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枚玉扳指,有什麽來曆嗎?”情事過後,水半夏依偎在男人的懷中,懶洋洋地舉高胸前的玉扳指問。


    “喔,是我家的傳家寶,給長房長媳的。”又不得不翻閱卷宗辛勤工作的雲飛渡心不在焉地迴答。


    水半夏的心跳亂了一拍,偷偷地迴過身,看著男人英俊的麵龐,傻傻一笑,把玉扳指壓到了自己的胸口。


    “傻瓜,隨便說說也信。”雲飛渡忍不住好笑,騰出一隻大手揉了揉她的小腦袋。


    “你騙我?”水半夏的臉色一沉,嘟起嘴巴。


    雲飛渡一直覺得她嘟嘴的樣子很可愛,總會讓他忍不住很想咬幾口,所以他就真的低頭咬了幾口。


    兩人又親熱了半天,水半夏才氣喘籲籲地從他的魔掌中逃脫,“不要親我,騙我很好玩嗎?”


    原來不是給媳婦的寶貝,唉,還害她小小的竊喜了一下呢。


    “這枚玉扳指,是我大哥給我的。”雲飛渡幹脆扔開卷宗,展臂擁抱她,大手不安分地在她的胸前和腰際吃豆腐。


    “大哥?”水半夏其實一點也不了解雲飛渡的背景。


    “‘白玉京’的老大,也就是我的大哥。”


    “啊?”水半夏大為吃驚。


    “你應該聽嚴峻提過了吧?我是‘白玉京’的五爺。”雲飛渡歎了口氣,“隻是掛名而已。他們不想我,我也不想迴去。但是這枚玉扳指卻真的很珍貴,因為這是我很小很小的時候大哥送給我的。他知道我喜歡船、喜歡海,就選中了這個扳指送我,因為他也覺得扳指裏的圖案很像一條遊龍。”


    “你大哥其實很愛你吧?”水半夏認真地問。


    雲飛渡怔了一下,似乎從未想過這個問題,過了許久才不確定地開口,“也許吧!以前也許愛過我,隻是現在……嗬……”他的語氣突然變得傷感與沮喪。


    “為什麽把扳指給我?”水半夏看著手中的寶貝,幽幽地岔開了話題。


    “還用問嗎?”雲飛渡咬著她的耳朵反問。


    “當然要問,我又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你總是喜歡欺負我。”


    “那我告訴你答案好了。”雲飛渡笑了起來,“因為我要把我的寶貝收集在一起,大寶貝戴著小寶貝,不用我隨時戴在身邊,你說我是不是很聰明,知道要物盡其用?”


    “你……”


    水半夏又嘟起了嘴,這次心底其實是樂開了花的。


    “雲?”過了好久,她小聲喚他。


    “還有什麽要問的?”


    “其實……你是很想念大哥,也很想念‘白玉京’的吧?那為什麽不迴去和他們在一起?就算隻是迴去看看也好。”


    這一次,雲飛渡選擇了沉默。


    艦隊平穩地航行著,沒有再遇到任何災難。


    五月初,艦隊終於緩緩駛進了最終目的地——安吉碼頭。


    整個安吉鎮都歡騰起來,對於這裏的居民來說,每次海龍艦隊的歸來都是一個盛大的日子。


    但是這一次,他們卻驚呆了,因為船上下來了一個女人!


    真的是一個女人!


    雖然她穿著男子樣式的衣服,但那如花般嬌嫩的肌膚,小巧玲瓏的身段,以及半掛在雲飛渡懷裏的樣子,在在說明了她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女子。


    人們忘記了歡唿,隻顧使勁揉著自己的眼睛,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可……那真的是一個女人!


    “我的妻子,水半夏。”雲飛渡的表情嚴肅,步下大船時給眾人簡單介紹了一句,“過幾天歡迎到舍下來喝喜酒。”


    這是哪裏出了問題嗎?


    最忌諱女人的艦隊裏下來一個女人,對女人有潔癖,曾經因為一個女子妄圖闖進他的家而把她丟到臭水溝的雲爺,居然有了妻子?!


