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無笙拖著有些沉重的心情迴到了書生閣,其實,她應該開心的,看夜清絕的那背影,似乎是要放棄了呢,她的目的就是讓他放棄,但一想到他就此離自己而去,她的心就像缺了一根輸血管似,跳動得有些乏力。


    以前的洛無笙是把所有的喜怒哀樂都掛在臉上的人,她開心了就是開心了,不開心就是不開心。在經曆過懸崖下那漫長的一段經曆之後,她似乎已經忘記了怎樣表現她的情緒,麵無表情的死寂是她迴應外界的所有。在住進書生閣的這段日子裏,她努力讓自己的喜怒哀樂看起來正常,但是關上門的瞬間她的臉就丟了表情支架。此刻的洛無笙沒有了任何氣力來佯裝自己很開心,她的心中慢慢的負能量,將她壓得有些窒息。


    “徒弟…”鬼麵古玉見自家的徒弟一副失魂落魄,像遭雷劈了的模樣,試探的問道。


    洛無笙像是沒有看見鬼麵古玉一般,依舊耷拉著腦袋坐在桌子旁。


    “徒弟!!!”鬼麵古玉提高了分貝,奈何洛無笙像是與他在不同時空一般,他的聲音沒辦法讓她的情緒有一絲的波動。鬼麵古玉用手在洛無笙的眼前晃了好幾晃,“徒弟!!!”


    洛無笙如同盲人一般。


    無奈,鬼麵古玉隻能上手,他上前輕拍了下洛無笙的肩膀,“洛無笙!”


    洛無笙像受到了驚嚇,臉色瞬間便得煞白煞白,她條件反射的問道:“怎麽了?”她的臉上看不到意思其他的情緒。如果放在平常,她必然對著鬼麵古玉翻著白眼,然後好好‘教育’一番鬼麵古玉:師傅,你知不知道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萬一把我嚇死了,你就真的連個送終的人沒有了,那你隻能橫屍荒郊野外了……


    本想逗樂洛無笙的鬼麵古玉見洛無笙沒了平常的模樣,一張煞白的臉上除了驚嚇的茫然,沒了其他的情緒,他竟啞言了,他的嘴巴張了合、合了張,最後隻吐出來倆字:“沒事。”


    “哦。”洛無笙的臉色依舊蒼白得讓人心疼,但她又恢複到了剛剛那般被暗黑情緒籠罩的孤傲麵容,對於鬼麵古玉的反應,她似乎選擇了忽略了,甚至說根本就沒在意。“我不吃晚飯了。”說罷,洛無笙如同行屍一般走向了自己的房間。


    鬼麵古玉看著洛無笙的樣子,喚了大木小木吩咐了幾句。..


    斜陽從昏黃慢慢的走向黑暗,它將自己身上的色彩慢慢的塗鴉,一層一層,終於將自己變成了黑夜,微風吹過,帶著刺骨的涼意。


    鬼麵古玉就這樣一直坐在桌子旁,雙眉緊皺著,等待著大木小木的答複。等到了夜深了,大木小木才迴來,從大木和小木的匯報中,鬼麵古玉心中的疑問並沒有得到解決。鬼麵古玉生出了想要卜一卦,但是最後還是放棄了,命定之事,並不是他卜一卦就能完解決的,有些事情能防範,但有些事情……對於洛無笙,除了她自己慢慢調節之外,他這個做師傅真的沒法了,他隻能在心中默默的希望,洛無笙這樣的時期能縮短一些。


    《天下滄桑我獨寵》這首被洛無笙連續唱了七日的曲子,讓洛無笙在璃城百姓心中的神奇歌神地位一點一點的紮深了根,那簡單拚湊的字詞,看似毫無關聯的情景,洛無笙的歌聲卻能讓將它勾勒出一種悲愴孤傲之感。大街小巷,即使是個孩子提起花無柳,都能呀呀哼唱兩句她的歌。


    除了第一日,剩下的六日裏,夜清絕像是從人間蒸發了一樣,沒有來過‘明月天涯歌’,就連錦藍也失了蹤影。


    洛無笙像是跌入了低穀,除了唱歌的時候,她是活著的,其他的時候她都像一個活著行走的死屍。她每天很麻木的起床、走路、唱歌、睡覺,不論鬼麵古玉同她怎樣開玩笑,她都隻是淡淡的迴一個字:“哦。”


    任外麵的天如何風和日麗,都暖不禁地牢裏鐵鏈架上木然的心中,她的四肢被鐵鏈綁在鐵架上,她的身上除了四肢的踝骨處被鐵鏈勒出的紅痕已經便紫外,其它的地方並沒有任何肉眼可見的傷痕。


    “說。”


    木然聽到夜清絕如死神般的聲音,嗡嗡迴蕩在整個地牢中。她已經六日沒有吃過東西了,她集中注意力尋著夜清絕的聲音源頭看過去,她看見夜清絕身旁的狐七媚緊咬著下唇,她木然不是個什麽大慈大悲的主子,可是她知道,即使她把狐七媚招出來,夜清絕也必然是不會相信,“隻有我一個人,是我一個人寫奏折托認識的人上繳城主的,是我一個人找了土匪想要綁架花無柳的,隻是被她僥幸逃了過去的,都隻是我一個人……”木然的聲音因為身體缺少能量而越來越小,說到最後像是喃喃自語,“都隻是我一個人…都隻是我一個人…都隻是我一個人……”


    夜清絕的雙手緊緊握在一起,他的忍耐也是有極限的,他用人類生存的極限來懲罰木然,隻是希望她能招出來,畢竟那樣一個對花無柳不利的隱患存在著,他怎能容忍?他用了六日的時間等待忍耐,沒想到他的忍耐卻被人看做是軟肋。若是他不知道木然並不認識幾個字,就連自己的名字都寫得歪歪斜斜,他或許真的就信了,那封告花無柳妖惑眾人、欲煽動人心造反的折子是她寫的。若不是他讓錦藍審過那綁匪,那綁匪說根本就不認識木然這個人,他或許真的就信了。那綁匪說,他隻是收到了一袋金子和一張字條,讓他綁了花無柳,後果不論,若是他不照辦,他的首級如同另一個袋中的人頭是一樣的,隻是他的任務還沒完成,他便被帶到了夜清絕的麵前。綁匪手中字條上的字和折子上的字是如出一轍的。


    “拔了她的皮。”失了所有耐心的夜清絕像是一個來自地獄的煞神,殘酷冷血的宣判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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