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宴上,三個寶從老南王那兒得知,擁有一湖魚的漂亮叔叔居然是皇上兒子。


    昨晚睡覺前,三個寶還討論這人來著。有錢又有顏,重要的是對他們三個友好。這個關係若是攀上了,那以後豈不是就實現了吃魚自由?


    本來還琢磨要怎麽接近這個晉王,想不到母親和他們心有靈犀,今天就帶他們來人家串門了。


    陳樹一肚子火氣。誰家敲門像拆家似的。結果一打開門,眼前竟然是空氣,空無一人。


    見鬼了?


    “風箏哥哥!”風寶仰起頭甜甜地叫人。


    陳樹尋聲低頭,才看到身前三個小小萌寶。


    驚悚變成驚喜,彎腰一把將風寶抱起來,還碰碰山寶水寶腦袋上的發髻小包子。


    “山寶水寶風寶,你們怎麽來這兒了?”


    風寶笑眯眯地說:“我娘奉旨來和晉王搞對象,我們擔心她吃虧,就跟來監督保護。”


    陳樹抽著眼角。就沈暖暖那脾性和手段,他家主子才是需要保護,擔心吃虧的那個好吧。


    但是,就算沈暖暖是隻母老虎,陳樹也是恭恭敬敬的請人進去。


    因為,人家不僅是奉旨前來,更可能是主子苦苦尋找的那個姑娘。


    “沈小姐,勞您在這邊廳子稍等片刻,我去請主子過來。”


    沈暖暖隨口問一句:“你家主子在哪兒呢?”


    陳樹微笑:“我家主子這個時間都在書房寫字。”


    沈暖暖不見外的道:“那就帶我去你主子書房。相處麽,就是方方麵麵都要了解,知己知彼,方知合不合適。”


    “這個……沈小姐說得有道理。”


    陳樹抹抹額頭的汗津津,帶著沈暖暖穿庭過院,來到主子書房外麵。


    “沈小姐稍等,容我先去……”


    “先去通傳?一個落魄王子,位置不高,譜擺得可不小。我沈暖暖就是去皇宮見明宗,也沒這麽一等再等的。”


    沈暖暖囂張得很,抬手扒拉開陳樹,過去就要踹門。嚇得如意一把將她小姐給拉住了,帶著哭腔地勸。


    “小姐別踹,千萬別踹。咱是來和晉王試著交往了解的,不是來打架結仇的。你這一腳下去,啥親事都得黃啊。”


    沈暖暖不聽勸。她根本不想嫁給皇家,就是奔著黃來的。不囂張一些,不跋扈一些,怎麽能惹鄴景州討厭?


    至於看病麽,那就是捎帶手的事。


    在如意的勸說,陳樹的搖頭中,沈暖暖這一腳還是結結實實的踹下去了。


    “鄴景州,我來了!”


    門開了,帶起一陣風吹進書房,卷起桌案上畫紙掀起一角,連帶著鄴景州的筆尖一動,一幅山水畫就差幾筆畫完,卻在空白處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幾天的心血,頃刻毀了。


    鄴景州蹙眉抬頭,就見沈暖暖大步流星地從逆光中走進來。


    明豔四射,光彩照人。頭發用絲帶束成一個高馬尾,身著幹練不拖遝的短打裝束,腳上一雙鹿皮小靴子。一步一跳,一步一顛,完全沒有一點女兒家的矜持和文靜。


    “陳樹!”


    鄴景州緊握手中毛筆,一時間不知道怎麽衝沈暖暖來,就去喊陳樹。


    大冤種陳樹縮著脖子小跑上前:“主子,沈小姐是奉旨來和您處對象的,屬下實在……攔不住。”


    沈暖暖此時已經到了桌案近前,大咧咧地側身往桌案邊一坐,完全不管將那畫紙坐了一半,還翹起二郎腿晃悠著。


    “晉王,你不用嚇唬陳樹。別說我是奉旨前來,就是沒有明宗撐腰,這京城的任何一處,還不是任我來去自由?”


    沈暖暖說著話,單手撐桌案傾身湊近鄴景州,看著他瑞鳳形的好看眼睛,勾起一抹撩人壞笑。


    “而且,我不是先去大皇子府,第一個就來了你晉王府。你是不是覺得很榮幸,驚喜又意外?”