    在眾人無聲的注視中,雲飛渡瀟灑自在地與水半夏攜手而行。


    雖然水半夏害羞得滿臉通紅,但依然挺直了脊背,努力保持著笑容。


    看來她以後的日子不會太好過呢,因為她實在不喜歡被許多人當猴子一樣圍觀打量。


    把船上的雜務交給嚴峻全權辦理,雲飛渡帶著水半夏上了馬車,準備先到碼頭附近的別院休息一下。


    “爺?”當兩人在早已準備好的豪華馬車裏坐好,陳信靖也緊跟了過來。


    雲飛渡挑了挑眉毛。


    “可否借一步說話?”陳信靖謹慎地問。


    雲飛渡看了一眼身旁的水半夏,“不必了,她不是外人。”


    水半夏送他一個微笑,握了握他的手,但還是識趣地先下了馬車,走到一邊等候。


    “這是弟兄們的請願書,希望爺能夠好好看看。”陳信靖把一個書簡恭敬地交到雲飛渡手裏。


    雲飛渡隨手翻了一下,麵色一沉。


    “咱們也很開心爺遇到了心愛的女子,艦隊有了女主人,隻是……下次出航時,是否可以請夫人和其他船員的女眷一樣,留在家裏等候呢?畢竟出航餐風沐雨的很辛苦……”


    雲飛渡的臉色越發難看。


    陳信靖有些心虛地低下頭,額頭冒出豆大的汗珠。


    “半夏,上車。”雲飛渡對水半夏招手。


    水半夏看了看依然垂手敬立在車旁的陳信靖,有點疑惑地走過來,雲飛渡的大手一把撈住她,把她抱上了車。


    “好,我答應你。”雲飛渡冷冷地掃了陳信靖一眼,“下次不會讓我的妻子再登上那艘船。”


    “謝謝爺。”陳信靖狂喜,連連鞠躬。


    看著馬車絕塵而去,他的笑容卻漸漸凝結。


    爺……是不是發怒了?


    就連飛揚的塵土裏似乎都留下了雲飛渡暴怒的氣息。


    呃……陳信靖擦擦額頭的冷汗,心裏第一次完全沒了底。


    爺一向把艦隊看得很重要,雖然船員已經換了好幾批,但爺依然固守著這個艦隊,並且還說過願意老死於海上的誓言。


    爺……不會是真的發怒吧?


    一路上,水半夏不停地偷看雲飛渡,卻不敢跟他講話。


    他看起來真的很生氣。


    隻是,為什麽要這麽生氣呢?一路上那些人不都在排斥著自己嗎?


    水半夏慢慢坐到雲飛渡的身邊,雙手抱住他的胳膊,晃了晃他。


    雲飛渡低頭看她,微笑的摸摸她的頭。


    “很生氣?”水半夏眨著大眼睛問。


    “還好。”雲飛渡深吸一口氣。


    “如果因為我而讓整個艦隊失去了平和,我會感到很難過。”水半夏低下頭,輕聲說。


    “傻瓜。”雲飛渡這次幹脆狠狠**她的腦袋,“他們針對的不是你,而是‘女人’。”


    “我知道,但很不幸的我就是一個女人。如果可能,我也想變成男人陪在你身邊,那樣就可以肆無忌憚地和你周遊各地,而不用擔心被別人說三道四了。”水半夏輕輕地歎了口氣,把小腦袋埋進他的懷裏,揪著他的衣服,悶悶地說:“不過那樣,我們就算是斷袖之癖了吧?人家可能會更加看不起的。”


    雲飛渡大笑起來,“你呀,腦袋都在胡思亂想些什麽?”


    “雲飛渡……”


    “說吧,又在亂想什麽?”雲飛渡寵愛地揉捏著她嬌嫩的小耳朵。


    “你後悔要了我嗎?”她有些自卑地問。


    可是還沒等她開始自憐自怨,她就被雲飛渡攔腰抱到了雙腿上,可憐的小屁股被狠狠地打了幾下。


    “蠻子!野人!壞蛋!有理講不通!”水半夏的小臉羞得通紅,亂嚷一氣,“你為什麽打我?”


    “下次如果再問這麽愚蠢的問題,懲罰會更重。”雲飛渡把她抱起來,讓她跨坐在自己腿上。


    水半夏看著他深邃的眼眸,恍惚覺得自己就要沉溺在裏麵。


    “把一切都交給我就好。”雲飛渡輕啄著她的嫣唇,呢喃道。


    她乖乖點頭,完全相信這個男人。


    他們在安吉鎮停留了三天,把所有事情安排妥當,然後乘馬車迴家。


    從進入標有山莊的石碑開始,馬車又足足跑了一個多時辰,才看到一個大大的宅院,水半夏終於明白了雲飛渡到底多有錢。


    隻這個山莊就有近千畝田地吧?


    等馬車緩緩在朱漆大門前停下時,水半夏才真的僵住。門口怎麽全是女人?!


    紅的,綠的,紫的,粉的,黃的,藍的,簡直像百花盛開在大門口,而且朵朵花兒都無比嬌豔。


    這些女子大多穿著鮮豔的薄紗長裙,**半裸,雪白的肌膚在夕陽下變成淡粉色,誘惑萬分。


    “雲爺,你總算迴來了。”


    “雲爺,你可想死鶯鶯了。”


    “雲爺,這次你又帶了什麽寶貝?”


