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驍勇聞言,頓時麵色一驚,說話都禁不住開始打起了磕巴。


    “什,什麽?”


    不等曹知府迴答,秦驍勇自己就立馬否認了,“不,不可能,我的家人不可能在你的手裏,你休想騙我開口!”


    秦驍勇短暫地驚愕之後,很快就理智了下來。


    這定然就是他想要撬開自己嘴才故意搬出的說辭,他隻怕連自己的家人是圓是扁都還不知道!


    誰料,曹知府卻是不緊不慢地開了口。


    “你有一個嬌妻,還有個三歲的女兒安安,她們原先被你養在六喜胡同最靠裏的那個宅子裏。”


    秦驍勇聞言,臉色驟然大變。


    曹知府的話卻還在繼續,“你女兒出生時,你送給她一把刻著她名字的小金鎖,那把金鎖她一直都隨身帶著,你瞧瞧,是不是這一把?”


    說著,曹知府就從袖子裏掏出了一個小小的如意鎖來,秦驍勇立馬什麽都顧不上,劈手就搶了過來,那上麵赫然刻著“安安”兩個字。


    他很希望這如意鎖是假的,但他卻在上麵看到了幾道熟悉的牙印,那些都是安安的小牙齒咬出來的。


    就算這如意鎖能偽造,但這上麵獨特的牙印卻是根本偽造不了。


    這些都切切實實地證明了他的話,他沒有說謊,自己的妻女真的在他的手裏!


    秦驍勇瞬間激動起來,“她們怎麽會在你手裏?”


    曹知府一副怡然之態,“這還得要好好感謝彭縣令,若不是他,本官也不會那麽容易就找到你們的家眷們。”


    當初,曹知府便是故意在彭縣令麵前提出自己要派人手來幫忙一起排查山匪家人之事,若是彭縣令心裏當真有鬼,他自然會做些什麽。


    最後果然如他們所料那般,彭縣令怕了,他借著排查為借口,實際上則是悄悄把那些人轉移出城,控製了起來。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此舉恰好合了曹知府之意,因為這給了曹知府最便利的撿現成的機會。


    這便是正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曹知府便是那隻黃雀。


    而現在彭縣令都還不知道自己安置的那些人被發現了。


    若他早知道的話,他隻怕早就采取行動做出彌補了,也不會等到現在,還在垂死掙紮。


    秦驍勇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關節,他的臉色頓時變得一片晦暗不明。


    “你把她們怎麽樣了?她們根本什麽都不知道,她們是無辜的!”


    曹知府見他這番作態,心中不禁升起了一股深深的嘲諷。


    “你倒是心疼自己的妻女,但你們把刀對著那些無辜之人時,可曾想過他們也是別人的親人,家中或許也有柔弱的妻子和年幼的孩子在等著他們迴家?”


    秦驍勇的臉色不禁青白交錯,變得微微僵硬。


    他兀自狡辯,“我們隻劫財,不殺人。”


    曹知府嗬嗬冷笑,“既然你還這般嘴硬,那你妻女的性命本官也沒必要留了。”


    秦驍勇頓時大駭,幾乎立馬疾聲大喊,“不行,你不能這麽做!我招,我都招!”


    曹知府麵上依舊是一派冷然之色,“你方才也說自己全都招了,但實際上卻是暗藏小心思,不肯說實話,本官的時間有限,耐心也有限,沒功夫在這裏陪你耗。”


    秦驍勇這一次卻是老實多了,“這一次我是認真的,一定把自己知道的全都招了!


    我,我殺過人,有起碼十幾個……”


    他當真開始自揭老底,將自己以前幹過的勾當全都老老實實和盤托出,連他殺過一個孩子的事都交代了出來。


    “那孩子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殺他,是他掙紮間往我刀上撞上來,一不小心誤殺了的。


    我也有孩子,我是斷然不會對那個年紀的孩子下手的,請您相信我。”


    曹知府眸色冷然,“就算如此,也改變不了你惡貫滿盈的事實!”


    他就算不對孩子下手,但對於其他負隅頑抗,不肯老實交出財物的人,他也從不手軟。


    十幾條人命在身,他的雙手早已經變得血淋淋的了。


    秦驍勇對此根本無力反駁,他隻低聲道:“我的妻女是無辜的。”


    曹知府對此不置可否。


    他想到那攔路告狀的書生的話,這些山匪的親眷們或許從沒有親手去害過人,但他們對這些山匪的行徑和勾當未必就不知情。


    明明知情,卻瞞而不報,那他們就是同夥。


    就算他們當真不知情,但他們卻享受著這些山匪們搶劫他人錢財獲得的財富,過著富足無憂的生活,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不能說他們是全然無辜的。


    他們享受了這些好處,就應該為此付出一些應有的代價,不然,對於那些為此失去親人的人來說,何其不公?


    待此案徹底審理清楚,他會上書朝廷,便是這些山匪的家人們的處理方案,他也會將那書生所提一並呈報,等待朝廷的批複。


    現在一切都尚是未知數,更不是主動告知秦驍勇的最佳時機,不然他因此產生了反抗的心理,不願意主動招供,那他還要多費些功夫撬開他的嘴。


    曹知府繼續問,“除了這些,你就沒有其他想要招的?”


    秦驍勇知道他問的是什麽,事到如今,他也沒有什麽好再隱瞞的了。


    他緩聲開口,“我們與彭縣令一直都有往來,互相合作,若是城中來了大肥羊,他會派人通知我們,我們便會事先設下埋伏,將其財產劫掠,所得財物,他要拿走一半。


    若我們不從,他就會派兵圍剿我們,我們畏於這一點,不得不與他合作。”


    曹知府聽到這番話,臉上當即籠上了一抹沉沉的烏雲。


    “好,好個彭德康,身為地方縣令,不為民謀福也就罷了,竟然還主動勾結山匪劫掠百姓財物,這樣的人如何配得起他的那身官服?”


    正所謂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便是曹知府也不能說自己在其位上時,沒有借著職務之便獲取一些財物,但他至少有底線,隻拿那些自己能拿的,不會以這樣喪良心的方式來謀奪。


    曹知府沉聲,“你們之間的來往,你可有證據?”


    秦驍勇搖頭,“他一直都很謹慎,從不會留下任何文書或信物。”


    曹知府的心微微沉了沉。


    若是如此的話,要想讓他認罪,隻怕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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