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俏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呆呆道:「蔣美麗,你幹嘛啊?喝醉了就趕緊迴家去,別給我在這耍酒瘋。」


    蔣樟扶著桌角勉強穩住了身形,他咧了咧嘴,一副要哭的表情。


    徐俏以為他是真喝醉了,趕緊起身,結果猛地晃了兩下,她意誌是清醒的,但四肢還是有點飄。


    她攙起蔣樟的胳膊,低聲說:「走啦,我送你迴去。」


    蔣樟卻一動也不動。


    徐俏威脅道:「你現在不跟我走,我就叫你媽過來了。」


    話音剛落,蔣樟突然俯下身,緊緊抱住了她。


    他帶著哭腔,嗚嗚咽咽道:「徐俏——」


    飯局上賓客濟濟,何家翎坐在角落裏,有幾個人過來和他打了聲招唿,他應付完,又百無聊賴地挨了半個小時,後來實在挨不住了,便自行退場了。


    剛推開包廂門往外走,一個剃著平頭的胖子突然連說帶笑地摟住了他的肩膀,「何老弟,這麽早迴去幹嘛,跟我們一塊去唱歌啊。」


    鼻尖溢著菸酒味與汗味,何家翎皺了下眉,他側過頭,神情陰鬱地看了眼近在咫尺的陌生男人。


    男人大概是醉得厲害,沒看出他的表情有什麽不對勁。打了個酒嗝,男人「嘿嘿」笑道:「何老弟,你隻管跟著我,我等會兒帶你見見世麵?」


    此時,張晃正從包廂裏出來,見到眼前這幕,當即嚇了一大跳,怕何家翎發火,也怕他不自在,忙擠擠蹭蹭地躥到兩人之間,掰開了男人的胳膊。


    男人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張晃覥著臉笑道:「不好意思啊劉總,我們經理還有事,得先走了,下次有空一起喝茶。」


    「嘖,行吧。」男人摸了摸腦袋,沒再糾纏,踉蹌著腳步迴了包廂。


    張晃瞬間鬆了口氣,他最怕喝醉酒的大老闆,脾氣跟驢似的,怎麽說都不聽,偏偏何家翎也不是個肯低頭的人,有時候鬧起來,他夾在中間,真是左右為難。


    走廊又恢復了幽靜,何家翎拍了拍肩膀,麵無表情地繼續往前走,他邊走邊下意識地拿出了手機。


    手機屏幕和他五分鍾前打開的一模一樣的,仍是一條消息也沒有。


    他麵色如常,隻是目光不由自主地沉滯了。


    張晃頻頻迴首,見走廊除了他倆沒別人了,忍不住小聲說道:「經理,總公司……最近好像出了點狀況。」


    何家翎淡淡地「嗯」了一聲,好像對此並不關心。


    張晃像是怕嚇到誰似的,極力壓低聲音道:「聽說上頭開始嚴打了,馬上就要派人下來查了。」


    何家翎垂眼,隨口問了句,「查什麽?」


    張晃又迴頭看了眼,斟酌地說道:「公司的資金鍊似乎有點問題。」


    「隻是資金鍊有問題嗎?」何家翎抬眸,望著長廊盡頭的一點光亮,嗤笑了聲,「怕是骨子裏都爛透了。」


    張晃略微有些訝異,雖然何家翎平日也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但這畢竟關係到董事長,要是真出了什麽事,董事長可是要去蹲大牢的,不過聽他這口氣,好像他爸是生是死和他並沒有什麽關係。


    張晃囁嚅了下,不知道該怎麽接話,於是趕緊換了個話題,「經理,我剛收到消息,那個,徐律師,她,她以前的事已經查出來……」


    何家翎不耐道:「能不能直接說,別婆婆媽媽的。」


    張晃訕笑了下,繼續說:「原來徐律師改過名字,她竟然是戴耀華的女兒,戴婉。」


    何家翎猛地剎住了腳步,因為地上鋪著厚實的地毯,所以他停下來也是無聲無息的。


    「什麽?」何家翎的聲音微不可聞地顫抖了下。


    張晃想何家翎大概是出國太久,沒聽過或者不記得戴耀華,便解釋道:「這個戴耀華以前在香達是個很有錢的大老闆,開了很多家公司,其中最有名就是榮辰集團。當年我們公司快要倒閉的時候,聽說還是戴耀華幫了一把,我們公司才起死迴生的。沒想到風水輪流轉,後來我們公司越做越大,榮辰集團卻日漸蕭條,最後宣告破產了。」


    「主要是戴耀華他心術不正,貪.汙受.賄,而且還是個人麵獸心的偽君子,那個林絮,就是被他奸.殺的,當初這個案子還上了報紙電視,大半個香達城的人都知道。後來,他畏罪自殺了,沒過多久,他的妻子也跟著他走了。徐律師,哦,不對,戴婉,她那個時候在香達根本待不下去了,於是隻能改名換姓,搬到鄉下跟她外婆一起生活了。」


    張晃說完一大串長詞,下意識看了眼何家翎。


    何家翎依然是平靜的。


    但張晃隱約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勁。


    何家翎一步一步挪進了更深的暗處,走了很久,他突然開了口,「現在去買票,我要迴香達。」


    第56章 56 別怕,是我,我在你家門口。


    徐俏不知道蔣樟在抽什麽瘋, 抱著她毫無預兆地就哭了,旁人聽了,忍不住頻頻將目光投向他們這處。


    徐俏尷尬地扯了扯嘴角, 壓低聲音在蔣樟耳邊斥道:「你發什麽神經,趕緊給我起開。」


    蔣樟當真就起開了,他背過身,啞著嗓子說:「走吧。」


    徐俏當即提起挎包,逃離了餐館。


    一出店門, 冷風肆意橫行,直把徐俏吹得打起了噴嚏。


    蔣樟默不作聲地脫下外套, 披在了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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