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鍾頓時瞪大雙眼,內息已是有些不穩,強定腳步,以潛淵長槍撐出了一丈方圓的靈氣結界。


    但雪雁刀刀風仍然不停地撞擊著這層防護,眼下這也不是長久之計。


    原來金翎燕於剛剛施展的並非《留影殘刀術》,而是《遊刃飛光刀法》,前者隻是讓刀風沾染刀影,幹擾對方視線,而後者隨著金翎燕境界的提升,已是能讓飛旋的刀光沾染刀意。


    這兩本秘籍與金家刀法的“碎雪”“潑雨”皆有異曲同工之處,這才讓金翎燕幾日之內便領會了其中要義,不出一個月便將其融入了刀法之中。


    吳鍾仍以為金翎燕施展的是《留影殘刀術》,未想到這揮出的無數刀影,刀刀都含著濃重刀意,當下被刀影所圍,又看不清金翎燕所在,已是陷入困境。


    金翎燕趁著這片刻間隙,閉目調息,武靈淬體流和天息劍功法再次在內息中轉開,天地靈氣徐徐而來,真氣在經脈中極速流轉。


    下一刀是她從未在此境界中施展過的一刀,也是唯一能決定成敗的一刀。


    金翎燕緩緩睜眼,漫天刀影漸次消失,雪雁刀重新飛迴了她的手中。


    正在苦苦尋思破解之法的吳鍾頓時鬆了口氣,長槍潛淵在手,他當即便向金翎燕衝來。


    金翎燕動作極慢,由下向上,很是詭異地斬出了曲線的一刀,刀意深重,向著極遠的天際飄去,但這一刀極慢,慢得好似這周遭氣機都停止了一樣。


    吳鍾見此招也是詫異,他輕易躲過了這一刀,銀亮槍刃便向金翎燕刺來。


    金翎燕用盡渾身力氣向後掠去,身形剛剛飛出丈許,槍尖已然抵近身前。


    眼看這一槍便要將金翎燕封喉,她輕輕地笑了起來,吳鍾頓時驚覺,猛然收槍護住身後。


    原來剛剛金翎燕所斬出的那一刀,深遠刀意飛蕩出許久,又以曲線飛旋一圈後蕩了迴來,雖然斬出那一刀時並無多少力道,但這一刀刀意以金翎燕為中心,將周遭所有靈氣控住,斂入刀意之中,飛迴之時已是威力無比。


    “此招名為‘降風’。”


    金翎燕話音一落,山崩地裂般的刀意已是砸在了吳鍾背後,他雖及時收槍防禦,但在這等威力之下,長槍潛淵的靈光頓時熄滅,甚至發出了輕微碎裂聲響。


    待這一刀威勢落下,法陣內的所有天地靈氣以及金翎燕的真氣都已被刀意抽空,吳鍾渾身筋骨已是數處碎裂,潛淵在手中顫鳴不止,但他仍舊頑強地站立著。


    金翎燕揚起雪雁刀,要給對手最後一擊。


    吳鍾見狀,任由身上多處鮮血流淌,他強撐著抬起潛淵,要擋住金翎燕這一刀。


    鏘然一聲,雪雁刀在半空中被擋了下來。


    吳鍾驚道:“掌門。”


    陳之名手持武靈鎮魂刀,穩穩擋下了金翎燕這一刀,他麵色肅然,沉聲問道:“你這把刀到底是哪來的?為何此刀能抽空天地靈氣?為何此刀靈氣能反補你的真氣?”


    一連三問,金翎燕此刻已是無力迴答。


    明鏡先生緩緩站起,說道:“陳掌門,別壞了規矩。”


    陳之名自然知道,他出手相救,便已是判了吳鍾敗局,但他也知道,這一刀他若是不出手擋住,吳鍾手中的長槍潛淵便會頃刻碎裂。


    修行之人被碎法寶將是一生之恥,這一刀他必須為弟子擋住。


    金翎燕慘然一笑,收迴雪雁刀,白止於此刻衝上場去,攙扶住了她。


    “明鏡先生,想必您早已看出,這兩人不對勁,中土來的凡人竟能有這般法寶,這般修為,這兩人……”方玄禮已是起身站起,對著明鏡先生喋喋不休地說著。


    “那隻能說明你們這些自詡的仙人修為越來越差了。”明鏡先生一語截斷了方玄禮的話語,“還有你能不能別老像個怨婦一般在這埋冤,說來說去,也很簡單啊,你們出人擊敗這兩人,麵子不就迴來了。”


    方玄禮一時無言,臉上頗為尷尬。


    陳之名盯著金翎燕和她手中的刀看了許久,轉而說道:“明鏡先生,金翎燕手中所持刀刃,很像雪雁刀。”


    明鏡先生聞言卻並無驚訝,反倒是方玄禮大驚道:“什麽?她那把刀是天降神兵,雪雁?”


    陳之名轉身看向兩人,說道:“我之前曾與方師兄商量過數次,想要取出雪雁刀,共參其中神機,方師兄雖婉言拒絕,但不瞞你說,我仍是獨自去過岱嶼和員嶠兩座仙島,找尋過此刀,雖未見到此刀真身,但這股能掌控天地靈氣的刀意,與我那時感受到的氣機一摸一樣。”


    方玄禮聞言倒也無責備,說道:“其實,陳師弟與我商議後,我也曾去過岱嶼和員嶠兩島,並且見到了守護雪雁刀的刀靈,那刀靈秉承神明旨意,鎮守兩島,我等不可能違逆神明之意,這事自然就得作罷了。但我在那裏所感受到的刀意,也與今日頗為相似。”


    “哈哈……哈哈哈……”明鏡先生忽而笑了起來,這笑聲頓時打斷了眾人思緒。


    她笑聲越來越大,甚至有幾分癲狂。


    “哈哈……太可笑了,簡直太可笑了,秉承神明之意,秉承的是哪位神明啊?”明鏡先生抬眼問向方玄禮和陳之名,兩人心中不明,也都未答話。


    “共工。”白止輕聲說道。


    明鏡先生瞳孔瞬間一緊,周身凝出萬重殺意,周遭的殘魂百姓亦是躁動不安,九尊大鼎上的火焰晃動不止。她看了白止片刻,隨之鬆了氣機,又恢複成之前的樣子,說道:“歸墟仙境之人還不如一個外人明白,怪不得你們會輸。”


    “算了,算了。”明鏡先生轉而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四千多年了,除了我,還能有誰記得呢,常人壽數不過百歲,你們在此得靈氣滋養也活不過千歲,我雖可將尚有記憶的遺民百姓留在此處,可僅憑我一人,如何複國啊。”


    眾人聞言俱驚,唯有白止和金翎燕早有預料。


    少昊建國於歸墟,傳帝位至顓頊,後被共工覆滅之事眾人都以為是傳說,也隻有方玄禮和陳之名兩人多次進入歸墟仙境,才對此事有幾分猜疑,但他們也未曾向明鏡先生問明過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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