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行雲走了,遠赴位於北方的燕戎國,那裏有遼闊的草原與荒涼的大漠。


    和柳行雲一起去拯救明榮華等人的是“白玉京”的三爺燕未勒,他長得高大威武,相貌堂堂,有龍虎之威,滿臉的落腮胡須,皮膚黝黑而發亮,是個一站出來就會把小孩子嚇哭的龐然大物。


    在明子薇的想像中,燕未勒更像一名強盜,剽悍勇猛,不怒而威。


    柳行雲和蘇鳳南雖然也自有一種犀利危險的氣質,但比起燕未勒就真的是小巫見大巫,他們更像是出身良好的世家子弟,舉手投足間都有著草莽之人絕無僅有的優雅與尊貴。


    “白玉京”真的是一群很稀奇的強盜。


    於是明子薇被留在“白玉京”的山寨裏。


    “白玉京”的山寨位於連綿山脈之中最高的一座山上,山勢險峻,隻有一條上山小道,有一夫當關,萬夫莫敵之勢,後山則更如刀砍斧劈一般,連野獸都罕見一隻。


    時節已是冬季,山是灰禿禿的,並無什麽好景致可看,就連那條如銀河落九天的瀑布,也因為每天瞧而變得沒有什麽新奇美麗可言。


    明子薇住在“白玉京”專門為柳行雲準備的別院裏,別院有個滑稽可笑的名字--虎穴。


    她絕對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會心甘情願的住進虎穴,而且還在裏麵流連忘返,常常在各個房間裏走來走去,看著那些柳行雲曾經用過摸過的東西而癡癡發呆。


    僅僅是住在柳行雲曾經住過的房間裏,她就感覺和他莫名親近了許多,就好像偷窺到了他心底的秘密一樣,讓她有一種帶著犯罪感一樣的竊喜。


    明子薇已經漸漸相信了柳行雲的話,她父親確實不是被“白玉京”擄掠的。而她對於強盜的偏見隨著時間的過去也有所改變,或許強盜之中絕大部分還是壞蛋,但“白玉京”絕對是個例外。


    “白玉京”裏的女眷甚少,除了五夫人,七夫人、芽芽之外,還有特意請來照料她們的兩名老媽子。


    經常陪伴明子薇的是五夫人和七夫人,當然還少不了那個愛湊熱鬧的小女娃芽芽。


    五夫人名水半夏,麵容清秀,雖然稱不上極端美麗,但是她那雙彎月牙兒的眼睛仿彿畫龍點睛一般,讓她整個人生動活潑起來,極為可人。


    七夫人名聶輕輕,是個令明子薇第一次見到時差點忘了唿吸的絕世大美女,纖細柔弱,肌膚仿佛吹彈可破,特別是那水光盈盈的眼睛,眼波流轉間是說不盡的妖媚動人。隻可惜她的右臉頰上有一道疤痕,雖然痕跡已經相當淺,但因為疤痕相當長而有些破壞整個臉蛋的美感。


    一直到很久之後,明子薇才知道這道疤痕的故事,不由得對聶輕輕更加喜愛和敬佩。


    巧合的是聶輕輕和水半夏都懷孕了,尤其是聶輕輕,已經懷孕五個月,小腹明顯鼓脹起來,行動已經不太方便。


    說是她們招待明子薇,倒不如說是明子薇在照看她們,主動為她們端茶倒水,攙扶著她們在山間小道上散步等等。


    聶輕輕和水半夏都相當喜歡這位俏麗可愛的姑娘,芽芽尤其喜歡摸她卷卷的頭發,她們把明子薇當成了自己人,經常取笑她何時也嫁到“白玉京”來,好和她們作伴。


    每逢講到這裏,明子薇的臉就會發紅,羞窘的低下頭,小手握得緊緊的,腦海裏不由自主就會泛起柳行雲微眯著雙眼,懶洋洋倚門而笑的模樣。


    他就好像一隻大貓,對於自己人無比的溫馴,收起利爪,用他最柔軟的一麵示人,而對於敵人,他又是那麽的危險而剽悍,不容別人踏入自己的領地半分。


    想著想著,明子薇就開始發呆,眼神恍惚,心底有些擔憂,柳行雲已經離開了十天,卻還沒有半點消息,到底怎麽了?


