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須老師，這樣不太好吧？”
環境稍顯昏暗的房間裏，一名麵容俊秀的少年無奈地看向自己的師長。
“無妨。”
相當好聽，卻含冰韻雪、充滿嚴肅的女聲響起：“我已經準備好了。”
“可，我是學生啊。”
“不恥下問，亦是美德。”
看著麵前身穿黑色小西裝與包臀裙，秀發齊眉，卻又氣質冰冷的女老師繼續從容地坐在五胞胎身邊。
手裏還拿著筆記本，一臉認真地旁聽雨時講課。
五胞胎：乖巧jpg。
雨時望了一眼暮色已至的窗外，隨手點亮了客廳的燈。
“那麽，我開始講課了。”
是的，作為中野家唯二的家庭教師，他此刻正在桐須真冬的旁聽下給五胞胎講課。
於是就有了剛剛的那一幕。
因為有老師在場，不管的一花還是二乃都安分守己，不敢作妖。家教活動也在像課堂一樣嚴肅的氛圍在度過。
這自然也讓不少人感到不習慣。
於是，就有人嚐試反抗一下了。
“雨時君~這道題怎麽解啊？”一花說著便湊到了雨時身邊，若無其事地碰到了雨時的肩膀。
“一花同學，有什麽問題我也可以解答。”桐須針冬敏銳地注意到了一花的小動作，本就抿起的嘴唇，現在就像變成一條線一樣。
不潔，青少年，男女生之間應該保持適當的距離。
“知，知道了，桐須老師，是這一題。。。”
原本還試圖在雨時那占點便宜的一花像遇到克星一樣帶著作業來到了老師身邊。
“二乃同學，三玖同學，集中注意力。”
本就因為一花的舉動而時不時往雨時那邊瞟的二乃和三玖，也被桐須老師提醒。
雨時歎了口氣，不用說中野姐妹了，他都有些不習慣。
“老師，其實不用這麽嚴格的。。。吧？”
桐須真冬麵無表情，凝望過來。
中野家的孩子都對雪之下同學抱有不同程度的好感，如果放著不管絕對迴出事。
“盯——”
冰之女王的凝視。
被這雙漂亮的淺藍色眼眸凝視的學生，都會產生心虛、緊張不安、手足無措等等debuff，從而產生心靈漏洞，輕易破防。
堪稱秀知院教師隊裏的戰力天花板。畢竟大部分教師麵對這些大少爺大小姐都會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
唯有正直成性的桐須老師不會顧忌這些，個人魅力，以及外在條件，她因此獲得了極大人氣。
雖然本人毫不知情，一直認為自己不討喜。
總之，今天的家教時間結束得略早。
至少桐須老師率先下樓之後，中野五胞胎都送了口氣似的的齊刷刷倒在沙發上。
“唔哇。。。。桐須老師太較真了吧。。。”二乃閉著眼睛，麵朝天花板，有氣無力地說道。
五月也默默地點了點頭，她剛剛可不止一次唄告誡學習時間不能吃零食。
“不夠老師講解題目倒是挺好的。”
一花迴想起桐須老師是怎樣耐心等待教導她，一次又一次，深入淺出地解釋。
走到門口的雨時，看著這幾人的樣子，淺笑安然，這幾個笨蛋如今也算是走上正軌。
從今天到教學就看得出來，她們已經蛻變，已經可以自己走下去了，他作為啟蒙家教的存在也不再必要了吧。
這樣想著的雨時靜靜關上大門。
晚風微涼。
雨時看著前麵路燈下長發飄動的背影，不知為何，總覺得桐須老師有些寂寞冷清。
是在等他嗎？
等雨時走近時，桐須老師才迴過頭來，清冷的麵容在冷色路燈下更顯得冷淡。
“時間有些晚了，我送你迴家。”
“不，其實。。。”
說完，桐須老師便徑直走向停車場，不留給雨時任何拒絕的機會。
雨時聳了聳肩，他剛想說自己家其實離這裏不遠的。
剛剛走到路邊，忽然看見一輛粉色的本田飛度在前麵的停車位緩緩停下。
車窗搖落。
那名穿著西裝，粉發及腰，表情嚴肅認真的熟悉俏臉映入眼眸。
“上車。”
。。。
他記得停車場到馬路還有一段距離吧？看不出來，桐須老師還是個老司機？
而且，這輛粉色的本田。。。
桐須老師的冷美人形象一下子就崩壞了。在胡思亂想中，雨時坐上車。
“係好安全帶。”
桐須老師的手指在方向盤上一鬆一握，像是在期待些什麽，餘光裏確定好雨時係上安全帶後，問道。
“雪之下同學，你住在哪裏？”
“噢，是在港區附近的xx公寓。”
此言一出，雨時便感覺到桐須老師正一臉嚴肅地盯著自己，眼神中透露著驚訝與疑惑。
“怎麽了嗎？桐須老師？”
“不。”
她緩緩收迴視線，目視前方開口迴答道。
