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芳對王沈有點印象,好像是向司馬昭告密,導致曹髦被殺的大臣之一。


    僅限於此,其他的資料幾乎沒有。


    聽鍾會一介紹,他才知道王沈的背景還真不簡單,大有說道。


    王沈不僅是晉陽王氏子弟,王昶的從子,還是王機的兒子。


    王機是王昶的從兄,漢護匈奴中郎將王柔之子,官至東郡太守,頂著晉陽王氏的名頭,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小人。當初文皇帝在世時,因爭嫡之事,對曹植銜恨在心,多加打壓。王機揣摩上意,就汙蔑當時為鄄城王的曹植謀反。


    曹植險些喪命。


    後來曹植病逝,先帝曹睿追思,將曹植之前所有的罪狀拿出來重新審閱,並加以削除,看到了王沈誣告曹植的文書,對王機非常討厭,找個理由貶了王機的官。


    王機又羞又怒,沒多久就病死了。


    當時王沈還年輕,其生母早亡,兄長也早夭,隻剩下繼母與寡嫂,生活很艱難。虧得王昶照顧,這才長大成人。


    也因為王昶的原因,他後來進了曹爽的大將軍府。


    今年年初,曹爽失敗,王沈也被牽連,目前還賦閑在家。


    有此遭遇,王沈對先帝和朝廷多有怨言,曾公開放話說,伴君如伴虎,朝不保夕。從此以後,他一心治學,不求仕途。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曹芳險些沒繃住。


    如果不是他穿越而來,逆轉形勢,而是讓司馬懿得手。王沈很快就會複出,不僅當了官,而且是天子近臣,否則也不會有機會出賣曹髦。


    這樣的人不求仕途,隻能說是求而不得,隻好自作清高。


    由此可見,這些人還真是沒有自知之明。


    為什麽不用你,你心裏沒點逼數嗎?


    就你們叔侄這德行,誰願意用你。


    王昶位高權重,手握數萬大軍,不好輕易動他,你一個毛頭小子,有什麽資格和朝廷打滾撒潑,居然還說什麽伴君如伴虎之類的屁話。


    說白了,就是沒認清形勢,還沉浸在九品中正製的迷夢中,覺得憑借自己的家世可以傲視王侯,朝廷不敢拿他怎麽樣。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鍾會敢不加掩飾的提議王沈,並將王沈的情況加以說明,也是覺得朝廷不會因此處置王沈,隻能當沒聽見。


    當然還有另外一種可能,鍾會看王沈不爽,就是想借刀殺人。


    不管是什麽原因,反正王沈不能留。


    “王沈娶妻生子了嗎?”


    “還沒有。”


    曹芳露出一絲難色。“雖說是以遊曆的身份,不是行間,畢竟是身處敵境。萬一出了意外,這可就絕後了,合適嗎?”


    鍾會嘿嘿笑了。“陛下多慮了。王沈出自晉陽王氏,到了江東,隻怕會成為無數人的座上賓,哪來的意外?”


    曹芳正中下懷。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到時候出了事,與我無關。


    不出意外的話,肯定會有意外的。


    晉陽王氏這麽雞賊,總不能一個代價也不付出,總要獻祭幾個阿貓阿狗才公平。


    “那這件事就由士季去操辦吧。”


    ——


    臘月中,王濬對諸葛恪的大營發起了進攻。


    雙方都準備了很久,所以沒什麽取巧可言,以最簡單、最粗暴的辦法展開對攻。


    曹興、夏侯績從濡須塢帶迴來兩百多架拋石機零件,在陣前重新組裝起來,又現場製造了兩百多架,集結了近五百架拋石機,對諸葛恪的大營進行了覆蓋式的打擊。


    經過馬鈞等人改造的拋石機不僅打得遠,精準度也高,技術上全麵碾壓吳軍。


    僅僅半天時間,吳軍的拋石機就被毀去大半,魏軍形成單方麵的優勢。


    見此情景,諸葛恪無心戀戰,立刻撤到江心沙洲上,以戰船自守。


    王濬得理不饒人,隨即將拋石機推到江邊,隔著夾江,對沙洲上的吳軍進行攻擊。


    羨溪的夾江比較窄,沙洲也在魏軍拋石機的射程以內,諸葛恪被打得狼狽不堪,隻得再退,全軍撤到戰船上,遠離魏軍的拋石機。


    王濬很想派人進駐沙洲,但仔細盤算之後,覺得不合適。


    諸葛恪不肯撤退,戰船就在附近看著,就算派人上了沙洲,也要時刻提防吳軍來襲。一不小心,沙洲上的人就有可能被包圍,撤都撤不迴來。


    與曹興等人商量後,王濬決定暫時不上沙洲,也不讓諸葛恪控製沙洲。


    你不來就罷,來就打你。


    至此,王濬順利控製了羨溪,與諸葛恪對峙。


    剩下的任務就是改造諸葛恪離下的營壘,將其變成利於防守的要塞。


    形勢對諸葛恪非常不利。


    他想奪迴羨溪,沒有這樣的實力。


    他想就此放棄,又無顏麵對孫和、朱據。


    陸抗還控製著濡須沙洲呢,他怎麽能就此離開。


    可若是不走,滯留江上,也不是迴事。


    即使是擅長水戰的江東水師,也不能長時間住在船上不上岸。萬一起了風浪,戰船有傾覆的可能,尤其是他乘坐的樓船。


    這時,張儼铩羽而歸,經過諸葛恪的大營,向諸葛恪通報了出使的經過。


    得知魏國根本沒有談判的興趣,非要孫和稱臣不可,諸葛恪壓力更大。


    他如果能守住羨溪,孫和也許還有討價還價的餘地。現在他丟了羨溪,孫和被逼到了牆角,那些人肯定會將所有的責任推到他的身上。


    到時候別說次輔的地位,能不能保住性命都很難說。


    與李衡反複商量後,諸葛恪決定主動撤退,趕往牛渚。


    他雖然接連戰敗,但兵力損失卻不大,部曲完整,加上支持他的將領,總兵力還有兩萬多人,有自保的能力。


    除非孫和想魚死網破,否則就不會輕易動手。


    說幹就幹,諸葛恪連夜起程,順流而下。


    他手中有大將軍印信,又有次輔的身份,沿江諸屯沒人敢攔他,隻能火速向孫和報告。


    孫和接到消息時,諸葛恪已經到了牛渚附近,離孫和的大營三十裏。


    諸葛恪停住了腳步,派李衡與張儼一起先行,向孫和請罪。


    羨溪丟失,是我的責任。


    我一敗於合肥新城,再敗於巢湖,三敗於羨溪,辜負了先帝,辜負了殿下,請殿下派人接管我的兵權,再賜我一口劍。


    我將自裁以謝罪,追隨先帝於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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