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鵬鵬接過一次性紙杯，喝了一口，繼續說道：
“翻過圍牆之後，這時候我們倆還是沒有目標啊，於是就在小區裏繼續閑逛，尋找倒黴蛋，然後就看見一個女的帶著一個男孩在廣場上玩，當時廣場上沒幾個人。
那男孩當時跟另外一個年齡小一點的女孩子打架了，還推了那女孩一把，把她推到沙坑裏，女孩站起來，把男孩的手背挖破了。
我們倆正好閑著沒事，於是就在那裏看熱鬧。
搞笑的是，那女人看女孩的家人不在身邊，居然上去扇了女孩一巴掌，又重重地把她推到沙坑裏，小女孩哭了起來。
當時我就對陳猛說，別找了，就她了。”
“嗬嗬！聽你這口氣，還有點替天行道的意思。”方鐸哼了一聲，說道。
“哎？替天行道不敢說，因為我小時候也被人這麽欺負過，所以對這種事兒，特別看不過去。”劉鵬鵬昂頭想了想，繼續說道：
“八歲那年吧，放學的時候，我在學校門口被幾個同學打了，帶頭的是我們班成績最好的男生，那時候我身體特別弱，打不過人家嘛，迴去就哭著跟我爸媽說。
可結果他們一聽那男生的名字，怎麽也不相信是人家先動的手，還劈頭蓋臉就把我罵了一頓，說人家成績那麽好，怎麽可能打你，肯定是你先惹的事。
還警告我，如果下次再跟同學打架，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我揍一頓再說！”
劉鵬鵬提到自己的父母，一改波瀾不驚的表情，恨得咬牙切齒。
“看你這表情，恨不得殺了自己的爸媽。”方鐸說。
“對！我從一開始就覺得你聰明！”劉鵬鵬激動得拍了拍審訊椅前的鐵板，可臉上隨即浮現出一抹失望的表情，說：
“我倒是想啊，可他們沒給我機會，我十一歲那年，人家兩口子喝酒開車，撞死了，真是老天有眼！”
方鐸心裏一驚，能把父母恨到這種地步的，真是少見。
自己雖然也恨過父母，但再怎麽說，也沒想過要他們的命。
而現在的劉鵬鵬，說到自己父母的死訊時，居然臉上都是滿足的表情，還說老天有眼。
“別扯遠了，接著說殺人的事。”方鐸提醒道。
“然後就沒什麽了啊，確定要殺的對象，就簡單了，我們繞到樓後麵，爬到二樓進入客廳，後麵殺人的過程我剛才都跟你說了啊，其實我真沒打算殺那男孩，是陳猛他媽的沒人性，為了跟我較勁，非要殺一個人，還說是他先殺的人，又模仿我，在臥室裏寫了一血。
但我也沒跟他計較，然後我們就在那女人家裏，喝酒，抽煙，又玩了一會兒。
當時陳猛其實已經慫了，全靠喝酒壯膽，要不然也不會老是問我，被警察抓到了怎麽辦。
我一開始沒搭理他，後來聽得心煩，一巴掌就扇了過去，說，你沒聽過毀屍滅跡嗎？這裏到處都有我們的dna，一把火燒了不就行了，然後就把喝剩的白酒澆在兩個人身上，點了火，我們又從陽台跳下去，跑了。”
“你和小盼是怎麽迴事？”方鐸問道。
劉鵬鵬想了一下，答道：
“我們之前的事情，我不想說，但這次我能來臨江，陳猛的邀請隻是個引子，主要還是因為小盼。”
“怎麽說？”
“我已經不想活了，隻想最後再見小盼一麵。”
“我越聽越糊塗了。”
“其實那天殺人之後，我和陳猛並沒有跑遠，而是在樓下看著，消防員救火，還有個老頭跟你吵架，我都看見了。”
“真是諷刺啊，兇手就在現場附近，而我卻沒發現。”方鐸苦笑道。
“你不用自責，當時那種情況，樓下那麽多人，誰會在意兩個不起眼的男生呢。”劉鵬鵬笑了笑，又要了一杯水，喝了一口，接著說道：
“我很早就知道，小盼在玩這個遊戲，也知道藍顏小盼就是她。”
“能看得出來，你喜歡她，那為什麽不主動聯係她呢？”方鐸問。
“沒必要。”劉鵬鵬瀟灑地搖了搖頭，一副少年老成的樣子，“既然注定走不到一起，那就沒必要再去打擾。”
