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宴知同謝辭分別後急匆匆趕迴都察院,她在路上想了許多種刺客刺殺陸凊的理由,可都被她一一否定,那便隻有一個可能,有人故意阻止她繼續追查趙閆。


    “大人你可算來了。”付白早早在都察院門外候著了。


    許宴知下了馬車,“陸大人怎麽樣?”


    “陸大人無礙,當時吳大人就在一旁,隻是吳大人手臂挨了一刀,好在傷勢不重,眼下已經包紮過了。”


    “知道了。”許宴知聞言這才鬆了口氣,又問:“刺客呢?”


    “死了,是個死士,完全沒給人反應的機會就吞毒自盡了。”


    “屍首送到大理寺讓魏岐去驗。”


    “是,大人。”


    許宴知提了速度往裏走,“陸大人你怎麽樣?”


    陸凊搖頭,歎了一聲,“我倒是無礙,隻是吳大人為救我挨了一刀。”


    許宴知望著吳東澤的手臂,“吳大人,是何情況?”


    吳東澤說:“當時你走了沒多久我和陸大人就繼續寫公文,突然外頭的院子裏響起一道尖叫聲,我推門去看,後廚的一個丫頭跌坐在地上,盤子摔得四分五裂,糕點四處散落,可我看了一圈沒發現刺客。”


    “這時候屋內傳來動靜,我連忙趕迴去,刺客是破窗而入,好在我趕來的及時才沒讓那人刺傷陸大人,刺客中了我一劍,倒下後當即就吞毒了。”


    許宴知沉吟片刻,“那刺客的目標就隻是陸大人嗎?”


    吳東澤點頭,“正是,我趕進屋來同他打鬥,他仍在找機會把刀刃刺向陸大人。”


    陸凊皺著眉說:“難不成殺我是為了阻止我這公文?”


    吳東澤:“就為了不讓都察院出具這份公文就派人來刺殺?這些人是瘋了嗎?”


    許宴知半晌沒吭聲,吳東澤見她蹙眉思索,便問道:“你想到什麽了?”


    她迴:“我在想,這刺客恐怕不止是為了阻止陸大人寫公文,你們有所不知,我得到消息時人還在祭祀禮台,當時我和謝大人正準備去一個死了的工匠家中查探,可我和他幾乎同時得知出事,於是我們不得不放下工匠的事連忙趕迴來。”


    陸凊恍然大悟,“你是說大理寺和都察院兩邊都同時出事其實是吸引你和謝大人的目光,阻止你們繼續追查那個工匠?”


    許宴知點頭,“但眼下還有個問題,都察院雖不上大理寺那般守衛森嚴,但也不至於青天白日就能讓刺客闖進來,那這刺客是如何進來的?有問過司獄曹大人嗎?”


    吳東澤當即道,“來人!”


    “屬下在。”


    “讓曹禹山去查今日所有往來都察院之人可有何可疑之處,包括送菜的,送筆墨紙硯的那些。”


    “是,大人。”


    吳東澤又說:“這幾日我會著重安排人保護陸大人的。”


    陸凊對許宴知道:“要不你去查那個工匠吧,這邊有我和吳大人就夠了。”


    許宴知搖頭,“不必這麽急,我同謝大人約好今夜子時碰麵,我在這處理好這事再去也不遲。”


    陸凊:“那我繼續寫公文了。”


    “成,我和吳大人就守在這。”


    半晌後,“大人,曹大人查到了,門房說今日來送筆墨的兩個人中其中一個不是之前常來的劉阿四,但有劉阿四的腰牌又說是受劉阿四的托而來所以門房把他倆都放進來了。”


    “去劉阿四家再查。”


    “是,大人。”


    許宴知轉了轉扳指,“這劉阿四怕是兇多吉少了。”


    吳東澤也道:“哎,我看也是。”


    ……


    大理寺。


    謝辭一到大理寺就有人來報,“大人,逃的刑犯名叫張永福,之前犯的都是殺人的罪。”


    謝辭冷嗬一聲,“人犯都關不住,叫旁人覺得我們大理寺都是吃幹飯!”


    小吏雙肩一縮,腦袋埋得極低不敢吱聲。


    謝辭冷道:“隻會低腦袋有什麽用,派人出去追沒有?”


    小吏支支吾吾道:“派了,但沒派多少,柳下大人說正是百姓多的時候,若派出去的人馬太多會驚擾百姓。”


    謝辭冷哼,“他說?是他大理寺正說話管用還是我大理寺少卿說話管用?”


    “自然是大人你說話管用,隻是當時事發嚴大人、你和李大人都不在,隻好聽柳下大人吩咐。”


    “立刻加派人手去追,這樣一個殺人如飲水的人犯放出去是該擔心會不會有百姓受傷而不是擔心大理寺人手出動太多會驚擾百姓,別以為我不知道他柳下祁呈在想什麽,無非就是怕此事漏到天廳他要擔責任罷了,為了他那點官聲連百姓的安危都不顧了?”


