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名長老一臉的難以置信,但穀主之言卻也不能違背,忿忿地收了仙劍,退了迴來。


    白止見狀一笑,對著歐陽凡澗說道:“多謝凡澗真人了。”說罷,轉身欲走,忽而想起了一事,迴身隨手將霜塵仙子的那件小衣抽了出來,又說道:“多有得罪,這件小衣便暫時借給你穿吧。”


    說完,便將那件小衣投向了歐陽凡澗。


    歐陽凡澗伸手接住,腦袋上血管已幾乎崩裂。


    白止破了懷仙穀之後便在山中尋了一處無人的破廟歇息,原本不遠處也有城鎮,在城中歇息夥食和環境也都要好上許多,但他這幾日招惹的門派太多,難免有仇家想找他尋仇,所以還是避避風頭為好。


    山裏的夜色來得總是要比城中早上許多,轉眼間,夜色如墨,山中破廟,殘牆碎瓦,荒蕪敗落,隻是此刻卻在廟裏麵斷斷續續地傳出了鼾聲。


    夜幕下,借著些許月色,破廟不遠處,一人正背著把長刀往寺廟方向趕來。


    此人長相清雋,細看之下還有幾分柔美,頗有點男身女相的意思,隻是此人穿得實在是破爛不堪,一身布衣不知劃了多少口子,髒得已難辨原來顏色,頭發也是數日未洗的樣子,蓬炸開來,他正邊走邊絮絮叨叨地說著什麽。


    “可惡……追了一路的野兔,還讓那靈狐搶了去,等我睡飽了覺,明日定將你捉來燉了狐狸湯喝……”


    “咕嚕……咕嚕……”


    幾聲肚子的叫聲打斷了他的絮叨,他下意識地捂了捂早已幹癟的肚子,又加緊了腳下步伐。


    隻是等他趕到破廟門前,些許鼾聲從裏麵飄了出來。


    此人略有狐疑,喃喃自語道:“這破地方也有人搶?真是倒黴到家了。”說罷,他便大步邁了進去,然而他一隻腳剛踏進廟門,夜色裏一聲蹦響,一道銀線緊著向他脖子劃去。


    來人大驚,但轉瞬反應了過來,急一挺身,銀線順著他鼻尖劃過,割斷了他數根發絲,他順勢倒地,單手微一撐地,身形片刻懸空,又讓過了擦地而來的一道銀線。


    牽機線!


    他在書中對此機關有所了解,以數根極其鋒利的細線相互牽連,步入此機關者,牽動一線而數線全發,能將人瞬間大卸八塊。


    “我呸!真是倒黴到家了!”此人暗想,隨之迅速抽出身後長刀,立於地麵。


    隨著又一聲蹦響,一根銀線橫向切來,他以刀尖點地,刀刃對準銀線,原本想將銀線割斷,未想到刀刃與銀線相觸,銀線竟是比刀刃還要鋒利幾分,隨著一聲刺耳嚓響,銀線已然嵌入了刀刃之中。


    緊接著又是數聲蹦響,五六根銀線從四麵八方壓來,蛛網一般將此人罩在了其中,連閃身逃脫的機會都不給他留。


    “可惡啊……我竟然要喪命於此了……”


    這想法還未落定,壓過來的數道銀線竟然戛然而止,隻是將他封在了一個逼仄的小空間裏。


    他暗中一喜,剛鬆一口氣,手中刀刃微動,數根銀線又向前壓了寸許。


    原來這數根銀線沒壓過來竟是因為那根嵌在刀刃中的銀線,這下他大氣都不敢喘了,隻得保持著一個姿勢一動不動,調勻氣息,慢慢等著布下這牽機線的人出來,而廟裏麵仍舊不時傳來鼾聲。


    ………………


    翌日清晨,白止饒有興趣地盤坐在廟門處,看著眼前手持長刀被封在牽機線裏的人,這人身體繃緊,以長刀刀刃卡住了一根牽機線,這才得以保命,但周身仍有幾處被勒出了血痕,若不是他身材纖細,還沒有那刀刃寬,恐怕早就被牽機線割得皮開肉綻了。


    最有意思的是這人在這種情況下也能睡著,甚至還在微微打鼾。


    白止輕聲咳嗽了兩聲。


    被封在牽機線裏的人有所覺察,鼾聲止住,緩緩睜開眼來。


    “快放老子出去!”


    這人睜眼便喊,隨著他氣息顫動,牽機線又壓緊了幾分。


    白止撓了撓頭,他布下這牽機線原本是為了防山中的精靈野怪襲擾,也是為了防止有仇家追殺,未想到竟是捉到了這麽一個人,重點是這人竟然能在這牽機線中活下來。


    而且,他已探查過這人氣息,並非妖族,也不像是有修為之人,當下看來更像是個落魄山匪。


    “你誰啊?大半夜的來這破廟幹嘛?”


    “我在這睡了一個月了!明明是你鳩占鵲巢!”


    白止這才想到,廟裏確實有過生火的痕跡,又說道:“這山中破廟是無主之地,誰來這睡都行,怎麽就成你的地盤了?”


    “你……”


    被封在牽機線裏那人不敢多言,稍一動氣息,牽機線便會越收越緊,他若是再多說幾句,怕是就被勒死了,所以隻得緊繃著身體,一雙大眼睛滿是求生的欲望。


    白止與他四目相對,感覺頗為有趣。


    那人小嘴微撇,委屈的看著馬上要哭出聲來,卻還強忍著不哭,因為隻要一哭,立刻便會被這牽機線取了性命。


    白止見他這樣子不禁嗤笑了一聲,轉念一想,這破廟雖為無主之地,但也不是他白止一人的,麵前這小兄弟本想來此歇息,但卻被他布下的牽機線險些要了性命,想來也是自己理虧。


    “算了……要不放了你?”


    牽機線裏的人用渴望的眼神表示同意。


    白止右手向上一揮,幾根牽機線應聲而斷。


    那人身體瞬間鬆了下來,險些撲倒在地,想來保持這個姿勢待了一夜也是不容易。


    白止看著他說道:“你叫什麽?”


    那人緩緩地活動著筋骨,左右動了動脖子,發出了兩聲哢嚓聲,隨後抬眼看向白止,說道:“我叫金翎。”


    白止含笑拱手道:“原來是金兄,今日多有得罪了,見諒。”


    話音未落,金翎急衝而上,如鵲起般躍至半空,長刀在手,猛然一刀向著白止頭上砍去,刀式之猛猶如開山之勢。


    白止未料到此人竟是會突起發難,腳尖急點後退,卻仍躲不過這刀式,隻得另以掌風前推,向後急急掠去,這才堪堪躲過了這來勢迅猛的一刀。


    然而金翎一刀砍空,刀未落地,硬轉刀身,身形前撲,又一刀橫掃而去,刀刃雪白,反射出一片碎光,猶如憑空生出一蓬雪花,刀意至寒,恍惚間好似將人拉入了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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