“那你還說想見她最後一麵。”方鐸笑道。
“不矛盾。小盼這些年一直在等我，而且我剛才說了嘛，我已經不想活了，自殺過幾次，都沒成功。這一次，包括她在遊戲裏發布的那個招募令，組建什麽暗殺團隊，我都知道是在配合你們警方釣我。所以，我隻有被你們抓到，吃花生米。”
劉鵬鵬用手比劃成手槍的姿勢，對著自己的太陽穴，“啪！隻有這樣，小盼才會徹底死心，過她應該過的生活。”
“嗬嗬！你怎麽知道我一定會讓小盼來見你？”
“兩個原因，第一，我聽到了你跟那老頭，是你爸吧，我聽到了你們倆的吵架內容。第二，我觀察過你，你跟其他警察不一樣。”劉鵬鵬胸有成竹地說。
“你跟蹤過我？”方鐸這次確實沒想到，難免心裏一驚，這些天自己居然一點都沒察覺。
“你覺得呢？”劉鵬鵬冷笑。
“我接受過專業的跟蹤和反跟蹤訓練，所以不相信你有那個能力。”
“方sir，你沒聽過一句話麽，祖師爺賞飯吃。”劉鵬鵬不屑地笑了，“我上體校閑著沒事幹的時候，就喜歡研究刑法，還有一些案例，包括幹你們這一行的技巧。遺憾的是，我有這個天賦，所以在這方麵，我不比你差。”
這一點，方鐸是承認的，有些人，在一些方麵特別有天賦，別人幾年能學會的東西，他鑽進去以後，最多幾個月就精通了。
沒想到，這時候劉鵬鵬又說話了：
“還有，雖然不能說一模一樣，但你不覺得我們倆的經曆，有相似之處嗎？”
方鐸沒吭聲，臉色慢慢陰沉下來。
劉鵬鵬長長歎了一口氣，繼續說道：
“這個世界本來就沒有什麽公平可言，那都是哄騙弱智的鬼話。就比如說，如果我有一個機遇，當上警察了，可能我的人生也就變了，那個女人和她兒子就不會死，而且我也可以道貌岸然地保護人民群眾的生命安全，或許……還可以跟……”
他說到這裏，停了下來，把臉轉到一邊，抽了抽鼻子，卻沒有掉一滴眼淚。
空氣漸漸稀薄起來，讓人窒息。
“還可以跟小盼結婚，就像童話故事的結尾一樣，過上幸福的生活。”方鐸沉聲道。
“翻過圍牆之後，這時候我們倆還是沒有目標啊，於是就在小區裏繼續閑逛，尋找倒黴蛋，然後就看見一個女的帶著一個男孩在廣場上玩，當時廣場上沒幾個人。
那男孩當時跟另外一個年齡小一點的女孩子打架了，還推了那女孩一把，把她推到沙坑裏，女孩站起來，把男孩的手背挖破了。
我們倆正好閑著沒事，於是就在那裏看熱鬧。
搞笑的是，那女人看女孩的家人不在身邊，居然上去扇了女孩一巴掌，又重重地把她推到沙坑裏，小女孩哭了起來。
當時我就對陳猛說，別找了，就她了。”
“嗬嗬！聽你這口氣，還有點替天行道的意思。”方鐸哼了一聲，說道。
“哎？替天行道不敢說，因為我小時候也被人這麽欺負過，所以對這種事兒，特別看不過去。”劉鵬鵬昂頭想了想，繼續說道：
“八歲那年吧，放學的時候，我在學校門口被幾個同學打了，帶頭的是我們班成績最好的男生，那時候我身體特別弱，打不過人家嘛，迴去就哭著跟我爸媽說。
可結果他們一聽那男生的名字，怎麽也不相信是人家先動的手，還劈頭蓋臉就把我罵了一頓，說人家成績那麽好，怎麽可能打你，肯定是你先惹的事。
還警告我，如果下次再跟同學打架，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我揍一頓再說！”
劉鵬鵬提到自己的父母，一改波瀾不驚的表情，恨得咬牙切齒。
“看你這表情，恨不得殺了自己的爸媽。”方鐸說。
“對！我從一開始就覺得你聰明！”劉鵬鵬激動得拍了拍審訊椅前的鐵板，可臉上隨即浮現出一抹失望的表情，說：
“我倒是想啊，可他們沒給我機會，我十一歲那年，人家兩口子喝酒開車，撞死了，真是老天有眼！”
方鐸心裏一驚，能把父母恨到這種地步的，真是少見。
自己雖然也恨過父母，但再怎麽說，也沒想過要他們的命。
而現在的劉鵬鵬，說到自己父母的死訊時，居然臉上都是滿足的表情，還說老天有眼。