    謝辭接著說:“他若有何異議讓他親自來同我說。”


    “是,大人。”


    “謝大人,你可算來了,下官有事要同你稟報。”獄丞施萬道急匆匆跑進來。


    施萬道說:“謝大人,下官查過了,張永福是被一個管飯食的小吏故意放跑的,下官已經讓人去追了,他應該跑不遠。”


    “抓到人立馬送迴來審問。”謝辭說著就要往外走。


    “誒誒,好......誒?”施萬道一臉不解的看他要走,“大人你要去哪?”


    謝辭腳下加快,頭也不迴的說:“我親自去追張永福,有什麽事去問盧大人。”


    “大人,問柳下大人不行嗎?”


    “你說呢?”


    “哦。”


    謝辭出了大理寺,小吏傳來消息在萬霖客棧發現了張永福的蹤跡。


    萬霖客棧。


    “大理寺辦案,閑雜人等迴避。”


    謝辭環視一周,同掌櫃的說:“叫你們客棧的住戶都出來。”


    掌櫃的擦擦額角的汗,忙不迭道:”是是是,這位官爺稍等片刻,小人這就去把他們叫出來。“


    “等等,”謝辭拍了拍掌櫃的肩膀,“我同你一道去叫。”


    謝辭帶著人同掌櫃的上樓,連搜查了三間房都無異樣。


    直到樓層最末尾的一間,無論掌櫃的怎麽叫都無人應聲開門,這是小二在樓下喊了一聲,“掌櫃的,那間房的客人不是今早就退房走了嗎?”


    掌櫃的:“啊?”


    謝辭當即推開掌櫃的,一腳將門踹開,提刀而進。


    就在謝辭進門的一瞬間,一個花瓶正朝他砸來,謝辭一個側身躲過,花瓶在他身後頓時四分五裂。


    謝辭緊接著揮刀抵擋張永福的的刀刃,發出一道刺耳的刀刃與刀鞘發生碰撞的錚鳴聲。


    “不過就是殺了幾個人,你們至於對我這麽窮追不舍嗎?”


    “你少說話,口臭。”


    “你!”


    謝辭抬腿踢在張永福的大腿,張永福猛地後退幾步,調整好姿勢又再次襲來。謝辭利索的抬刀擋開張永福的刀,一腳踹在他的胸口,他捂著胸口吐了口血,謝辭趁勢轉刀用刀柄擊在他咽喉和胸口。


    張永福拿不穩刀,身子往後倒,又是一口鮮血噴湧。


    謝辭嫌棄的移身,“嘖,就這點本事賴在牢裏算了,逃出來丟人現眼。”


    見鬥局已停正往屋裏進的小吏不禁扯了扯嘴角,暗道謝大人的嘴果然一如既往的損。


    謝辭甚至刀都未出鞘,他睨著地上的張永福不屑道:“早知道是這麽個玩意,我就不親自來了,還真讓柳下祁呈碰對一次。”


    “你!要殺要剮給個痛快!”


    謝辭一撇嘴,“誰稀得殺你,你的腦袋是要交給鍘刀的,用我的刀太暴殄天物了。”


    小吏在一旁隻覺嘴角抽筋,笑也不敢笑出聲。


    “迴去吧。”


    “是,大人。”


    ......


    子時,東河路趙閆家。


    謝辭先到,他和收到消息一早就到的黎仲舒在院中等著許宴知。


    謝辭手裏還捏著一串糖葫蘆盤腿坐在石桌上,黎仲舒吃著謝辭帶來的荷花酥。


    許宴知到的時候手裏也拿了個肉餅,三人你看我我看你皆是沒忍住笑出聲。


    “挺悠閑啊都。”許晏知說。


    謝辭一聳肩,咬下最後一個糖葫蘆,“有黎仲舒先到,我倆也不用擔心什麽。”


    謝辭用吃剩的竹簽去戳許宴知,“你的肉餅給我吃一口。”


    許宴知白他一眼,“我就這一個肉餅還得被你的血盆大口咬,那我幹脆別吃了。”


    謝辭咬牙切齒的繼續用竹簽去戳她,“你小不小氣?你小不小氣?”


    許宴知嫌棄的躲開,“你髒不髒?”


    許宴知將肉餅一分為二,望著手裏被分的一大一小的肉餅她果斷後退躲過謝辭伸來搶肉餅的手,一口咬在大的那塊上,把小的那塊遞給他,“喏,愛吃不吃。”


    謝辭哼哼著接過:“真小氣。”


    許宴知冷笑,“給你吃就不錯了,別不識好歹。”


    黎仲舒默默吃完所有荷花酥才開口,“你倆吃著,聽我說就成。”


    “我收到信就趕來了這,屋子裏很亂有被人翻找過的痕跡,其餘也沒什麽特別的,桌上還有幾張圖紙,我給收起來了,其他就沒什麽了,之後也沒人來過這。”


    許宴知蹙眉,“看來還是晚了一步。”


    謝辭:“想必殺人和到這兒來的是兩夥人同時進行,再怎麽樣我們也是來不及的。”


    許宴知又說:“兵分兩路,一邊去殺人,一邊到這兒來拿東西,這趙閆到底有什麽東西被人惦記?”