“隻是我也恰巧住在那裏。”
“那這還真巧啊。”
雨時苦笑著說道，頭上冒出一滴冷汗，如果讓桐須老師知道他正在和小學生同居的話。。。。
嘶，完蛋。
還在想如何向桐須老師解釋的雨時突然感覺到一股強烈的推背感。
？？？
他驚奇地看向四周，路邊的綠化帶像殘影一樣向後閃過，桐須老師輕輕翹起嘴唇，猶如閑庭信步一樣飛速穿梭在馬路上。
雨時此時就怕老師突然來一句“活著有什麽意思。”
係好安全帶原來是這個意思嗎？！
在一陣風馳電掣之後，兩人終於抵達了公寓樓下。桐須真冬神清氣爽地走下車，而雨時則麵露難色，腳步虛浮。
“怎麽了？雪之下，身體不舒服嗎？”
“哈哈，可能是我暈車吧。。。”
用本田開出了極品飛車的感覺，這車技是和誰學的啊？
“這可不行。。。我記得買過胃複安片。跟我來吧。”桐須真冬一甩頭，颯爽地走進了公寓。
等兩人來到桐須家門口時。
203？
他家好像是303來著，這不就是在自己樓下嗎？之前怎麽一直沒注意到桐須老師。
而桐須真的此時也突然想起來了什麽，握著門把手的動作稍稍一頓，迅速打開房門，露出一條縫隙後擠了進去。
隻露出半個腦袋，眼神依舊正經地看向雨時，淡定地說道：“你就在此，不要走動，我去給你拿些藥來。”
嗯，感覺哪裏不對？
老師她，畢竟也是女生啊。
雨時輕輕笑著，感覺和以往印象中的桐須真冬差別有些大。不管是少女心滿滿的汽車，還是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房間的小心思。
這樣的感覺更近人情了。
“啊！”
房間裏突然傳出一聲驚唿，接著又是一些東西倒下的聲音。
“桐須老師？你沒事吧？”
雨時下意識地握住了沒有關緊的門把，但礙於照顧桐須老師的隱私而沒有直接打開。
“沒，沒事。。。”
這句迴複稍顯低沉，完全不像沒事的樣子。
“抱歉，打擾了。”
雨時還是決定拉開了大門，走進房間後，才被眼前的景象震驚到了。
這裏，是桐須真冬的房間。
很讓人懷疑到底是不是她的房間。
書本垃圾遍布、衣物四處擺放，一套黑色內衣褲甚至就這樣掛在了床尾，來點風就會跟鯉魚旗一樣肆意飄蕩。
不論誰來看，都會覺得這是一個邋遢的中年大叔才會住的房間。
然而，此處無庸置疑，就是桐須.二十多歲.冷豔美女教師.真冬的房間。
因為這棟單身公寓203室的門牌上，就寫著桐須兩字。
站在門口，雨時嘴角微微抽搐，有口槽吐不出來。
桐須老師似乎是打開了衣櫃，之後瞬間被裏麵堆疊成山的衣物給埋了進去，隻剩一顆圓潤的臀部曲線露在外麵；在略緊的運動褲的完美襯托之下。。咳咳，打住。
房間內霎時陷入一片尷尬的沉默。
桐須老師再次刷新了雨時對她的認識。
大約十分鍾之後。
原本髒亂的房間，在雨時的努力之下，總算清出了一條能走的通路。
衣服堆重新迴到了衣櫃中，恍若平常地靜靜矗立在那。
然而，那就如同潘多拉的衣櫃一般，隻要打開，災難便會再次再臨。
“等一下我會請家政公司來幫我清理的，請別在意。”
桐須真冬身姿颯爽地一撩長發，神色自若地請雨時入座，並帶著有些髒汙的西服前往浴室處理。
雨時就坐在小矮桌前，環視隻有周身一米能算幹淨的室內。
堆疊的垃圾和沒拿去丟的大垃圾袋就不說了，就連書本也在地上散亂擺放，空泡麵散發出奇怪的味道，讓人難以想像這是一名女性的生活空間。
雨時失笑搖頭，要是被老師知道這個想法，肯定會被冷酷的目光瞪視著，說什麽“失禮。給我檢討一下對老師該有的態度”之類的話吧。
左右無事，他想了想，忽然起身，將書一本本地撿起，在窗戶前挪出一個空位放下疊好。
他已經看不下去了。
家政lv7，on。
垃圾，廚餘，廢品通通丟進垃圾袋。
書籍，衣物，生活用品全都擺放整齊。
“久等。我去泡茶，你再稍等一下吧。。。。”肩膀上掛著毛巾，穿著秀知院學園的運動服，桐須真冬邊說著邊轉身走向廚房。
剛從浴室裏走出來的桐須真冬發現雨時已經在拖地了，掃了一眼幹淨整潔的客廳，略顯訝異地睜大了冰藍色的眸子，卻也沒說什麽，拿出一對馬克杯便開始衝泡起來。
除了那件黑色內衣，雨時怨念深重的看著它，拿起，放下，置之不理。
房間裏的書籍占了大部分空間。
基本都是與世界史有關的資料，畢竟那是她的本科教職；還有不少學科方麵的教科書，教導中野她們的時候，這些書雨時也看過不少遍，同為教育者，估計桐須老師也是如此。