    “榮幸和驚喜沒有,意外倒是有一點。”


    鄴景州聲音涼涼,眼底眸光是拒人千裏之外的冷漠。麵對送上門的京城第一美女,他表現得好像一塊沒有溫度的玉石。


    在宮宴上,大皇子對沈暖暖的心思非常明顯,舊情難舍全在眼裏。沈暖暖和大皇子視線幾次接觸,目光都是瞬間變得平和,毫無戾氣鋒芒。


    還以為,她兜兜轉轉迴來,也念舊了。


    不曾想,一陣邪風,就將她刮到自己麵前。


    不喜沈暖暖近在咫尺的狂。偏偏,一股木棉花的淡淡清香從她身上飄進鼻息裏。不知道怎麽的,腦中莫名浮起昨晚房上偷窺的畫麵。


    一腔涼薄平添幾分心虛,視線不自覺地從她臉上下移,又看到她白皙脖子上還有一道淺淺的青痕。


    唿吸微窒,再次轉開視線,就看到三個寶小跑著進來書房。


    山寶:“叔叔好。”


    水寶禮貌的微笑:“叔叔,想不到我們這麽快又見麵了。”


    風寶繞開屋中的火爐,滿眼好奇:“叔叔,大夏天的,你房間怎麽還點火爐啊。”


    鄴景州對沈暖暖沒有好臉色,但對三個寶卻是另一幅顏色。尤其是對風寶,沒有一點抵抗力。


    他放下手裏的筆,低頭看著風寶輕聲道:“因為叔叔喜歡喝現烹的茶。”


    風寶抹一把額頭:“可是很熱啊,我這剛進來就出汗了。漂亮叔叔,你不熱麽?”


    “有點,但叔叔習慣了。”


    鄴景州抬手在風寶腦門上點了兩下,的確是熱的出了一層薄汗。


    “後院有冰鑒,冰著的西瓜和楊梅,讓陳樹帶你們去吃。”


    陳樹明白主子的意思,這男女搞對象需要私密空間,的確是有點兒童不宜。


    “山寶水寶風寶跟我走,我帶你們去吃消暑的瓜果。然後咱們就去放風箏,好不好?”


    “放風箏,好耶!”


    風寶高興的很,幾乎是迫不及待的跑出這悶熱的屋子。水寶和山寶也緊隨其後,感覺走的慢一點,就要熱暈了。


    但陳樹走之前又給火爐裏加了幾塊炭,然後將茶壺放上去。


    沈暖暖有點傻眼,這屋裏都熱的桑拿房一樣了,居然還往裏加炭!


    抬手鬆鬆衣領,將鎖骨露出來一些,又從桌上拿本書扇起風來。


    “鄴景州,你是有多虛啊。喜歡喝熱茶是假,畏冷才是真吧?”


    鄴景州臉色清冷的可怕,看向沈暖暖的眼睛,直接挑明:“沈暖暖,你別白費力了,無論你做什麽,我都不會娶你。”


    沈暖暖從桌案上跳下來,不滿的雙手掐腰,挑起下巴也問的直接。


    “你為什麽不會娶我?是我長得不好看,是我爹的背景不夠強?還是……你不喜歡女的?”


    鄴景州心頭一緊,暗暗切齒:“你想說什麽?”


    “我兩次來晉王府,偌大的宅院看不到一個婢女。可見你對女人有天生的戒備或是討厭。大熱天點著火爐,卻看不到你一點不適,可見你身體極度冰寒。


    綜上原因,我以一個醫者的身份大膽猜一下啊。晉王你常年飽受未知寒氣折磨,身體或已嚴重到失去男性功能的程度。”


    沈暖暖說著話,視線還配合的看一眼鄴景州的腰部以下。


    “沈暖暖!”


    隱忍的鄴景州有些忍不住了。手按在桌案上,手背上血管崩起老高。歲月靜好的淡顏,頃刻間變成赤色濃顏。


    “哎呀呀,怎麽突然變臉了?是不是被我說中惱羞成怒了1”


    沈暖暖不為所懼,唇角還勾起一抹邪氣的笑。


    這就生氣了?可我接下來還要放大招呢。


    沈暖暖腳步輕移,繞過桌案就來到鄴景州身側,毫無預警地抬手就往他的臉上摸來。那表情那動作,活像一個去花樓尋歡作樂的登徒子。


    鄴景州嫌惡至極,偏頭躲開。卻萬萬沒想到,沈暖暖這隻手隻是聲東擊西。另一隻鹹豬手已經從他胸口一路摸到腰間!


    鄴景州大驚,就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的女人,如此厚顏無恥的舉動!