    隨著時間一天一天的流逝,她越來越焦躁不安。


    盡管有些不孝,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認,比起被抓去的父親,她想念柳行雲的時刻還要更多一點。


    父親是因為懂得製瓷才被擄去的,他還有利用的價值,所以應該一時三刻還不會有性命危險,可是柳行雲卻不同,他是去救人的,勢必要和敵人激戰,而戰場上向來是刀槍無眼,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明子薇開始失眠,飯吃得越來越少,發呆的時間越來越多。


    聶輕輕和水半夏雖然同樣擔心,但除了憐惜之外,她們也無法可想,隻能說一些安慰她的話語。


    強盜強盜,過的就是刀頭舔血的日子,太過於在意生死,可能會承受不了。


    聶輕輕和水半夏在各自夫婿的哄騙誘拐下,已漸漸把這些看淡了,學會了珍惜現在,不去想太多未來,但是明子薇顯然還不懂得這一點,所以她更痛苦。


    明子薇明顯消瘦下來,原本如薔薇花一樣嬌豔的小臉越來越蒼白。


    日子還在繼續。


    白天變得好漫長,夜晚變得好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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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月後


    天降大雪,極冷。


    深夜,子時。


    明子薇床前的火盆已經漸漸弱了許多,木炭快燃盡了,隻有隱約的火星在閃動。


    她側躺在床上,有著明顯黑眼圈的眼睛無神的盯在火盆上,卻懶得下床去添加木炭,隻是無聲的歎息著。


    他,到底怎麽樣了?


    整整一個月了,這期間“白玉京”隻收到過一次逍遙兒傳來的短信,說找到了關押人質的地方,卻還沒找到營救的方法,燕戎國派了重兵把守,很難闖進去。


    明子薇越來越擔心,夜不成寐。


    敵人越強大,他們遇到的危險就越大。


    可惡!


    可惡的燕戎,好好的遊牧民族不做,偏偏要搶占人家的家園,可惡至極!


    正當明子薇在床上輾轉反側,無法入睡時,忽然聽到一陣人喊馬嘶之聲,她立刻坐起身,草草穿上衣裳,打開房門,走了出來,恰好和闖進虎穴的一批人相撞。


    “明姑娘,別傻站著,快幫爺鋪好床!”虎子怒氣衝衝地喊著。


    “啊?”明子薇一怔,爺?哪位爺?難道……


    突如其來的狂喜與擔憂讓明子薇腳下一軟,但她來不及多想便急忙跑進屋內,把被褥鋪平,還把被子撩起一角,好方便他躺下去。


    她剛收拾好床,四個大男人便抬著一副粗樹枝做成的擔架走進來,擔架上的男子全身纏滿了白布。


    看到這個景象,明子薇整個人僵住了,她的身子晃了一下,幾乎無法支撐住自己。


    虎子嫌她礙事,一把將她推到一邊,又把被子全部拉開,大聲暍斥著那幾個屬下小心一點,不要把爺弄疼了。


    五個人小心翼翼地把人從擔架上移到床上。


    他躺在那裏,奄奄一息,隻有那張臉還看得出來是柳行雲,是那個腳步輕巧,儀態華貴而有威儀的男子。


    明子薇抓住床沿,慢慢跪倒在床前,小手顫抖的伸出去,膽戰心驚地觸摸著他鼻下--熱熱的,還有唿吸。


    她的身子一軟,好像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光了一樣軟倒在床上,她雙手抱住柳行雲的大手,那上麵還有斑斑血跡。


    明子薇的心抽搐成一團,淚水就像斷線的珍珠滾落下來。


    走的時候還是那樣鮮活,那樣意氣風發的男人,怎麽迴來就變成了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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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子薇在心底狂喊著這個令她椎心刺骨的名字,卻隻能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無聲的落淚。


    她知道這種時候她不能哭,誰都知道哭出來不吉利,因為這個綁住她也要保護的男人正命在旦夕。


    她不能哭。


    可是淚水卻不聽話的向外滾。


    長這麽大,她第一次知道心如刀割、苦不堪言是什麽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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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子。”明顯也是匆匆穿上衣裳趕過來的蘇鳳南叫住了正要出去的虎子,“六爺怎樣了?”