還有些少女漫畫、報紙、雜誌。。。
他發現，雜誌類最多的，是與花樣滑冰有關的類型。
其中一期的封麵，是一名身姿纖細而柔軟、在冰麵上肆意伸展軀體的粉發女孩子，長相清秀可愛，笑容燦爛亮眼。
書寫標題則是〈新一代花樣滑冰翹楚，日本的冰上公主——桐須美春〉。
“桐須。。。美春？”
雨時心中有股確認了七八成的猜想，又有一份模糊的疑問驀然升起。不過，還是不要隨意猜測為好。
過不久，兩杯咖啡就出現在了矮桌上，也許是因為咖啡香又或是幹淨的環境，雨時的精神微微放鬆了下來。
“抱歉，沒有茶了，隻好用咖啡來替代。”
“那我就不客氣了。”
雨時沒有推辭，點了點頭，輕抿一口熱咖啡，味道意外的不錯，桐須老師的技能樹長歪了吧？
雖然馬克杯是情侶款式的讓人覺得有些奇怪。
將毛巾放到一旁，環顧四周，俏臉微紅地將那大喇喇地映入眼簾的內衣搶在手中，塞進櫃子裏。
桐須真冬閉上眼唿出一口氣，隨後神色自若地拿起馬克杯，輕啜一口熱咖啡，心理素質堪稱一絕。
雨時欲言又止，但還是說了。
“老師，那是我喝過的杯子。
“！？”一口咖啡差點噴出來，桐須真冬咳了兩聲，抹了抹嘴，放下杯子尷尬地道，“抱、抱歉。”
“不，這沒什麽。。。”
氣氛忽然安靜了下來。
桐須老師笨拙過頭了。
眼眸從雨時身上移了開來，雖然表麵上冷靜如常，桐須老師卻還是抿緊了唇，蔥白如玉的手指在膝蓋上無意識地交錯著，長長的眼睫毛輕微顫抖，隱隱有些坐立不安。
就像不再隱藏了一樣，這時候的她，看上去便跟學校中那副生人勿近的清高模樣完全不同。
這是。。。緊張了嗎？
學生來自己的房間造訪而感到緊張？還是因為看到自己另一麵覺得羞恥？
嘛，換個角度來想，要是他被老師看見堆滿了麵紙、垃圾、書本的髒亂房間，應該也會不好意思的，可以體諒。
“失策，讓學生看到了自己不堪的一麵。”桐須老師歎了口氣，坦誠得說道。
“如你所見，我不擅長家務。”
這已經算是毀滅級的不擅長了吧？
“此外，還要感謝你出手打掃，我也省下來請家政員工的功夫。”
“額，這倒沒事，不過，桐須老師你之後的打掃該怎麽辦？”雨時手裏拿著馬克杯，說實話，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喝。
桐須真冬疑惑地歪著頭，麵無表情又像理所當然一樣迴答道。
“當然是請家政啊。”
“果然嗎。。。”
雨時扶額長歎，其實桐須老師的問題才是最大的吧？這生活自理能力已經不是差一個差字可以形容了。
“身為教師，教導學生如何克服自身弱項，就得以身作則吧？”
聽到這番話桐須真冬蹙起眉頭，陷入了沉思，隨後輕輕點了點頭，說道：“理應如此，但。。。”
她也不是沒有嚐試過，每次想要自己來打掃衛生都隻會把房間弄得更亂 簡直就像詛咒一樣。
“我姑且也住在樓上303，有什麽事情也可以找我幫忙。”
聽到雨時提起，桐須老師略感驚訝地看了一眼頭頂的天花板，雖然不是鄰居，但卻隻差一麵牆？
“嗯。。。這件事上，還要多拜托你。”
桐須真冬鄭重地請求道，雖然向學說請求幫助不符合她的性格，但她也想要靠自己打理衛生。
“說起來，桐須老師對花樣滑冰很感興趣嗎？”
桐須真冬愣了愣，緊繃的神態緩緩放鬆了下來，望向胸口上繡著“桐須”兩字的運動外套，表情略顯感慨。
“算是吧。是屬於曾經的才能。”
“曾經的才能？”
兩人對視著，沒有說話。
“。。。”桐須真冬靜靜地望向他，過了半晌，才放棄似地歎了口氣，“雖然不是什麽值得提起的過往，但既然都讓你看到了我那麽多丟人的地方，這件事情告訴你也無妨。”
有些藏在心底的東西說出來，或許還能讓人輕鬆一些。
她忽然起身，跨過地上重重雜物阻礙，正要走向角落一個被白布蓋住的櫃子。
卻忽然腳下一絆，像是踢到了什麽東西，身子不穩起來。
還沒等她平衡重心，一隻手就從後方伸了過來，輕輕握住了她的手臂。
“老師，小心一點。”
雨時瞅了一眼自己擺放好的書，也許是因為由其他人整理之後，本人反而不習慣了吧？
就像自己亂糟糟擺放的東西總能找到，整理之後反而找不到的感覺。
關心的嗓音響在耳旁，桐須真冬訝異地仰起頭，與略高一截的他正好對上了眼神。
時間好似在這一刻停止。
雪之下的眼神，他那本應稚嫩的側臉，看上去卻有種莫名成熟的氣息。
