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手已經被抓捕歸案,如何審案,又如何宣判,這都是警察做的事情,村民們陸續離開了派出所,忙碌了一晚上,還得迴家補補覺。


    胖警察親自送永道爺爺出來,言語之間說不出的感激,偵破了這種大案,距離飛黃騰達就不遠了,這一切都歸功於永道一家,如果沒有他們,也不會將這對殘害兒童的兇手抓獲。


    天色蒙蒙亮的時候,永道幾人迴到了家中,大家又累又乏,精神萎靡,各自迴屋休息,永亮因為受了傷,也不再停留,趕緊迴家包裹傷勢。


    紅娥麵色憂傷,雖然那對雜技男女差點把三人殺死,但是,畢竟他們收養了她兩年,也教給她不少本事,如今被抓了起來,生死未卜,她的心中隱隱有些擔憂。


    隻有永道,依然很興奮,兇手是他首先發現的,也是因為他,才坐實了兇手行兇的證據,這讓他有了巨大的成就感,他精神亢奮,渾身充滿力量,很想再去找點事做。


    “對了,小燕兒!”永道忽然想起了小燕兒,昨晚小燕兒的出現,將他們三人從危險中解救出來,雖然她很有可能是無意的,但是永道依然很感謝她。


    他想到發現小燕兒屍體的地方看看,他已經能看到十幾天前的事情了,恰好小燕兒失蹤的時間就在其中,或許,能夠看到小燕兒掉進牆角的情景,也就能知道小燕死亡的真相了。


    永道悄悄摸出家門,紅娥看到了,張著嘴巴剛要叫住他,卻又無聲的閉上了,索性跟在永道身後,永道的性格跳脫,想起一出就是一出,她不想攔著他,萬一被永道父親發現,肯定不同意他出去,永道說不定就會不高興了。


    紅娥不希望永道不高興,這是她內心深處的潛意識,她很在乎他,她喜歡和他在一起,也喜歡看到永道開心的樣子。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了發現小燕兒屍體的地方,這裏很荒涼,幾座荒廢的宅院雜草叢生,清晨的陽光有些冰冷,灰蒙蒙的,為這裏披上一層陰沉沉的白光,紅娥忽然害怕起來,急走幾步,拉住了永道的手。


    永道覺得掌心冰冷,發現紅娥瑟瑟發抖的靠近自己,於是便緊緊的握住她的手,用自己的體溫暖和著她。


    今天是七月的最後一天,雖然天氣有點清冷,但還是夏天,按理說紅娥不該這麽冷,或許是昨天受到驚嚇的緣故,女孩子嘛,膽子還是很小的。


    永道暗笑,奶奶說他是一個小火爐,每到冬天的時候,都會幫助爺爺奶奶暖被窩,年紀小,火力旺,不一會兒就能把被窩烘的熱乎乎的,現在,他又多了一個溫暖的對象-紅娥。


    兩人手牽手,很快來到了地方,永道凝聚著眼神,投向了那堵磚牆,他現在基本掌握了看到過去的竅門,隻要他凝目注視,心裏想著看到什麽東西,就會像播放電影一般,在眼睛裏出現一幕幕的畫麵,如果某個畫麵想看到更清楚,那就用心盯著這個畫麵,其它的畫麵就會變淺,隻有心中所想的畫麵,變得清晰而真實。


    看著永道站在那裏發呆,紅娥雖然不清楚他究竟在做什麽,但是也不想去打攪他,他牽著自己,自己就很滿足了,永道呆呆的看著牆角,紅娥呆呆的看著永道。


    一幕幕畫麵在永道眼前出現,很快就來到了前幾日的那一幕,小燕兒靜靜的躺在牆角,一動不動。接下來,多了一些從沒有見到過的畫麵,終於到了小燕兒失蹤的那一天。


    這時的牆角空空如也,小燕兒的身影還沒有出現,永道耐心的看著,他的瞳孔突然放大,一個黑衣人站到了牆上,他的身影很挺拔,身上裏三層外三層,包裹的嚴嚴實實,奇怪的是,黑衣人的臉朦朦朧朧,無論如何也看不清楚。


    黑衣人手裏提著一個人,花格布做成的衣服,那是小燕兒的衣服,隻是這個人卻不是小燕兒,她的麵容蒼白,隱隱有幾分熟悉,這不是那個墳地上兩個死孩子中的一個嗎!他曾經在墳地隨眾人一起圍觀,可怖的麵容令他記憶猶新。


    永道愣住了,他不明白,為什麽這個死去的女孩會穿著小燕兒的衣服,他想起那晚和永亮穿越墳地的情景,當時,隻剩下了一個孩子的屍體,另外一個,卻始終沒有看到,原來她竟然被人帶到了這裏。


    黑衣人的腋下,還夾著一個人,一動不動,似乎昏迷了過去,她的臉龐,為什麽這樣熟悉?