    “迴二爺,爺傷勢很重,全身上下大大小小受了十二處傷,有一刀刺進了胸口,爺先前一直在嘔血……”虎子身上也有多處傷口,他渾然不覺痛,可是一提到自己的爺,這個將近九尺高的漢子也忍不住哽咽。


    虎子迴頭望了明子薇一眼,有些怨恨,“爺都是為了掩護明榮華才受重傷的!爺沒有讓他受一點點傷,要不是爺一直拚命保護他……爺也不會傷明子薇這麽重。”


    從小跟著柳行雲,大大小小的仗打了無數次,就連那次柳府慘案,他的爺都沒有受這樣重的傷。


    蘇鳳南臉色一沉,望著跪在床前、渾然不覺還有外人存在的明子薇,冷厲的雙眼變得更為沉肅。


    背著藥箱匆匆趕來的七爺沈一醉衝了進來,“二哥,六哥傷勢如何了?”


    “別問了,你看了自然知道。明姑娘,請讓開一下。”


    明子薇依然緊抓著柳行雲的手,癡癡地望著他因失血過多而蒼白的麵容,淚珠仍然在無聲無息地下墜。


    “明姑娘!”蘇鳳南有些不耐了,伸手把她揪到一旁,“如果能把他哭好,咱們陪你一起哭可好?”


    明子薇這才驚醒,發覺床前多了許多人,大家都緊張不已的盯著床上的柳行雲。


    伸手搭住柳行雲脈搏的是一個身穿火紅長袍的年輕男子,他的肌膚偏白,鼻梁筆直高挺,嘴唇偏薄,弧度卻分外誘人,臉上的線條剛勁中帶著柔和,即使是鬼斧神工也不及其完美的萬一。


    這是明子薇僅見過一次的七爺沈一醉。


    如果是以前,她又會感歎強盜真是挑美男子來做,但是現在,她的目光隻是緊緊盯住那隻手,似乎隨著柳行雲的脈搏,她的心跳也是那樣沉重而壓抑的跳動著。


    “閑雜人都先出去,準備好熱水,熬一些稀粥準備著,免得等一下喂他吃藥時傷胃。”沈一醉吩咐道。


    屋內的人紛紛退了出去,隻有蘇鳳南和明子薇沒動。


    沈一醉迴頭看了明子薇一眼,“明姑娘,等一下我要將他那些傷口縫合,你還是迴避一下比較好。”


    看她臉色蒼白的模樣,怕是還沒見到血就要暈過去了,他可不想這邊救著六哥,還要分神照顧軟弱的準六嫂。


    “不。”明子薇堅決的搖頭,“我要留下。我要看清楚他身上的每一處傷口,我要照顧他。”


    那是柳行雲為了她才留下的傷口,那是他對她的愛,她怎麽可以不看仔細?


    那些傷口在他身上,卻實實在在地刻在了她心上。


    沈一醉長眉一挑,“你不怕自己受不了?傷口可不像花朵那麽好看。”