她隻是為了答謝學生的幫助，順便想要問他一些問題，才將允許他來自己房間的。
凜然。毫無問題，根本不必心虛才對。
既然這樣，不論是剛才的緊張還是現在的心跳加速，都不應該在這種心態下出現啊！
“多謝，雪之下同學。”
桐須真冬她扭過頭，將手臂從他的手中拽了出來。
接著繼續走向角落，背對他暗自深唿吸幾口氣，才漸漸恢複冷靜。
這還是她第一次帶男生到家裏來。。。總覺得有些羞恥。
不對！他還是個學生，當成小孩子看就好了。嗯，就是這樣。
“。。。”
雨時在背後看了眼她泛紅的小巧耳朵，又看了看自己的手，神色略顯古怪。
桐須真冬沒有迴頭看他，隻是在櫃子前站定，邊抓起上麵的白布，邊聲音平淡地說著。
“曾經，我和現在的她們一樣，為了夢想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拋棄了眾人的期待、拋棄了本應輝煌的未來，傻傻地踏上了前途未卜的陌生道路。”
刷啦！
白布被她猛地拉下，露出一座陳列著各種獎杯與獎狀的玻璃櫃。
雨時不由得微微睜大眼睛。
市級花樣滑冰大賽青少年組冠軍、縣級花樣滑冰大賽總冠軍，甚至是關東地區、日本大賽。。。光看那些獎杯，就足以道盡那份過往是如何輝煌。
而在這些榮耀象征之間，唯有一張方框相片默立其中。
那是一名十五、六歲的少女，身形如鳶，仿佛隨時都會從照片裏跳出、就這樣輕靈舞動起來一般，在蒼藍的冰麵上盡情地舒展身姿。
那雙湛藍的眼眸中有著純粹的喜悅與自豪，直視前方，隔著相框與雨時對視。
他站在原地，以沉默迴應著那份璀璨。
腦海中，忽然浮現出剛才看到的那本雜誌封麵上，名為桐須美春的“冰上公主”。
不論是外貌亦或那自信昂揚的神情，都與照片上的少女有著九成的相似度。
她的名字叫做桐須真冬。
“最後，無論什麽事情都失敗了，無論什麽資格都失去了。。。既非耀眼的青春迴憶，也非足以緬懷的成長經曆，就是這樣不值一提的過往罷了。”
深深看了一眼櫃子中的事物，桐須真冬重新揚起雙手，好似為時光的墓填上了土，將其嚴實掩蓋在白布之下。
轉身迴頭，她眉梢挑起，與雨時對視，瞳中倒映出與照片上相反的，凍結的目光。
“如果她們在自己的路上遇到挫折，也許會因此信念崩塌，卻又不得不蹣跚前行並為此後悔。”
就像在訴說自己的事一樣。
雨時低下頭，輕輕開口說道。
“不，老師你弄錯了一件事。”
雨時無奈地笑了笑，望著桐須老師驚愕的麵龐，有些奇怪她那似乎過於誇張的反應。
但他忽視了這些，繼續認真地，說出了自己的話。
“未經人苦，莫勸人善的道理我明白，所以我隻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來看。”
“對老師來說，花樣滑冰的你值得驕傲，教書育人的你也能抬頭挺胸，不論過去、現在，你都不曾為此流露“討厭”、“不想做”的表情。。。”
桐須真冬悄悄握緊拳頭。
“老師後悔的不是走到現在的自己，也不是過去努力的自己。”
“隻是那個輸給挫折的自己。”
雨時看著那隱藏在白布之後的榮譽，勾起一抹笑容，說道。
“我自知教學能力有限，所以我能帶給她們的，是無論經曆多少次失敗都能重新站起來的勇氣，作為在背後推她們一把的守望者。”
“選擇是沒有錯的，想成為滑冰選手還是教師的自己都是沒有錯，無論哪條路都是無庸置疑，正確的人生。”
“跟夢想、才能無關，隻是單純地想這樣而已。”
。。。。。。一段時間後。
在說完這番話後，雨時便起身離開了。
“無論失敗多少次都能站起來的勇氣嗎。。。？”
門外的腳步聲已然走遠，桐須真冬靠著關上的大門，嘴裏不經意地喃喃出他最後的那番話。
視線從模糊到清晰，她望向屋內整齊的景象，忽然一愣，整潔的房間，在柔和的燈光下，讓人放鬆，桌子上擺著一杯還沒喝完的咖啡。
拳頭握緊，又緩緩鬆開。
靠著門板滑落，桐須真冬漸漸坐到了地上，抱起雙腿，將腦袋埋入膝蓋之間。
沉默許久，那股沉悶的氣息，終於被歎了出來。
“要是能早點聽到這些話，那該有多好啊。。。”
而走出老師房間的雨時，心中同樣感慨萬分，剛剛那些話，其實不過是他美化的版本。
人有時候真的奇怪，選擇了的會後悔，放棄了的會遺憾，但完美隻能是一種理想，而不可能是一種存在。