“別扯遠了，接著說殺人的事。”方鐸提醒道。
“然後就沒什麽了啊，確定要殺的對象，就簡單了，我們繞到樓後麵，爬到二樓進入客廳，後麵殺人的過程我剛才都跟你說了啊，其實我真沒打算殺那男孩，是陳猛他媽的沒人性，為了跟我較勁，非要殺一個人，還說是他先殺的人，又模仿我，在臥室裏寫了一血。
但我也沒跟他計較，然後我們就在那女人家裏，喝酒，抽煙，又玩了一會兒。
當時陳猛其實已經慫了，全靠喝酒壯膽，要不然也不會老是問我，被警察抓到了怎麽辦。
我一開始沒搭理他，後來聽得心煩，一巴掌就扇了過去，說，你沒聽過毀屍滅跡嗎？這裏到處都有我們的dna，一把火燒了不就行了，然後就把喝剩的白酒澆在兩個人身上，點了火，我們又從陽台跳下去，跑了。”
“你和小盼是怎麽迴事？”方鐸問道。
劉鵬鵬想了一下，答道：
“我們之前的事情，我不想說，但這次我能來臨江，陳猛的邀請隻是個引子，主要還是因為小盼。”
“怎麽說？”
“我已經不想活了，隻想最後再見小盼一麵。”
“我越聽越糊塗了。”
“其實那天殺人之後，我和陳猛並沒有跑遠，而是在樓下看著，消防員救火，還有個老頭跟你吵架，我都看見了。”
“真是諷刺啊，兇手就在現場附近，而我卻沒發現。”方鐸苦笑道。
“你不用自責，當時那種情況，樓下那麽多人，誰會在意兩個不起眼的男生呢。”劉鵬鵬笑了笑，又要了一杯水，喝了一口，接著說道：
“我很早就知道，小盼在玩這個遊戲，也知道藍顏小盼就是她。”
“能看得出來，你喜歡她，那為什麽不主動聯係她呢？”方鐸問。
“沒必要。”劉鵬鵬瀟灑地搖了搖頭，一副少年老成的樣子，“既然注定走不到一起，那就沒必要再去打擾。”
“那你還說想見她最後一麵。”方鐸笑道。
“不矛盾。小盼這些年一直在等我，而且我剛才說了嘛，我已經不想活了，自殺過幾次，都沒成功。這一次，包括她在遊戲裏發布的那個招募令，組建什麽暗殺團隊，我都知道是在配合你們警方釣我。所以，我隻有被你們抓到，吃花生米。”
劉鵬鵬用手比劃成手槍的姿勢，對著自己的太陽穴，“啪！隻有這樣，小盼才會徹底死心，過她應該過的生活。”
“嗬嗬！你怎麽知道我一定會讓小盼來見你？”
“兩個原因，第一，我聽到了你跟那老頭，是你爸吧，我聽到了你們倆的吵架內容。第二，我觀察過你，你跟其他警察不一樣。”劉鵬鵬胸有成竹地說。
“你跟蹤過我？”方鐸這次確實沒想到，難免心裏一驚，這些天自己居然一點都沒察覺。
“你覺得呢？”劉鵬鵬冷笑。
“我接受過專業的跟蹤和反跟蹤訓練，所以不相信你有那個能力。”
“方sir，你沒聽過一句話麽，祖師爺賞飯吃。”劉鵬鵬不屑地笑了，“我上體校閑著沒事幹的時候，就喜歡研究刑法，還有一些案例，包括幹你們這一行的技巧。遺憾的是，我有這個天賦，所以在這方麵，我不比你差。”
這一點，方鐸是承認的，有些人，在一些方麵特別有天賦，別人幾年能學會的東西，他鑽進去以後，最多幾個月就精通了。
沒想到，這時候劉鵬鵬又說話了：
“還有，雖然不能說一模一樣，但你不覺得我們倆的經曆，有相似之處嗎？”
方鐸沒吭聲，臉色慢慢陰沉下來。
劉鵬鵬長長歎了一口氣，繼續說道：
“這個世界本來就沒有什麽公平可言，那都是哄騙弱智的鬼話。就比如說，如果我有一個機遇，當上警察了，可能我的人生也就變了，那個女人和她兒子就不會死，而且我也可以道貌岸然地保護人民群眾的生命安全，或許……還可以跟……”
他說到這裏，停了下來，把臉轉到一邊，抽了抽鼻子，卻沒有掉一滴眼淚。
空氣漸漸稀薄起來，讓人窒息。
“還可以跟小盼結婚，就像童話故事的結尾一樣，過上幸福的生活。”方鐸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