    “我不怕!”明子薇握緊拳頭起誓。


    她怕,但是比起柳行雲的安危,那點害怕根本不算什麽。


    蘇鳳南似乎也有些吃驚,他和沈一醉對視一眼,有些詫異這個小女人的倔強與堅強。


    “好吧,希望你堅強一點,別給我們添麻煩。”蘇鳳南最後淡淡說道。


    沈一醉剪開了柳行雲身上被血黏住的衣裳,再小心翼翼地把傷口上裹著的布條取下來,但再怎麽小心還是難免拉扯到傷口,柳行雲緊閉著雙眼掙動了兩下,嘴裏發出痛楚的低吼聲。


    “老七,再小心點。”蘇鳳南急忙叮囑。


    “好啦,痛點是難免的,二哥,你再這樣大驚小怪的,小心我分心戳他一下子。”沈一醉就愛和蘇鳳南抬杠。


    蘇鳳南瞪他一眼,但也知道他說的沒錯,隻好閉上嘴乖乖幫忙,眉毛卻隨著柳行雲的每一下抽搐而揪緊。


    對於他來說,自己身上的疼痛無所謂,可是兄弟們受一點點折磨,他都會更加難受。


    盡管有了心理準備,但是當柳行雲身上的衣裳全部褪去,染血的布條也全部解掉時,那些縱橫交錯大大小小深深淺淺的傷口還是讓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


    明子薇隻能靠咬住自己的手指才不嚎啕大哭出來。


    她幾乎不忍再看下去,胸中不停地翻湧欲嘔,可是她卻無法移開目光,她甚至發瘋地想把那些傷口都挪到自己身上來,還柳行雲一個沒有傷疤的健康身體。


    雲……這就是你打破自己的方式嗎?


    這就是你要把血肉都融入我的生命,和我生同一個衾,死同一個槨嗎?


    熱水送進來了,沈一醉迅速給柳行雲清理傷口,消毒、上藥、縫合、包紮,他的動作熟練而輕柔。


    明子薇盯著他的手,腦海中卻反反覆覆響著柳行雲那傭懶而性感的聲音,他在她的心中不停地吟詠著--


    你儂我儂,忒煞情多;情多處,熱如火。


    把一塊泥,撚一個你,塑一個我,


    將咱兩個一齊打破,用水調和;


    再撚一個你,再塑一個我。


    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


    我與你生同一個衾,死同t個槨。


    “不……不要……”當沈一醉給柳行雲縫合胸前最大的那一道傷口時,柳行雲的手忽然緊握了起來,嘴裏模糊不清地喊著。


    “什麽?老六,你在說什麽?”蘇鳳南湊近他高聲問。


    “不要……子薇……不要看……”柳行雲發出痛楚的**聲,眉心緊皺起來。


    這一次,蘇鳳南和沈一醉都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得心下惻然,柳行雲是不想讓明子薇看到他如此痛苦的樣子吧?


    他都已經傷重得快去找閻王爺報到了,居然還顧著他的小薔薇……


    蘇鳳南搖了搖頭,迴頭看向明子薇,想再次請她迴避一下,卻發現明子薇已經背轉過身,不再看著床上血肉模糊的男人。


    隻是,她的肩膀顫抖得厲害,淚水更是如決堤洪水一般肆意奔流。


    雲,你越是如此,越讓我情何以堪?


    “劍……”柳行雲又低吟一聲。


    “劍?”明子薇背對著他們急忙問:“他要什麽劍?”


    蘇鳳南看了她一眼,迴頭在柳行雲那一堆破爛衣服裏尋找,“咦,他那把匕首呢?向來不離身的啊。”


    “匕首?”明子薇的心一顫,急忙從靴子裏拔出柳行雲給她的那把匕首,“是這個嗎?”


    這下連沈一醉都停下來看了她一眼,蘇鳳南皺緊雙眉奪過那把匕首,小心翼翼地放進柳行雲的手裏,柳行雲一把握住,好像握住了自己的生命一樣,身體也不再疼痛得抽搐不停。


    “柳家曾經是京城首富,你知道吧?”見沈一醉快好了,蘇鳳南迴頭對明子薇道。


    明子薇點點頭,她聽柳行雲提過。


    “所以他家一直被一些不良之徒盯著,六弟三歲的時候曾經被歹人劫持過,差點丟了性命,幸虧那夥歹人要錢不要命,他才死裏逃生。那之後柳伯父就特意聘請祁國最好的鑄造師傅,花重金為他打造了這把匕首,讓他能隨身攜帶防身。匕首鑄造的過程中,融入了伯父的指血和伯母求來的護命符,自從有了這把匕首護身,六弟就再也沒有受過大傷,逃過了一劫又一劫。”蘇鳳南意有所指的看著她。


    明子薇吃驚地睜大眼睛,柳行雲曾經對她說,你不知道這把匕首對我有多珍貴,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他卻把如此重要的匕首“借”給了她!