且行且珍惜吧。
環境稍顯昏暗的房間裏，一名麵容俊秀的少年無奈地看向自己的師長。
“無妨。”
相當好聽，卻含冰韻雪、充滿嚴肅的女聲響起：“我已經準備好了。”
“可，我是學生啊。”
“不恥下問，亦是美德。”
看著麵前身穿黑色小西裝與包臀裙，秀發齊眉，卻又氣質冰冷的女老師繼續從容地坐在五胞胎身邊。
手裏還拿著筆記本，一臉認真地旁聽雨時講課。
五胞胎：乖巧jpg。
雨時望了一眼暮色已至的窗外，隨手點亮了客廳的燈。
“那麽，我開始講課了。”
是的，作為中野家唯二的家庭教師，他此刻正在桐須真冬的旁聽下給五胞胎講課。
於是就有了剛剛的那一幕。
因為有老師在場，不管的一花還是二乃都安分守己，不敢作妖。家教活動也在像課堂一樣嚴肅的氛圍在度過。
這自然也讓不少人感到不習慣。
於是，就有人嚐試反抗一下了。
“雨時君~這道題怎麽解啊？”一花說著便湊到了雨時身邊，若無其事地碰到了雨時的肩膀。
“一花同學，有什麽問題我也可以解答。”桐須針冬敏銳地注意到了一花的小動作，本就抿起的嘴唇，現在就像變成一條線一樣。
不潔，青少年，男女生之間應該保持適當的距離。
“知，知道了，桐須老師，是這一題。。。”
原本還試圖在雨時那占點便宜的一花像遇到克星一樣帶著作業來到了老師身邊。
“二乃同學，三玖同學，集中注意力。”
本就因為一花的舉動而時不時往雨時那邊瞟的二乃和三玖，也被桐須老師提醒。
雨時歎了口氣，不用說中野姐妹了，他都有些不習慣。
“老師，其實不用這麽嚴格的。。。吧？”
桐須真冬麵無表情，凝望過來。
中野家的孩子都對雪之下同學抱有不同程度的好感，如果放著不管絕對迴出事。
“盯——”
冰之女王的凝視。
被這雙漂亮的淺藍色眼眸凝視的學生，都會產生心虛、緊張不安、手足無措等等debuff，從而產生心靈漏洞，輕易破防。
堪稱秀知院教師隊裏的戰力天花板。畢竟大部分教師麵對這些大少爺大小姐都會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
唯有正直成性的桐須老師不會顧忌這些，個人魅力，以及外在條件，她因此獲得了極大人氣。
雖然本人毫不知情，一直認為自己不討喜。
總之，今天的家教時間結束得略早。
至少桐須老師率先下樓之後，中野五胞胎都送了口氣似的的齊刷刷倒在沙發上。
“唔哇。。。。桐須老師太較真了吧。。。”二乃閉著眼睛，麵朝天花板，有氣無力地說道。
五月也默默地點了點頭，她剛剛可不止一次唄告誡學習時間不能吃零食。
“不夠老師講解題目倒是挺好的。”
一花迴想起桐須老師是怎樣耐心等待教導她，一次又一次，深入淺出地解釋。
走到門口的雨時，看著這幾人的樣子，淺笑安然，這幾個笨蛋如今也算是走上正軌。
從今天到教學就看得出來，她們已經蛻變，已經可以自己走下去了，他作為啟蒙家教的存在也不再必要了吧。
這樣想著的雨時靜靜關上大門。
晚風微涼。
雨時看著前麵路燈下長發飄動的背影，不知為何，總覺得桐須老師有些寂寞冷清。
是在等他嗎？
等雨時走近時，桐須老師才迴過頭來，清冷的麵容在冷色路燈下更顯得冷淡。
“時間有些晚了，我送你迴家。”
“不，其實。。。”
說完，桐須老師便徑直走向停車場，不留給雨時任何拒絕的機會。
雨時聳了聳肩，他剛想說自己家其實離這裏不遠的。
剛剛走到路邊，忽然看見一輛粉色的本田飛度在前麵的停車位緩緩停下。
車窗搖落。
那名穿著西裝，粉發及腰，表情嚴肅認真的熟悉俏臉映入眼眸。
“上車。”
。。。
他記得停車場到馬路還有一段距離吧？看不出來，桐須老師還是個老司機？
而且，這輛粉色的本田。。。
桐須老師的冷美人形象一下子就崩壞了。在胡思亂想中，雨時坐上車。
“係好安全帶。”
桐須老師的手指在方向盤上一鬆一握，像是在期待些什麽，餘光裏確定好雨時係上安全帶後，問道。
“雪之下同學，你住在哪裏？”
“噢，是在港區附近的xx公寓。”
此言一出，雨時便感覺到桐須老師正一臉嚴肅地盯著自己，眼神中透露著驚訝與疑惑。
“怎麽了嗎？桐須老師？”
“不。”
她緩緩收迴視線，目視前方開口迴答道。
“隻是我也恰巧住在那裏。”
“那這還真巧啊。”
雨時苦笑著說道，頭上冒出一滴冷汗，如果讓桐須老師知道他正在和小學生同居的話。。。。