    “雲爺……”


    “雲爺……”


    “啊?這個女人是誰?”


    七嘴八舌紛紛擾擾的聲音在看到水半夏慢悠悠地下了馬車,被雲飛渡緊抓著小手時,戛然而止。


    如果目光能殺人,水半夏相信自己已經死了一千八百遍。


    女人們的眼光犀利如刀子,像是恨不得把她身上的衣裳扒光光,衡量著她到底值幾斤幾兩。


    可是,水半夏比她們更不爽。


    極度不爽!


    不爽到想在身邊男人的身上狠狠劃上幾刀。


    她想從他的手裏抽出手來。


    但是他不允許,反而更加握緊她,幾乎要把她的骨頭捏碎一般的用力,並且狠狠地瞪她一眼。


    水半夏噘起嘴巴,哼了一聲,扭頭不看他。


    “她是我的妻子,水半夏。”雲飛渡依然麵無表情。


    “啊?”


    “什麽?”


    “雲爺,你不是說終生不娶嗎?”


    “怎麽可能?”


    “那我……我要怎麽辦?”


    眾女子又開始混亂起來,嘰嘰喳喳,嘰嘰喳喳。


    “這些佳麗是餘姚鎮的各家花魁。”雲飛渡似乎很隨意地介紹了一下那些美女。


    水半夏的臉色更沉,她抽不迴手,幹脆低頭狠很在男人的手背咬了一口。


    雲飛渡吃痛,水半夏乘機抽迴自己的手,轉身抓住跟在身後的嚴峻,“嚴大哥,你的家在哪裏?我跟你迴去好不好?”


    嚴峻苦笑。為什麽他要做炮灰?


    水半夏牽著嚴峻的手就往反方向走,再也不肯看那個混蛋男人一眼。


    嚴峻迴頭看了看雲飛渡,雲飛渡的臉上竟然揚起了一抹笑意。


    嚴峻打了個哆嗦,不由得在心底為水半夏祈福,希望她不要被欺負得太慘。


    遇到雲飛渡這樣的男人,她也隻能自求多福吧?


    “你應該感到慶幸了,像飛渡這樣條件的男人,已經二十五歲了,還沒有娶妻生子,連一個侍妾和暖床女婢都沒有。”


    走進自己的房間,嚴峻也終於有了迴到家的踏實感,不理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的小女人,幸福地撲倒在柔軟的大床上,抱著枕頭深深嗅了一口氣。


    還是家好啊,這床柔軟又舒適,如果沒有那個礙眼的小鬆鼠,他真打算大睡特睡三天三夜。


    水半夏坐在桌案旁邊的雕花椅子上,低著頭,玩著自己的手指。


    雲飛渡的這個家金碧輝煌,好像把全天下所有珍貴的東西都堆到了一塊,但她一點也不喜歡。


    雲飛渡的家看起來就像個愚蠢的暴發戶,一點都不配他的氣質。


    “他是個成年男人了,當然會有欲求,如果他像我一樣,從來沒去抱過女人,那才是有毛病吧?”嚴峻翻了個身,用手臂壓住自己的眼睛說。


    “嚴大哥……”水半夏有點心虛地喊了他一聲。


    “沒事,我早已不放在心上了。”嚴峻輕笑一聲,“外麵那些女子都是這個鎮上各個青樓裏的花魁,每次我們迴來都想到這裏大撈一筆,她們也知道自己巴結不上飛渡,但多撈些錢財總是好的。”


    雲飛渡以前隻抱青樓的女子,從來不碰處子,即使是那些標榜賣藝不賣身的清倌花魁自願獻身,他也從來不碰。


    水半夏是良家女子,水半夏是處子之身,但雲飛渡還是要了她。


    雲飛渡還把他視為生命的玉扳指給了她。


    所以嚴峻知道這次雲飛渡是認真的,認真到可怕的程度。


    而這一次,是給水半夏的一個小小試煉吧?


    “喔,他倒是很大方,拿著弟兄們搏命賺來的錢花天酒地。”水半夏的小臉完全扭曲,手指更是纏成了麻花。


    嚴峻會心一笑,也不理會空氣中濃濃的酸醋味,“海上的生活很枯燥乏味,所以到了陸地上之後他們才更喜歡奢華,把賺來的銀子大把大把的散去就是圖個快樂。不過飛渡以前從未讓那些青樓女子進入山莊,今天真有些奇怪呢。”


    他故意說得含混不清,讓水半夏自己去猜測這背後的意義。


    水半夏又發呆了一會兒,最後起身,決定去找那個男人當麵好好談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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