酶是同一個意思。


    “別忘了我是幹什麽的,玩暗網不比任何人差!”金正泰說。


    葉帆當然也玩過暗網,剛到美國的時候,老媽按月給他的生活費能夠撐過半個月就是奇跡,所以不夠幹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他學習成績極差,但玩暗網的能力倒有些天賦似的,他在美國的第一桶金,其實是在暗網上賺來的。


    暗網上的東西,有真有假,你得有孫悟空的火眼金睛才能夠分辨得清楚,葉帆剛開始的時候沒少騙過人,也沒少被別人騙過。


    金正泰跟皇甫若曦出逃之後,金正泰去了日本,皇甫若曦去了美國,他們真正的目標不是去賺那一億美元,而是尋找永生劑的秘密。作為情報特工,他們在國內的時候早就通過黑客攻擊,取得了許多關於永生劑的情報。


    生老命死是自然規律,但科技的進步卻在試圖打破這個規律,長生不老對於任何一個人都有著致使的誘惑,不管是以前的帝王將相,還是現代的億萬富豪。


    當然,古代的帝王們追求長生術,因為科技水平所限隻能求助於神仙,吃什麽長生不老藥之類,結果本該活個百八十歲的,往往活不了五十歲就因為吃錯藥送了命,最出名的當屬大秦帝國的萬世一帝贏老哥。


    隨著科技的不斷發達,尤其是生物基因科學的進步,長生不老似乎漸漸不是那麽可望不可求,當然是對於有錢人來講的,對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的窮人而言,那不過是大白天偶爾睡著了會做的白日夢罷了。


    金正泰在對敵對國進行黑客攻擊的過程中,偶然發現了美、日、英等幾個超級帝國秘密從事長生不老技術的研究,當然不是現在已經實現的那種換個心、換個腎之類的淺薄之術,而是通過基因改造獲得真正的長生不老,這其中最具有突破可能的就是永生劑的研製。


    永生劑並非官方的名稱,隻是在暗網上流傳的一個傳說,傳說多了自然有人會信,比如皇甫若曦和金正泰,就算他們不完全相信,但那位能夠一句話將黃清義從叛徒變成英雄的人相信。


    永生的誘惑要遠遠超過一億美元的效應,如果皇甫若曦能夠拿永生劑會是怎麽樣的結果,任誰都能夠想清楚。


    “你真的相信有這玩意兒?”葉帆問。


    金正泰搖搖頭,他跟皇甫若曦,一個在韓日東南亞地區調查,一個在歐美尋找,大半年下來沒有任何突破,所以皇甫若曦失去了耐性,為了救父親瘋狂地賺錢,甚至跟墨西哥毒販們做生意。不過金正泰卻在日本找到了突破。


    日本最大的黑道幫派山口組在去年發生了分裂,一個叫山田組的幫派脫離山口組獨立,山田組大目橋本龍一據說今年已經八十歲了,但金正泰的暗網上卻發現一個傳言,橋本龍一得到了一種神秘藥物,吃了之後返老還童,現在看上去隻有四十歲不到的年紀。


    金正泰本來已經對永生之類的消息不怎麽相信了,但看暗網上的傳言多了,總不免有些好奇,好奇心的驅使之下,他還真暗中調查了橋龍一龍,結果大出意料之外:橋本龍一看上去真的隻有四十歲。


    “你確信你見到的就是真的橋本龍一?”葉帆若無其事問。


    他不知道金正泰嘴裏的橋本龍一跟自己在洛基監獄的獄友是不是同一個人,洛基監獄的橋本龍一的確也就四十來歲年紀。


    葉帆當日越獄的時候,橋本龍一本有機會一起跑的,但卻當場拒絕了他,難不成這老小子後來又越獄了,這特麽不是脫了褲子放屁,多一番的手續麽?


    “我找到了三十多年前橋本龍一競選議員時的檔案,照片上的橋本龍一跟我見到的一模一樣!”金正泰說。


    為了弄清楚真相,他在山田組的總部潛伏了七天七夜,終於找到個機會綁架了橋本龍一。橋本龍一剛開始矢口否認自己的身份,結果金正泰在他身上用了點手段,三天之後橋本龍一扛不住了,隻好招認。


    金正泰說上了點手段的時候輕描淡寫,不過葉帆知道在心硬如鐵的間諜特工嘴裏,這所謂的手段會有多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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