嘶，完蛋。
還在想如何向桐須老師解釋的雨時突然感覺到一股強烈的推背感。
？？？
他驚奇地看向四周，路邊的綠化帶像殘影一樣向後閃過，桐須老師輕輕翹起嘴唇，猶如閑庭信步一樣飛速穿梭在馬路上。
雨時此時就怕老師突然來一句“活著有什麽意思。”
係好安全帶原來是這個意思嗎？！
在一陣風馳電掣之後，兩人終於抵達了公寓樓下。桐須真冬神清氣爽地走下車，而雨時則麵露難色，腳步虛浮。
“怎麽了？雪之下，身體不舒服嗎？”
“哈哈，可能是我暈車吧。。。”
用本田開出了極品飛車的感覺，這車技是和誰學的啊？
“這可不行。。。我記得買過胃複安片。跟我來吧。”桐須真冬一甩頭，颯爽地走進了公寓。
等兩人來到桐須家門口時。
203？
他家好像是303來著，這不就是在自己樓下嗎？之前怎麽一直沒注意到桐須老師。
而桐須真的此時也突然想起來了什麽，握著門把手的動作稍稍一頓，迅速打開房門，露出一條縫隙後擠了進去。
隻露出半個腦袋，眼神依舊正經地看向雨時，淡定地說道：“你就在此，不要走動，我去給你拿些藥來。”
嗯，感覺哪裏不對？
老師她，畢竟也是女生啊。
雨時輕輕笑著，感覺和以往印象中的桐須真冬差別有些大。不管是少女心滿滿的汽車，還是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房間的小心思。
這樣的感覺更近人情了。
“啊！”
房間裏突然傳出一聲驚唿，接著又是一些東西倒下的聲音。
“桐須老師？你沒事吧？”
雨時下意識地握住了沒有關緊的門把，但礙於照顧桐須老師的隱私而沒有直接打開。
“沒，沒事。。。”
這句迴複稍顯低沉，完全不像沒事的樣子。
“抱歉，打擾了。”
雨時還是決定拉開了大門，走進房間後，才被眼前的景象震驚到了。
這裏，是桐須真冬的房間。
很讓人懷疑到底是不是她的房間。
書本垃圾遍布、衣物四處擺放，一套黑色內衣褲甚至就這樣掛在了床尾，來點風就會跟鯉魚旗一樣肆意飄蕩。
不論誰來看，都會覺得這是一個邋遢的中年大叔才會住的房間。
然而，此處無庸置疑，就是桐須.二十多歲.冷豔美女教師.真冬的房間。
因為這棟單身公寓203室的門牌上，就寫著桐須兩字。
站在門口，雨時嘴角微微抽搐，有口槽吐不出來。
桐須老師似乎是打開了衣櫃，之後瞬間被裏麵堆疊成山的衣物給埋了進去，隻剩一顆圓潤的臀部曲線露在外麵；在略緊的運動褲的完美襯托之下。。咳咳，打住。
房間內霎時陷入一片尷尬的沉默。
桐須老師再次刷新了雨時對她的認識。
大約十分鍾之後。
原本髒亂的房間，在雨時的努力之下，總算清出了一條能走的通路。
衣服堆重新迴到了衣櫃中，恍若平常地靜靜矗立在那。
然而，那就如同潘多拉的衣櫃一般，隻要打開，災難便會再次再臨。
“等一下我會請家政公司來幫我清理的，請別在意。”
桐須真冬身姿颯爽地一撩長發，神色自若地請雨時入座，並帶著有些髒汙的西服前往浴室處理。
雨時就坐在小矮桌前，環視隻有周身一米能算幹淨的室內。
堆疊的垃圾和沒拿去丟的大垃圾袋就不說了，就連書本也在地上散亂擺放，空泡麵散發出奇怪的味道，讓人難以想像這是一名女性的生活空間。
雨時失笑搖頭，要是被老師知道這個想法，肯定會被冷酷的目光瞪視著，說什麽“失禮。給我檢討一下對老師該有的態度”之類的話吧。
左右無事，他想了想，忽然起身，將書一本本地撿起，在窗戶前挪出一個空位放下疊好。
他已經看不下去了。
家政lv7，on。
垃圾，廚餘，廢品通通丟進垃圾袋。
書籍，衣物，生活用品全都擺放整齊。
“久等。我去泡茶，你再稍等一下吧。。。。”肩膀上掛著毛巾，穿著秀知院學園的運動服，桐須真冬邊說著邊轉身走向廚房。
剛從浴室裏走出來的桐須真冬發現雨時已經在拖地了，掃了一眼幹淨整潔的客廳，略顯訝異地睜大了冰藍色的眸子，卻也沒說什麽，拿出一對馬克杯便開始衝泡起來。
除了那件黑色內衣，雨時怨念深重的看著它，拿起，放下，置之不理。
房間裏的書籍占了大部分空間。
基本都是與世界史有關的資料，畢竟那是她的本科教職；還有不少學科方麵的教科書，教導中野她們的時候，這些書雨時也看過不少遍，同為教育者，估計桐須老師也是如此。
還有些少女漫畫、報紙、雜誌。。。
他發現，雜誌類最多的，是與花樣滑冰有關的類型。