    他腦中巨震,有什麽東西要衝破結界,破籠而出。理智隻剩下一絲的時候,他快如疾風地抓住沈暖暖的胳膊,就想給她扔出去。


    然而,沈暖暖不閃不避,還借力地順勢靠上去,另一隻手捏出根銀針,趁機穩準地紮進鄴景州後脖頸上穴位。


    一切發生的極快。


    不過一個唿吸間,沈暖暖得了手,躁狂的鄴景州慢慢癱倒在椅子上。


    沈暖暖揉揉被抓疼的胳膊,才傾身到鄴景州麵前,抬手拍拍他的臉,勾起一邊唇角,笑著邪氣。


    “什麽眼神看我?想刀我啊。我就喜歡見別人看不慣我,又幹不掉我的樣子。”


    鄴景州雙目赤色到發紫,胸口更是起伏劇烈。但是,無論他怎麽用力,都衝不破那根銀針給他下的禁製。要衝破禁製的失控情緒也被牢牢圈住,不能動彈半分。


    現在,他除了意識是清楚的,別的什麽都不能做。不能動,不能說。


    沈暖暖拍了他臉兩下,手感真是不錯,忍不住又故作惋惜地捏了捏。


    “還以為你是個聰明人,結果和那狗太子一樣蠢,一輩子的好運氣都長臉上了。”


    沈暖暖覺得揩油差不多,就將癱軟的鄴景州扶起來,弄到裏間休息的臥床上。


    “看你挺瘦的,想不到這麽重!”


    沈暖暖甩甩胳膊,又揉揉手腕,才扯著個凳子坐到床邊,給鄴景州把起脈來。


    片刻後,她停止玩笑心思,眉宇間難得露出凝重之色。停止把脈,抬手扯開鄴景州的腰帶,雙手一扒,就將他的上衣撕開兩邊。


    瞬間,半副軀體橫陳空氣中,那叫一個春色滿園關不住。


    鄴景州突然被如此對待,羞惱到瞳孔地震。如果他現在能動,定會一掌斃命這無恥女人!


    然而,沈暖暖目中卻無半分褻瀆和猥瑣。她在鄴景州的檀中穴之間,快速找準兩個穴位,手腕一翻,兩枚銀針就是又快又準地紮了下去。


    撚針的時候,斜睨過去。


    “瞪我幹什麽?別以為我是想占你便宜。我沈暖暖找男人的第一條原則就是你情我願。強扭的瓜不甜,強來的事不幹。”


    “……”


    時間差不多,兩針拔出。一根針上掛著寒霜,一根針頭好像被烈焰灼燒得發紅。


    “你中寒毒後,用地火滕克製。地火滕是能暫時壓住寒毒,但痛苦也是非常人能熬的。白天冰寒,晚上烈焰。你能熬到現在還沒死沒瘋魔,也算是意誌超群,根骨清奇了。”


    沈暖暖收起之前奚落,彎腰,將他脖後銀針拔出來。很快,鄴景州氣血恢複運行,肢體行動自如了。


    他第一個動作就是翻身坐起,將衣服合上。


    沈暖暖收起銀針到袖子裏,漫不經心道:“病不諱醫,一個大男人還怕看啊。我就是預判你不會配合我診治才直接出手,省得浪費我時間。”


    鄴景州下床,慍聲:“我沒有請你醫治!”


    “你意思是我犯賤上趕著唄?要不是我大哥欠你娘一個人情,讓我來給你看看,你當我願意多管閑事。茶樓看戲不香麽?杜衡不好看麽?來看你臉色被你嫌棄!”


    沈暖暖一句話,給鄴景州懟到自閉。但很快,他從中分揀出一句關鍵的。


    “沈將軍讓你來的,他認識我母妃?”


    “我大哥是這麽說的,但具體的我什麽都不知道。”


    沈暖暖讓小布送出一顆藥。那藥從袖子裏滑出到掌心上,遞給鄴景州。


    “這顆藥,能緩解你寒毒三天不發作。但是,你身體現在不僅僅是寒毒的問題,你常年用地火滕壓製寒毒,以毒攻毒,導致火毒也很嚴重。想要徹底解毒,需要藥浴加施針,還要至少一個月,才能根治。”


    鄴景州皺眉看那顆白色小藥丸,又看看沈暖暖。


    “怕我害你?小人之心。反正人情我還了,你不接是你的事。”


    沈暖暖剛要收迴藥丸,掌心忽地一空,藥沒了。


    鄴景州素來謹慎,入口的東西更是小心,然而這一次,他卻是將藥直接放嘴裏。


    明明非常討厭沈暖暖的乖張性格,可又下意識地相信她不會害自己。


    藥丸是甜的,入口即化,好像吃了一顆糖。但很快,骨頭裏透出的陣陣冷意被什麽給阻隔了。久違的和煦包裹著自己,讓他又有了活著,而不是熬著的感覺。


    沈暖暖瞧著鄴景州臉色恢複正常,瞳孔裏的紫色也漸漸散去,就好奇地問了句。


    “鄴景州,你母妃的眼睛是紫色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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