    “六弟經曆過家庭和感情雙重的磨難,他變得很難相信女人,比起女人,這把匕首更讓他心安,所以每次發生重大事故,他總是握緊這把匕首。”蘇鳳南語氣頗為複雜,“可是,他卻把這麽重要的東西送給了你。”


    “對不起。”明子薇喃喃道歉,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麽要道歉,卻覺得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錯,因為如果沒有她,柳行雲就不會受這麽重的傷,命懸一線。


    或許還有太多太多他保護她、寵愛她的細節,她都沒有注意到,反而一心三思的把他當壞人,抱著敵視的態度防範著他。


    悄悄走到床前,明子薇握住了柳行雲握著匕首的手,那隻粗糙的大手顫抖了一下。


    她小心翼翼地從他掌中抽出匕首,強忍著哽咽,輕柔低哺,“雲,以後痛苦難過的時候就握住我的手,好不好?不要那些冰冷的利器了,好不好?”


    利器可以防身,也會傷人,永遠不會成為人們心靈的安慰。


    柳行雲的大手動了動,把那隻顫抖的小手握在手心裏。


    淚水再次沿著明子薇的臉頰滑落下來。


    隻是,這次卻是淚中含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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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行雲昏迷了三天三夜。


    明子薇也衣不解帶地在床前守了三天三夜。


    期間聶輕輕和水半夏都曾勸她稍微休息一下,但她拒絕了。


    七爺說柳行雲清醒之前都不能確保性命無虞,所以她必須時時刻刻守著他。


    她堅信好人有好報,柳行雲一定會醒過來。


    她一定要在他睜開眼時,第一眼就看到她。


    三爺燕未勒也受傷了,但傷勢較輕。同行跟隨而去的二十人犧牲了三人,其他人也多少都受了傷,但是那些人基本上都安然無恙,被送迴了各自的家中休養。


    明榮華托人傳信過來,感謝“白玉京”的同時,也說自己病了,無力再掌管家業,而其他女兒隻想要他的財產,他還沒死就鬧著要分家產,活活要把他氣死,所以他希望明子薇能夠快點迴家。


    明子薇隻是淡淡地迴了父親一句話:“一切等柳行雲痊愈再說。”


    她原本以為明家很重要,明家的祖傳秘訣更重要,她以為青瓷是她生命中的最愛,可是現在這一切都變得無所謂,反倒成了她生命中的配角。


    她現在唯一的心願就是希望柳行雲早早蘇醒,早早康複。


    那一日,天剛蒙蒙亮,明子薇趴在床頭昏昏欲睡。


    這幾日她徹夜不眠地守著柳行雲,幫他擦拭身體,幫他喂藥喂飯,她知道這已超出了未婚女子的範疇,但她顧不得,她知道自己這一生就隻認柳行雲這一個男人了。


    除此之外,她誰也不會要。


    “雲,怎麽了?”忽然感到床鋪動搖了一下,她一驚,急忙睜開眼睛。


    一雙明亮而清澈的眼睛對上她,柳行雲臉上浮起客氣的笑,“明姑娘,早安。”


    明子薇雙手捂住嘴巴,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雲、雲、雲……你真的醒了?”


    “怎麽?我睡了很久嗎?”柳行雲不解的反問,隨即喃喃自語,“啊,對了,


    我記得我應該在迴程途中的,怎麽一睜眼就迴到了山上?”


    眼淚不爭氣的紛紛墜落下來,明子薇先是怔怔地凝視著他,隨即想起了什麽似的跑到門外大喊:“六爺醒了!六爺醒了!六爺醒了!你們快來看哪,六爺醒了!”


    她太高興了,高興到沒有發覺柳行雲看著她的目光,不再溫柔如昔,不再憐愛如昨,反而多了一抹苦澀與刻意的疏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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