    謝辭環望一眼整個院落,“看這屋子不大還有一定程度上的破損,趙閆不會是什麽富貴之人,那便不是圖錢了。”


    “嗯,那必然是跟他工匠身份有關的東西,可惜我目前也沒有任何頭緒。”


    黎仲舒接話:“那接下來怎麽查?”


    謝辭:“既然是工匠,那我們還是得從他的身份入手。”


    “你的意思是說從其他與趙閆有關係的工匠入手?”黎仲舒道。


    許宴知眉頭一挑:“我記著趙閆愛喝酒,他就沒個酒友什麽的?”


    “確實,我明日去查平日裏和趙閆喝酒的是哪些人。”


    許宴知點頭,拍拍黎仲舒的背,“辛苦了,你堂堂戶部尚書這麽晚還幫我們查案。”


    黎仲舒伸了個懶腰,“在雲清學宮你就沒少使喚我。”


    謝辭笑眯眯攬上他的肩,“黎仲舒,你這麽晚還沒迴去你家夫人不會著急嗎?”


    黎仲舒拍開謝辭的手,“等你娶了郡主就知道了。”


    許宴知這才瞧見黎仲舒手裏捏著的油紙袋子是用來裝荷花酥的,她一把拍在黎仲舒的背上,“你有荷花酥你都不分我一些?”


    黎仲舒把紙袋塞給謝辭,“謝辭帶來的,給我的時候就沒幾塊。”


    “嘿,什麽話?我可是一塊荷花酥都沒吃啊,熬到現在我就吃了一串糖葫蘆。”


    許宴知:“那小塊肉餅我是喂了狗了?”


    “你那小塊肉餅你還真好意思提?”


    “那你吃沒吃吧?”


    “都不夠塞牙縫的。”


    “但你還是吃了。”


    黎仲舒一聲不吭的往外走,許宴知從後勒上他的脖頸,”我聽說嫂子會給你做宵夜,我能不能厚著臉皮去蹭一碗?“


    謝辭聞言也追上來,“我也要一碗。”


    黎仲舒哼哼兩聲,“成啊,屆時你倆一人一碗,蹲我府門口吃。”


    “真是個狗東西啊,黎仲舒。”


    “那你們去不去吧?”


    “去去去,正好嚐嚐嫂子的手藝。”


    “就是,正餓著呢。”


    ......


    翌日一早,謝辭和李忠明兩人準時出現在許宴知床頭,許宴知被嚇得一個激靈。


    “你倆有病吧?”


    李忠明喝著茶,謝辭見她醒了這才抱著手坐下,“還睡呢,趙閆的酒友不查了?”


    許宴知順手將枕頭扔過去,“誰給你們上的茶?有到人寢屋裏喝茶的嗎?”


    李忠明接著她扔過來的枕頭,“那總不能讓我幹等吧?”


    許宴知一臉鬱氣,儼然還沒休息夠,她一手撐著腦袋,有氣無力道:“行,我起,你倆出去等吧。”


    謝辭憋笑,故意道:“為何要出去?不能在這裏等嗎?


    ”滾出去用早膳吧,別賤了謝辭。“


    李忠明拉著嬉皮笑臉的謝辭往外走,“走走走,用早膳,餓著呢。”


    他二人走後許宴知緩了許久才清醒,阿桃端著衣袍走進來,“他們一大早就來了,等了你許久才進你屋裏來的。”


    許宴知懶散的打了個哈欠,“知道了,我快些就是。”


    許宴知梳洗穿戴完走進膳堂,“你倆怎的來這麽早?”


    謝辭說:“正好今兒不用上朝,咱抓緊點查查這案子。”


    許宴知喝了口粥,“這個時辰,趙閆的酒友怕是都還沒清醒。”


    謝辭又道:“那就先去查跟趙閆交好的工匠。”


    “對了,”他問:“陸大人情況怎麽樣?”


    許宴知搖頭,“陸大人無礙,吳大人挨了一刀但也不算重,刺客是殺了一個常來都察院宋筆墨的小工用他的腰牌混進來的。”


    “你呢?你們大理寺情況怎麽樣?”


    李忠明說:“謝辭把逃的人犯追迴來了,也抓到了放跑他的小吏,謝辭迴來還跟柳下祁呈吵了一架。”


    “你們大理寺正?怎麽了這是?”


    謝辭臉一搭,“他仗著自己資曆老,一向看不慣我和李忠明年紀輕輕就擔任少卿,時常給我倆使絆子,之前的我也不同他計較,隻是昨日那人犯身上可是背了好幾條人命的,他柳下祁呈怕擔責竟隻讓幾個人去追,他也不怕這人犯再背上幾條人命。”


    李忠明點點頭,“昨兒和柳下祁呈嗆聲,還是另一位寺正盧燕山還有兩位寺丞萬如風和孫重敬給勸著的,不然倆人真能打起來。“


    “嚴大人不在嗎?”


    謝辭搖頭,“若嚴大人在,也輪不到柳下祁呈來下命令。”


    許宴知笑著往謝辭碗裏添了些粥,“行了,別想他了,先用早膳,吃完好去查案。”


    李忠明把碗推過去,“給我也來點。”


    “自己盛。”


    “嘿,怎麽還區別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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