其中一期的封麵，是一名身姿纖細而柔軟、在冰麵上肆意伸展軀體的粉發女孩子，長相清秀可愛，笑容燦爛亮眼。
書寫標題則是〈新一代花樣滑冰翹楚，日本的冰上公主——桐須美春〉。
“桐須。。。美春？”
雨時心中有股確認了七八成的猜想，又有一份模糊的疑問驀然升起。不過，還是不要隨意猜測為好。
過不久，兩杯咖啡就出現在了矮桌上，也許是因為咖啡香又或是幹淨的環境，雨時的精神微微放鬆了下來。
“抱歉，沒有茶了，隻好用咖啡來替代。”
“那我就不客氣了。”
雨時沒有推辭，點了點頭，輕抿一口熱咖啡，味道意外的不錯，桐須老師的技能樹長歪了吧？
雖然馬克杯是情侶款式的讓人覺得有些奇怪。
將毛巾放到一旁，環顧四周，俏臉微紅地將那大喇喇地映入眼簾的內衣搶在手中，塞進櫃子裏。
桐須真冬閉上眼唿出一口氣，隨後神色自若地拿起馬克杯，輕啜一口熱咖啡，心理素質堪稱一絕。
雨時欲言又止，但還是說了。
“老師，那是我喝過的杯子。
“！？”一口咖啡差點噴出來，桐須真冬咳了兩聲，抹了抹嘴，放下杯子尷尬地道，“抱、抱歉。”
“不，這沒什麽。。。”
氣氛忽然安靜了下來。
桐須老師笨拙過頭了。
眼眸從雨時身上移了開來，雖然表麵上冷靜如常，桐須老師卻還是抿緊了唇，蔥白如玉的手指在膝蓋上無意識地交錯著，長長的眼睫毛輕微顫抖，隱隱有些坐立不安。
就像不再隱藏了一樣，這時候的她，看上去便跟學校中那副生人勿近的清高模樣完全不同。
這是。。。緊張了嗎？
學生來自己的房間造訪而感到緊張？還是因為看到自己另一麵覺得羞恥？
嘛，換個角度來想，要是他被老師看見堆滿了麵紙、垃圾、書本的髒亂房間，應該也會不好意思的，可以體諒。
“失策，讓學生看到了自己不堪的一麵。”桐須老師歎了口氣，坦誠得說道。
“如你所見，我不擅長家務。”
這已經算是毀滅級的不擅長了吧？
“此外，還要感謝你出手打掃，我也省下來請家政員工的功夫。”
“額，這倒沒事，不過，桐須老師你之後的打掃該怎麽辦？”雨時手裏拿著馬克杯，說實話，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喝。
桐須真冬疑惑地歪著頭，麵無表情又像理所當然一樣迴答道。
“當然是請家政啊。”
“果然嗎。。。”
雨時扶額長歎，其實桐須老師的問題才是最大的吧？這生活自理能力已經不是差一個差字可以形容了。
“身為教師，教導學生如何克服自身弱項，就得以身作則吧？”
聽到這番話桐須真冬蹙起眉頭，陷入了沉思，隨後輕輕點了點頭，說道：“理應如此，但。。。”
她也不是沒有嚐試過，每次想要自己來打掃衛生都隻會把房間弄得更亂 簡直就像詛咒一樣。
“我姑且也住在樓上303，有什麽事情也可以找我幫忙。”
聽到雨時提起，桐須老師略感驚訝地看了一眼頭頂的天花板，雖然不是鄰居，但卻隻差一麵牆？
“嗯。。。這件事上，還要多拜托你。”
桐須真冬鄭重地請求道，雖然向學說請求幫助不符合她的性格，但她也想要靠自己打理衛生。
“說起來，桐須老師對花樣滑冰很感興趣嗎？”
桐須真冬愣了愣，緊繃的神態緩緩放鬆了下來，望向胸口上繡著“桐須”兩字的運動外套，表情略顯感慨。
“算是吧。是屬於曾經的才能。”
“曾經的才能？”
兩人對視著，沒有說話。
“。。。”桐須真冬靜靜地望向他，過了半晌，才放棄似地歎了口氣，“雖然不是什麽值得提起的過往，但既然都讓你看到了我那麽多丟人的地方，這件事情告訴你也無妨。”
有些藏在心底的東西說出來，或許還能讓人輕鬆一些。
她忽然起身，跨過地上重重雜物阻礙，正要走向角落一個被白布蓋住的櫃子。
卻忽然腳下一絆，像是踢到了什麽東西，身子不穩起來。
還沒等她平衡重心，一隻手就從後方伸了過來，輕輕握住了她的手臂。
“老師，小心一點。”
雨時瞅了一眼自己擺放好的書，也許是因為由其他人整理之後，本人反而不習慣了吧？
就像自己亂糟糟擺放的東西總能找到，整理之後反而找不到的感覺。
關心的嗓音響在耳旁，桐須真冬訝異地仰起頭，與略高一截的他正好對上了眼神。
時間好似在這一刻停止。
雪之下的眼神，他那本應稚嫩的側臉，看上去卻有種莫名成熟的氣息。
她隻是為了答謝學生的幫助，順便想要問他一些問題，才將允許他來自己房間的。
