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闌卿如此斷斷續續地說,空空卻越聽越迷糊。

    這人,著魔了麽?

    於是,積雪開始融化。

    於是,枝椏開始抽綠。

    於是,春天又到了。

    於是,夜闌卿要過生日了。

    這年,三月初三,是夜闌卿的生辰。

    空空坐在窗前,芊兒在旁邊給自己講皇宮裏發生的一些事情。

    都是些無聊的事情,空空聽著聽著開始打盹。

    直到芊兒問了句‘娘娘,皇上壽辰,您不準備點東西麽?’

    “呸,沒什麽好準備的。”

    空空輕啜一口,發泄內心的憤怒。

    芊兒立刻漾起笑臉‘恩,也是,皇上對娘娘如此壞,本就不該給皇上準備什麽禮物的。娘娘,吃飯吧,今個,你就隻吃了一點點。’

    “吃不下去。看到那禦膳房做出來的湯湯水水,就覺得惡心,這就是一惡心的地方,芊兒,我一天都待不下去的,我一看到那狗皇帝,我就吃不下飯,睡不著覺的。”

    “娘娘,我去找個太醫來,替你診治一下吧,別落下什麽病根才好啊。”

    芊兒要轉身,被空空一把拉住

    “哎喲,沒那麽誇張啦,自己的身子,我自己還不清楚啊,這幾日,我著實有點傷春懷秋了,犯林黛玉的毛病了,有點不好。今個天氣,還不錯,芊兒,我們出去走走吧。”

    空空從軟榻上坐起來,批起芊兒遞過來的絳紅色貂絨披風。

    微風拂麵,天空卻有點陰沉,太陽若隱若現地癮在雲層裏,刺眼的光芒射出厚重的雲端。

    “娘娘,芊兒覺著,您這次迴來,變得有點不一樣了。”

    “芊兒,善變,是女人的本性,況且是你主子我,你主子我隨時隨可都在變,知道麽?”

    空空隨手掐下路邊的一朵開得頗嬌豔的花。

    隨後覺得自己甚像采花賊,又琢磨著怎樣才能將那沉甸甸的花朵安裝到枝頭上。

    卻發現是徒勞,既然已然離了枝頭的花,還如此能重歸原位呢?

    決然是不可能的了。

    空空遂將那多花捏在手裏,往前走去,開玩笑道“我就將這花送給皇上,芊兒,你覺著怎麽樣啊?”

    “哎喲喂,娘娘,您這不是沒事找事做嘛,送朵白花給皇上,皇上還不氣死了?”

    芊兒欲要奪過空空手裏嬌滴滴的,含著露珠的花朵,生怕娘娘一個任性,真借花獻佛了。到時候,皇上的壽宴恐怕就要砸了啊。

    “沒事,夜妖孽沒那麽小氣的,說生氣就生氣,不會的。”空空自顧翹起嘴角,踏著歡快地步子,繼續往前走。

    “娘娘,您不會真要將這白花送給皇上吧,那還真不如什麽都不送的呢。”

    “到時候,看我心情了,嗬嗬……”

    撒開一圈銀鈴般的笑聲,在微風中,她開心地往風中奔去。

    周身卻籠罩著憂傷。

    空空又流鼻血了……

    次日就是三月初三了,空空看著那朵已經枯萎掉的白花,哀傷了一下,想刺激一下夜闌卿的,看著他在自己壽宴上收到一朵純白的花朵時,會有什麽反應來著,沒想到,那小白花自己不爭氣,還沒等到皇上的壽宴呢,就自個凋零了。

    命運如此罷。

    空空坐在床邊,正要解衣裳扣子,抬起來的潔白玉手上,突然多了一滴猩紅的液體。

    抬頭看去,下紅雨了麽?

    繼而是兩滴,三滴……

    鼻間溫溫熱熱的液體滾滾而下,空空趕緊舉起衣袖,抹了一把。

    一片血紅色,刺紅了空空的雙眸。

    繼而震驚住……

    這幾日,並未大補啊,這這這……怎麽又流鼻血了呢?聽得外頭的腳步聲,心一緊,趕緊往被子裏一鑽,貼著被褥,將鼻頭的血都蹭到了被子上。

    “娘娘……要不要芊兒伺候您沐浴,然後安寢啊?”芊兒扯了扯被子。

    空空不動,哼唧了一聲“芊兒,我乏了,今個就這樣睡了,你也去休息吧。”

    “娘娘,衣裳總要脫掉的吧,芊兒替您寬衣吧。”說著就要動手過來扯空空的衣裳。

    空空的血吧嗒吧嗒地掉落到潔白的被褥上,一把拉住蓋在身上的被子。

    “芊兒,我真的乏了,你先退下吧,我歇息一會,自個會寬衣的,你先出去吧。”

    空空突然覺得頭暈目眩,鼻間的血流得更歡快了,空空隻怕芊兒再不走的話,恐怕要瞞不住了。

    “哦,知道了,娘娘,那芊兒就先走了。”

    腳步聲漸漸遠去。

    空空立刻翻身,就著床頭一盆清水,開始清洗臉上渾濁不堪的血跡。

    潔白的襯衣上,暈染開了刺目的紅。

    洗了好一陣,終於鮮血不再繼續流了,頭暈目眩之間,空空扶著紅木床柱,坐到床上,無力地躺下來。

    這是怎麽了?司空空,莫不是,最最流行的韓劇模式套到了你身上,女主身患絕症?

    該不會是這樣吧?

    該不會是這樣吧?

    空空在心裏默念了無數遍,最後得出一個結論:應該不會的。

    空空將自己這再次流鼻血歸結為,前些日子吃的補品,實在功效太強,於是,事隔了一個星期之後,它又不甘心地再次出來搗亂來了。

    總結完畢之後,空空躺在混亂的,血紅的床單裏,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以前空空懷疑過,夜闌卿跟老天爺上輩子有過奸情,現在,這個懷疑變為了肯定。

    因為夜闌卿過生日這天,天氣好得有點不尋常。

    風和日麗,萬裏無雲,春暖花開,雲淡風輕近午天,傍花隨柳過前川。

    早春的天氣,竟然和暖地隻需穿一件薄紗衫。

    空空看著哭喪著臉蛋的芊兒跪在床邊,雙手捧著猩紅的床單。

    “娘娘,您您您……怎麽會流血的,哪裏受傷了麽?”芊兒迴過頭來,放下手裏的床單,走到空空跟前。

    “呃,那個,昨晚上磕著了,身上劃了道口子,不礙事的,沒事的,晚上皇上的壽宴,芊兒,你說我該穿件什麽衣裳去呢?”

    空空手裏捧著兩件衣裳,一件純白色的紗袍,一件乳白色的紗袍,猶豫不決地開口道。

    芊兒臉一黑,囁嚅著開口“娘娘,你是一定要激起皇上的怒氣是麽?”

    “沒有啊,白色很純潔的,我們那邊的人結婚都穿白色的,白色是世間最美好的東西,芊兒,你不覺得白色很美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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