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老的模樣,不像大學士,倒像是一個酒鬼。


    陸知許聽了這話,有撫額的衝動,這說出去誰能信呢。


    “不行!”陸知許嚴詞拒絕,“您平時偷喝也就算了,現在還想光明正大地喝酒,不行。”


    “哎,你這人,誰,誰偷喝了?”韋老暗道一聲不好,沒想到這丫頭早就看透了他,也幸虧他臉皮夠厚,可以睜著眼睛說瞎話,也不怕被這丫頭拆穿。


    “你,就是你。”


    “我沒偷喝,我堂堂帝師,天下第一大儒,我會偷喝酒?”


    陸知許根本不信他的話,“你怎麽不會,我大哥都和我說了。”也是毫不猶豫就把陸大壯賣了。


    師徒二人你來我往,寸步不讓,吵得羅熾腦袋嗡嗡的。


    這是師徒?


    他還真是頭一次見如此奇葩的師徒相處模式,師父沒有文人風采,徒弟也半點不恭順,說出去誰能信!


    “老頭,今兒是我迴門的大日子,你非要氣我是不是?”


    “迴門怎麽了,我是你師父,你還氣我呢!小子,這是你媳婦,你不管管?”


    戰火蔓延到了羅熾身上,他麵不改色地道:“韋老,您消消氣,這種事情,小子幫不上忙,實在是有心無力。”


    韋老一聽,眼睛瞪得老大,“你,你這是夫綱不振啊,真悲哀,丟臉!”


    “我看您是羨慕,嫉妒。”陸知許慢悠悠地道:“我們都成家了,隻有您一人形單影隻,怕是憤憤難平。”


    “你……我,我……”


    沒等韋老說完,就聽陸知許又道:“對了,村裏守寡的王大娘不是對您很有意思嘛,要不然我去找個冰人來,替您老說項說項,也讓您晚年有個伴兒,生活別太寂寞。”


    韋老的咆哮聲幾乎能將屋頂掀開,“你這個不孝的東西,你是故意氣我的是不是?”韋老說完突然猛烈地咳嗽起來,仿佛要把肺咳出來似的,臉憋得漲紅。


    羅熾蹙眉,這樣子可不像是裝的,感覺韋老正在承受很嚴重的痛苦。


    一直照顧韋老的小廝叫五月,見狀連忙給韋老端了一杯茶來,要服侍韋老喝茶。


    陸知許攔著他,伸手在韋老胸前點了兩下,韋老突然嘔了兩聲,接緊著咳出一塊什麽東西來。


    他的唿吸瞬間順暢了,臉色也慢慢恢複了正常。陸知許這才接過五月手裏的茶,讓韋老喝了兩口。


    五月順手將韋老咳出來的東西撿起來一瞧,不由得驚唿一聲,“先生,這是一塊碎骨,上麵還沾著血呢。”


    五月將掌心上的碎骨給韋老看,嘴快道,“前幾日吃燉雞,先生被卡了一下,奴才說去請大夫,可先生說什麽都不同意,說他吃饅頭順一下就好了。”


    五月跪在地上,眼裏含淚,“是奴才沒照顧好先生。”


    “於你何幹,快起來。”


    陸知許拿帕子給韋老擦了擦嘴,憂心地問道:“師父,您覺得如何了?”


    韋老再傻也明白過來,陸知許是故意氣他的,就是想讓他把這塊碎骨咳出來。


    “沒事了。”韋老擺了擺手,又指了指五月,“起來。”


    五月不敢,跪在地上不敢看陸知許。


    “師父不怪你,你就起來吧。”


    五月猶豫了一下,才起身,耷拉著腦袋站在一旁。


    “先生年紀大了,平時生活上要多注意,不能有半點馬虎。”陸知許瞧著那塊碎骨,後怕地道:“這骨頭比點心渣子也大不了多少,可是嗆在氣道之中,十分危險。先生是老小孩兒,不分輕重,你可不能由著他的性子來。”


    五月十分愧疚的點頭,“姑奶奶,我記下了。”


    得,她成姑奶奶了。


    不過這樣也好,家裏產業日漸多了起來,下人多了,規矩也要立起來。


    “師父,您可不能任性了。”


    韋老這會兒歇過勁兒了,就問她,“你是不是把脈的時候就發現問題了,故意氣我是不是?”


    陸知許答非所問地道:“還好嗆得不深,這要是再深三寸,就危險了。”


    “好,別叨叨了,像老太婆一樣。”韋老自知理虧,不敢迴嘴了,態度也老實了許多。


    陸知許晚上就要迴去,還有沒多事情要處理,和韋老說了一聲說出了屋。


    張氏聽說了,也是嚇了一跳,“這老爺子,不舒服怎麽不說呢!幸虧你來了,不然還真不知道要怎麽辦。”


    “我會知會醫館一聲,讓李大夫和胡大夫時不時過來一趟。”以保萬全。


    張氏欣然同意,“也好,怪嚇人的。”


    趁著四下無人,她悄悄拉著陸知許問了一句,“世子對你還好吧?”


    八卦之火在張氏眼中熊熊燃燒。


    陸知許眨了眨眼睛,心虛地問道:“你那是什麽眼神?”


    “問你呐。”


    “好好。”陸知許明知道張氏問的是什麽,但是假裝聽不懂,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道:“他後母想給我立規矩,世子攔著不讓,可是著實打了她的臉。”


    張氏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了,“什麽,剛新婚就給你立規矩,怎麽迴事?”


    “也沒有什麽,第二天敬茶的時候起晚了,她抓著這個不放,說了不少難聽的。”


    起晚了?


    張氏眼睛一亮,好像已經明白了什麽似的,目光不由得帶上了幾分揶揄之色,“後來呢?”這一刻,張氏仿佛年輕了二十歲。


    陸知許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後來,世子替我解圍,就沒事了。”


    “哪兒有那麽簡單。”張氏也是在高門大戶裏待過的,媳婦過的什麽日子,她還能不知道嗎?有時候想想,還真不如在田間地頭生活痛快,至少沒有人陰陽怪氣地說話,實在來氣了,擼起袖子打一架也痛快。


    “對了,順德郡主也去了,還特意去見了我。”


    張氏聽到這話,心裏咯噔一聲。


    知知和大小姐生得很像,順德會不會看出什麽來。


    “她說什麽了?認出你來了嗎?”


    陸知許迴想了一下當時的情況,“看起來,像是有些不大對勁,肯定是覺得我們像。她還特意問我,哪裏人氏,父母可健在。我說咱們家是東臨郡的,又說了你們的情況,她才鬆了一口氣的樣子。”


    張氏一拍大腿,“肯定是認出你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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