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知道女兒殺了人,心裏突突的。嘴上雖然說著安慰的話,可是她的心卻是久久不能平靜。


    以前陸知許殺土匪的事,張氏也是知道的,但是那些人都是無惡不作的土匪啊,殺了他們,就等於是替天行道了。


    趙小雨雖然也是壞人,可畢竟和他們同村生活了三年多的時間,冷不防聽說陸知許把她殺了,張氏一時間還有些調整不過來。


    陸知許也不強求,張氏已經做得更好了。


    “娘,別想了,早點睡。”陸知許將洗腳水往門外一潑,轉身鎖好門,迴屋睡覺了。


    張氏哪裏睡得著,她像烙餅似的在炕上翻來翻去,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知知,那,那屍體……”她把聲音壓得極低,怕被別人聽了去,雙手緊緊地握著陸知許的手,微微顫抖著。


    陸知許連忙安慰地拍了拍她,“娘,沒事,都處理好了,放心吧!”


    空間有自潔功能,腐爛的植物,生活垃圾,動物的排泄物啥的,都能處理得幹幹淨淨。


    她在空間裏養兔子的時候就發現了,還有麥稈,脫下來的穀粒殼什麽的,都通通不見了。


    空間的土地不需要肥料,所有汙穢和垃圾都會被分解掉,所以陸知許覺得,屍體應該也會被分解掉。就算沒被分解,也沒有關係,她可以找機會處理掉。


    張氏戰戰兢兢的,幾乎一夜沒怎麽睡,天光大亮時,她才終於睡了過去。


    相比之下,陸知許睡得那叫一個香,不管怎麽說,解決掉了趙小雨這個大麻煩,也能讓她安心不少。


    萬一那女人劍走偏鋒,找機會傷害寶兒和張氏,那她上哪兒找後悔藥去?


    第二天早上,屋外依舊淅瀝瀝地下著雨。


    起晚的張氏憂心忡忡地道:“再這樣下去,又是一個災年。”說完,還重重地歎了兩口氣。


    虎子緊張地看了大妞兩眼,眼睛裏帶著恐懼,如果一直下雨,他們是不是又要沒有家了。現在這個家還會要他們嗎?


    “娘,受災是一定的。你沒發現今天早上有什麽不對勁嗎?”


    不對勁?


    張氏想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比昨天又冷了許多。”


    陸知許點了點頭,“這鬼天氣冷成這樣,實在反常,咱們得早做準備。”


    張氏連忙道:“你說,我聽你的。”實在不行,迴山裏也行啊,好歹有住的地方,現成的房子,再貓一個冬天也不是不可以。


    “我估計這雨也下不了多久了,天一晴,咱們就得趕緊趕路。吃的用的,咱們家是夠了,此地不宜久留。”陸知許小聲道:“我怕城外的難民越聚越多,要出亂子。”


    張氏目光微沉,不由得點了點頭,“這事兒,你得和你二叔好好說道說道。”


    “行,那我現在就去。”


    陸知許下炕穿鞋,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將手伸進懷裏,掏出一個紙包,遞給了虎子和大妞。


    虎子咽了咽口水,他聞到了香甜的氣味兒,紙包裏裝的應該是糖,可是他不敢拿。


    “這是昨天我出去的時候買的,還好沒化,虎子和大妞留著吃。”


    虎子搖了搖頭,“給弟弟妹妹。”


    陸知許笑,“寶兒還太小了,大雁也有,這是你們的。”


    虎子抬頭看大妞,大妞點了點頭,他才歡天喜地地將紙包接了過來,“謝謝大姐。”


    好嘛,大妞是姐姐,她就成大姐了。


    “吃吧!”陸知許又掏出來一個紙包,去了另一間屋子交給了李氏,然後和陸大壯一起找陸銀山商量去了。


    陸銀山也愁呢,雨要是不停可怎麽辦啊,他們還能一直住在大雜院不成。


    還有村民沒買多少糧食,估計也堅持不了多久。


    正想著呢,陸知許和陸大壯來了。


    “快來。”陸銀山精神一震,覺得自己找到了主心骨。


    “知知,你覺得這雨還能下多久?”


    陸知許搖了搖頭,“不好說啊!二叔,不管雨能下幾天,我感覺下完雨以後,天氣一定會更冷,咱們得早做準備,說不定日子比之前還要苦。”


    在山裏,至少沒有追兵,有個固定的避風所,隨時能打獵,能有柴火燒。


    路上可就沒有那麽多便利了,還很有可能遇到土匪,叛軍,一個弄不好,全村老小一百多條人命都得交代了。


    陸銀山也愁啊,嚐試著問道:“再迴山裏去?”


    陸知許輕笑一聲,搖了搖頭,“這可不是什麽好辦法,城外那麽多流民,再說,能在山裏住一輩子嗎?”


    “也對!”陸銀山無奈地道:“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知知你要是有什麽好的想法,一定要和二叔說啊。”


    陸知許點頭,“其實最好的辦法就是準備物資,鍛煉身體。”


    啊?


    陸銀山有點懵,準備物資他能理解,鍛煉身體……


    “知知,咱們村裏可沒有閑人,七八十歲的老翁也會下田耕種,平時農閑的時候,都會上山割草,砍柴,走這一路你也看到了,體力絕對沒問題。”


    陸知許擺了擺手,“我說的不是這個,咱們得有一定防禦能力。上次遇到土匪,剛好……”


    陸知許想到羅熾,心裏突然傳來一絲奇妙的感覺,她將這種陌生的感覺壓下去,繼續道:“如果上次不是有羅公子他們同行,怕是沒那麽順利,得讓村裏的青壯們都操練起來,遇到點土匪流兵,咱們也能順帶手解決了。”


    陸銀山手裏的煙袋鍋子都掉了,他瞠目結舌地看著陸知許,“不,不是,殺,土匪流兵?”


    誰給你的勇氣!


    陸知許十分正色地道:“二叔,我不是危言聳聽,世道變了。一連兩三年,天氣不正常,不是旱就是澇,老天爺都不賞飯吃,老百姓沒糧食吃,朝廷也不撥糧,百姓怎麽辦?”


    有一句話叫官逼民反。


    陸銀山良久沒有開口,因為他知道,陸知許說的都是實話。


    “這世道,人命不值錢,弱肉強食。”陸知許眼裏泛著幽幽的光,“真要是遇上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陸銀山倒吸了一口涼氣,不知道為什麽,他仿佛看到一幅人間煉獄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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