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清絕的那一句‘我以為她轉性了呢’摻雜了多少曖昧的情誼,王媽媽怎會聽不出來,她愕然,那妮子才來這裏多久,夜清絕那般高冷傲氣的人才見她幾次,竟……王媽媽遂即想到了自己也就不覺得有什麽了。..有些人雖看起來冷冰冰的,卻似磁鐵,天生招人喜歡。有些人看似熱絡,卻是一塊燒紅了的赤鐵,想要靠近也會失了勇氣。等王媽媽迴過身來,眼前早已沒有了夜清絕的身影,她這苦差事也算是完成了,收拾起心情,她也該去補補美容覺,順帶將碳灰下的眼袋養年輕一點兒。


    異日,璃城的大街小巷可算是熱鬧非凡,隻因他們又多了些茶餘飯後的談資:


    “據說,城主公子連續幾日都夜闖‘明月天涯歌’……”


    “夜闖‘明月天涯歌’?有這等事?”


    “千真萬確……”


    “據說,城主公子對那‘明月天涯歌’的新花旦一眼定情,戀那花無柳戀到了夢遊夢到了‘明月天涯歌’……”


    “不對不對,不是說那城主公子平時一副高冷孤傲的樣子,其實骨子裏很火熱嗎?大晚上提著鐮刀親自去山上采摘了一束花為花無柳送過去了……”


    “那花無柳什麽反應?”


    “花無柳?人姑娘根本就隻是個借店表演才藝好嗎?人家根本就不住在‘明月天涯歌’。..”


    “啊?那城主公子還連續好幾日去?”


    “無非是想要碰碰運氣,花無柳這幾日休息,萬一碰到了也能解一解咱城主公子的相思之苦啊。”


    “是我,我也願意天天去‘明月天涯歌’找去。”


    “你小心王媽媽的四個打手讓你找不到北……”


    “我不就過過嘴癮嘛。”


    ……


    得意樓內


    狐七媚將房間裏能砸的東西都砸了,“胡說!胡說!都在胡說!!!”


    作為夜清絕向天下人公認的未婚妻,在聽到自己的未婚夫竟然對其他女子這般熱情,這樣的流言即便是假的,都讓人覺得心裏堵了一口氣,更何況這流言十有八九是有影蹤可尋的,不然夜清絕怎麽會就此放任流言四起,都沒出來辟一句謠。狐七媚思及至此無力的癱坐在地上,她心仿若死灰,看不見一絲絲火芯兒,她開始慌了,她該怎麽辦?她與夜清絕的這段情緣她費盡了心思,本來就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維係,現在橫空殺出來一個花無柳,那樣一個用眼神就能將她威懾住的女子,她拿什麽跟她拚。在她混亂的思想中,她想到了前日來找她的木然,她還想到了那個曾一手促成她與夜清絕姻緣的人。相對於前者,她更相信後者的能力。她慌忙的收拾好自己,對身邊的丫鬟吩咐了聲就慌慌張張的出去了。


    搖搖晃晃的馬車顛簸著狐七媚忐忑的心,她不知道那人是不是肯再次出手幫她,她也不知那人若是這次出手相幫會提出什麽樣的要求,她不知……


    馬車在城外的一處破舊的宅院停了下來,狐七媚打發走了馬車夫,看四下無人,便走進了院子。荒廢的院子帶著歲月的陳舊破亂,這一切並沒有引起狐七媚的注意,亦或說狐七媚很熟悉這裏。狐七媚徑直的走進位於院子最裏麵的祠堂,這院子雖破舊,但是這祠堂卻是相當的幹淨,似是有人經常來打掃。


    狐七媚用手將一塊無名牌位敲了三下,等到祠堂的門自動關上後,她又將那牌位向右後方移去。隻見原本立滿牌位的祠堂瞬間劃分為了兩半,這兩半似一扇門的兩側,慢慢打開。映入眼簾的是一條鋪在河中間的石子小路,河水輕漫過路的兩側,卻將路的中間幹幹淨淨的留了出來。河的左邊長滿了荷花,右邊則開滿了水仙,水中的花朵並沒有因為季節而榮敗,它們更像是得到了永生,各個嬌豔無比,一朵朵都像個魅惑人的妖豔女子,讓人看上一眼之後,就不禁想要走進。


    狐七媚從袖中拿出來一個小瓶子,倒出來一粒藥丸快速的服了下去,而後閉上了眼睛,努力的將自己有些迷亂的心智保持清醒。待狐七媚再睜開眼後,路兩邊的河水裏哪兒還有什麽花啊,河水似一塵不染的青袖。狐七媚走到路的盡頭,看到了兩扇門,“不生”門和“不死”門。她並沒有選擇任何一扇門,而是走到了兩山門中間的那堵牆前,在五顏六色的木塊中,她選了最紅的那一塊抽了出來。“不生”門和“不死”門瞬間變成了一扇門“生死”門。她還記得第一次來這裏場景,她曾問過那人為何,那人隻說了句,“人都以為非生即死,非死即生,生死之間的糾纏豈能是一句是與否所判定的。”狐七媚雖然至今還沒有辦法理解那人的意思,但是她知道,不論是選擇“非生”門,還是“非死”門,下場都隻有一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狐七媚將自己心中一點一點在慢慢壯大的恐懼攏了攏,她握緊了雙手佯裝自己很鎮定,若不是涉及到她與夜清絕的姻緣,這個地方她是不會再來的。這個地方,她來一次,就會對這裏,對那人更畏懼一層,她不知自己待會兒見到那人時,還有沒有勇氣出聲說話。


    “生死”門的盡頭,是一件古色古香的屋子,屋子的門大敞著,屋子的主座上沒有人,但桌子上的茶杯裏冒著熱氣,那茶水應該是剛燒開不久。


    “何事?”一個蒼老厚重的聲音如同敲響的萬年老鍾,它讓狐七媚的心髒顫了好幾顫。


    “大……大人……”狐七媚努力想讓自己能夠表現得不膽怯一些,但是她不斷打結的舌頭還是讓她露了怯。


    “說。”那聲音再次響起,不大不小,不急不慢,但厚實有力,像是抨擊而出的內力,那聲音的源泉是來自主座右側的那扇小門裏。


    狐七媚雖有些功力,但終究還是個女子,在那聲音的威懾下,她的膝蓋不自覺的彎了下去,她努力用內力撐著,不讓自己跪下去。


    那扇門裏的人沒了聲響,整個屋子跟著陷入了沉寂,都在等待著狐七媚的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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