凜然。毫無問題，根本不必心虛才對。
既然這樣，不論是剛才的緊張還是現在的心跳加速，都不應該在這種心態下出現啊！
“多謝，雪之下同學。”
桐須真冬她扭過頭，將手臂從他的手中拽了出來。
接著繼續走向角落，背對他暗自深唿吸幾口氣，才漸漸恢複冷靜。
這還是她第一次帶男生到家裏來。。。總覺得有些羞恥。
不對！他還是個學生，當成小孩子看就好了。嗯，就是這樣。
“。。。”
雨時在背後看了眼她泛紅的小巧耳朵，又看了看自己的手，神色略顯古怪。
桐須真冬沒有迴頭看他，隻是在櫃子前站定，邊抓起上麵的白布，邊聲音平淡地說著。
“曾經，我和現在的她們一樣，為了夢想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拋棄了眾人的期待、拋棄了本應輝煌的未來，傻傻地踏上了前途未卜的陌生道路。”
刷啦！
白布被她猛地拉下，露出一座陳列著各種獎杯與獎狀的玻璃櫃。
雨時不由得微微睜大眼睛。
市級花樣滑冰大賽青少年組冠軍、縣級花樣滑冰大賽總冠軍，甚至是關東地區、日本大賽。。。光看那些獎杯，就足以道盡那份過往是如何輝煌。
而在這些榮耀象征之間，唯有一張方框相片默立其中。
那是一名十五、六歲的少女，身形如鳶，仿佛隨時都會從照片裏跳出、就這樣輕靈舞動起來一般，在蒼藍的冰麵上盡情地舒展身姿。
那雙湛藍的眼眸中有著純粹的喜悅與自豪，直視前方，隔著相框與雨時對視。
他站在原地，以沉默迴應著那份璀璨。
腦海中，忽然浮現出剛才看到的那本雜誌封麵上，名為桐須美春的“冰上公主”。
不論是外貌亦或那自信昂揚的神情，都與照片上的少女有著九成的相似度。
她的名字叫做桐須真冬。
“最後，無論什麽事情都失敗了，無論什麽資格都失去了。。。既非耀眼的青春迴憶，也非足以緬懷的成長經曆，就是這樣不值一提的過往罷了。”
深深看了一眼櫃子中的事物，桐須真冬重新揚起雙手，好似為時光的墓填上了土，將其嚴實掩蓋在白布之下。
轉身迴頭，她眉梢挑起，與雨時對視，瞳中倒映出與照片上相反的，凍結的目光。
“如果她們在自己的路上遇到挫折，也許會因此信念崩塌，卻又不得不蹣跚前行並為此後悔。”
就像在訴說自己的事一樣。
雨時低下頭，輕輕開口說道。
“不，老師你弄錯了一件事。”
雨時無奈地笑了笑，望著桐須老師驚愕的麵龐，有些奇怪她那似乎過於誇張的反應。
但他忽視了這些，繼續認真地，說出了自己的話。
“未經人苦，莫勸人善的道理我明白，所以我隻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來看。”
“對老師來說，花樣滑冰的你值得驕傲，教書育人的你也能抬頭挺胸，不論過去、現在，你都不曾為此流露“討厭”、“不想做”的表情。。。”
桐須真冬悄悄握緊拳頭。
“老師後悔的不是走到現在的自己，也不是過去努力的自己。”
“隻是那個輸給挫折的自己。”
雨時看著那隱藏在白布之後的榮譽，勾起一抹笑容，說道。
“我自知教學能力有限，所以我能帶給她們的，是無論經曆多少次失敗都能重新站起來的勇氣，作為在背後推她們一把的守望者。”
“選擇是沒有錯的，想成為滑冰選手還是教師的自己都是沒有錯，無論哪條路都是無庸置疑，正確的人生。”
“跟夢想、才能無關，隻是單純地想這樣而已。”
。。。。。。一段時間後。
在說完這番話後，雨時便起身離開了。
“無論失敗多少次都能站起來的勇氣嗎。。。？”
門外的腳步聲已然走遠，桐須真冬靠著關上的大門，嘴裏不經意地喃喃出他最後的那番話。
視線從模糊到清晰，她望向屋內整齊的景象，忽然一愣，整潔的房間，在柔和的燈光下，讓人放鬆，桌子上擺著一杯還沒喝完的咖啡。
拳頭握緊，又緩緩鬆開。
靠著門板滑落，桐須真冬漸漸坐到了地上，抱起雙腿，將腦袋埋入膝蓋之間。
沉默許久，那股沉悶的氣息，終於被歎了出來。
“要是能早點聽到這些話，那該有多好啊。。。”
而走出老師房間的雨時，心中同樣感慨萬分，剛剛那些話，其實不過是他美化的版本。
人有時候真的奇怪，選擇了的會後悔，放棄了的會遺憾，但完美隻能是一種理想，而不可能是一種存在。
且行且珍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