    呀!這是小燕兒,她竟然也被這個黑衣人帶到了這裏。


    黑衣人放下穿著小燕兒衣服的死孩子,不知用什麽東西塗抹在她的臉上後,將她丟進了柴禾的縫隙。


    縫隙裏忽然湧出很多老鼠,仿佛聞到腥味的貓,興奮的朝孩子屍體跑去,在孩子的臉龐上瘋狂啃食著,不一會兒,整個頭部的血肉消失無蹤,隻剩下白骨的頭顱,顯得猙獰恐怖。


    黑衣人很滿意,不斷點頭,這時,又有一個人出現在畫麵中,也是永道很熟悉的人,竟然是那個道士。


    道士與黑衣人麵麵相對,似乎發生了爭執,隨後,黑衣人夾著昏迷的小燕兒,騰空而起,仿佛一隻大鳥,翱翔在半空,瞬間消失不見。


    道士跺了跺腳,像去追趕,又像在離開,也漸漸消失了。


    “仙人!這就是仙人嗎?”永道想起道士迴答自己話:學道學好了,可以在天上飛,不用吃東西,也不會餓!


    原來道士並沒有騙自己,永道迷茫了,迷茫中又忽然狂喜,這麽說小燕兒並沒有死,那個被發現的“小燕兒”屍體,竟然是墳地裏的死孩子,怪不得一直會咬自己,如果是真的小燕兒,憑兩人的關係,肯定不會這樣。


    小燕兒沒有死,隻是被黑衣人帶走了,黑衣人為什麽要帶走她?為了帶走她,還用個假小燕兒來冒充她,他到底為了什麽?


    這一切都不得而知,那個道士似乎與黑衣人認識,隻能寄希望再次找到這個道士了。上次在鐵道上與道士相遇,道士曾經說過,還會迴來尋找自己,那就等他迴來找自己時,再好好問問小燕兒的消息了!


    這一次的收獲非常大,永道喜出望外,小燕兒沒有死的訊息,讓他很意外,永亮知道了,肯定會更高興的。


    永道喜不自禁,摟過身邊的紅娥,用力在她麵頰上親了一口,興高采烈的去找永亮。


    紅娥卻呆住了,七歲的孩子,雖然還是什麽都不懂的年齡,卻懵懂的了解男女有別,這樣親昵的行為是可恥的,隻有父母才會這樣。就像養父養母,他們有時會毫不顧忌紅娥的感受,當麵做出這樣的行為。


    “他親了我!他親了我!”紅娥癡癡的想:“我是不是必須要嫁給他了?”


    紅娥笑了,心情豁然開朗起來,蹦蹦跳跳的跟在永道身後,一邊跑,一邊嬌聲喊著:“永道,等等我!”


    小孩子的世界是純真的,也是快樂的,就像風吹散了烏雲,以前所有的陰晦,消失的無影無蹤。


    永道和紅娥還沒有跑到永亮家,就被自家門口的壯觀震驚了,十幾輛車整整齊齊的排列在門口,排在最前麵的車永道認識,是派出所的警車;後麵的,有吉普車,還有卡車,一水的墨綠色,比永道家的梧桐葉還要深。


    這是怎麽了?永道不解,紅娥與他並排站在一起,兩人都有點傻,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壯觀的場麵,他們顯得手足無措。


    “紅娥!我可憐的女兒。”帶著抽泣的聲音如此耳熟,魂牽夢繞的無數次出現在紅娥的夢中。


    “娘!”紅娥哭了,跌跌撞撞跑了過去,死死抱住了前麵的婦人,兩人抱頭痛哭,泣不成聲。


    “好了!今天是個好日子,我們一家團圓,應該高興才對!”一個穿著綠色軍裝的壯年男子,站在母女兩人麵前,飽經滄桑的臉龐,像是悲傷,又像歡喜,眼睛裏有股晶瑩。


    “紅娥!”永道呆呆的看著,眼睛濕潤了,紅娥的父母來了,紅娥就要離開他了!


    “走,咱們迴家!”軍裝男子抱起紅娥,大步向吉普車走去,軍車旁邊整齊的士兵列隊,肅穆而莊重,筆直的敬禮。


    “爹!等等我。”紅娥從父親的懷裏掙脫,快步來到永道身邊,從懷裏掏出一個銅哨,是她上次送給永道的,永道為了救她,又還給了她。


    銅哨依然光潔,映著陽光熠熠生輝。


    “永道,這個送給你,你一定要收好了,看見它,你就像看到了我。”紅娥鄭重的把銅哨塞到了永道手中,依依不舍的隨父母離開了。


    軍車隆隆,紅娥趴在車窗前,用力向窗外揮手,她的眼睛,早已被淚水染花了,什麽也看不清楚,可是她不敢擦掉眼淚,她害怕看到永道失魂落魄的身影,害怕看到永道與她分別……


    紅娥走遠了,終於消失在遠方,再也看不見,永道瘋狂的追到了村口,塵土飛揚,可是看不到任何一輛車,聞訊而來的永亮,也哭的眼淚磅礴,他恨自己知道的太晚,沒有見到紅娥最後一麵,這一別,或許是永別,再見無期。


    紅娥走了,她是不幸的,幼小的年紀,便與父母分別;可她又是幸運的,她重新迴到了父母身邊。


    永道默默的望著遠方,那是紅娥消失的方向。


    “紅娥,等著我,我會找到你的!”永道在心中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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