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嬌錯愕,她一下沒明白薑憐雙話中的意思。


    要不是薑憐雙這麽一說,她還不知道,安曉已經到京城來住著了。


    昨日瀲灩醉語樓中一見,沈玉嬌隻當他是抽空來幫忙。


    畢竟牧場也不用全程盯著,這對小情侶長期分居兩地,這樣見個麵也沒什麽不妥。


    隻是她沒想到,安曉居然會為了薑憐雙,直接搬到京城來住著。


    京城與洛州,完全就不在一個水平線上。


    洛州所說離得不遠,可遠不如京城繁華,不管做什麽都比京城便宜許多。


    沈玉嬌正握著薑憐雙的手突然僵了一下,安曉竟能攢著麽多錢嗎?


    把他在洛州的房子賣了,恐怕也沒辦法在京城中生活吧。


    就連她剛到京城時,也是寄人籬下的狀態。


    夏春桃住的屋子,當初是傅九霄手上的產業。


    她在京城中能發展到今日,自己的努力和傅九霄的支持缺一不可。


    可安曉呢?難道也是他們一樣,有著薑憐雙的支持?


    “我在京城中有屋子,位置不大好,就讓安曉住了。”


    生怕沈玉嬌誤會她是看不起安曉,又趕忙解釋:“有更好的宅子,可安曉隻說要這一套。”


    “你就直接把這屋子送給他了?”沈玉嬌挑眉問道,她似乎有點明白安曉的難受了。


    “那也沒有,”薑憐雙咬了咬下唇,“他執意想買下來,我擔心他錢不夠,就從每月的牧場工錢裏扣一點,當作賃屋。”


    她喝了點水,補充道:“但幾乎沒多少錢,我隻是象征性地收點……”


    她也沒辦法,要是不收錢,安曉就不肯住著。


    隻能騙他那兒的屋子最便宜,再隨便扯個低價,把安曉穩住。


    “你當他傻的嗎?不知道去問問那兒的房子多少錢。”


    已經相熟到這個地步了,沈玉嬌訓起薑憐雙來毫不客氣:“他是不是介意你騙他了?”


    薑憐雙的杏眸微微睜大,她沒想到,沈玉嬌一眼就看穿了她與安曉最初爭吵的原因。


    “他覺得我實在可憐施舍,”薑憐雙擰著自己的手指,壓抑心中的痛,“可我不這麽覺得。”


    沈玉嬌歎口氣,把薑憐雙抱進自己懷中。


    她也是在薑憐雙的資助下開起福壽堂的,可她與安曉不一樣。


    最初與薑憐雙的關係不過是合作夥伴,福壽堂又是股份的形式,所以她心裏的別扭總是少點。


    但安曉與薑憐雙更親密,他們不該是合作夥伴似的關係。


    “你這樣做,他自然會這麽覺得。”


    薑憐雙一臉震驚地抬頭,問道:“嬌嬌姐,你也覺得我做錯了嗎?”


    沈玉嬌歎口氣,搖搖頭。


    這姑娘其實為人處事方麵做得挺好,不然也做不起大生意。


    可她沒有在親密關係中經曆過,她還在拿做生意的頭腦去和安曉相處。


    “安曉他自尊心本來就重,什麽都喜歡自力更生,你這樣做,他難免覺得我你是看不起他。”


    薑憐雙似乎聽明白了,抽泣得更大聲了。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穩定住情緒,說道:“可我沒有這麽想……”


    “我知道你沒有這麽想,也沒說你做錯了,隻手在他的身上,不合適。”


    話題又繞迴來了,沈玉嬌隻能耐著性子解釋。


    畢竟都哭成了這樣,她也不指望薑憐雙此時能夠冷靜仔細地思考了。


    薑憐雙突然沉默了好一陣,在沈玉嬌的這句話後,她呆坐著,久久沒有說話。


    “那我其實還是做錯了,在生意場上,不合適就是錯了。”


    她再次開口,聲音卻冷靜了許多。


    看著沈玉嬌,薑憐雙抿唇微笑,說道:“做生意的時候若是這樣,那些想與我合作之人也會走。”


    薑憐雙又垂下眼瞼,輕輕晃了晃腦袋。


    是她沒有在感情中看清楚,以為把最好的都給安曉,什麽都幫他做,二人就會順順利利。


    她並沒有考慮很多安曉的處境。


    他一人能幫著管理牧場,將牧場做得井井有條。


    牛羊也生了許多,甚至還能抽出空來跑到城中去賣黃油和奶酪。


    薑憐雙知曉自己沒在牧場幫上多少忙,這個牧場能有今日欣欣向榮的模樣,一大半是安曉的功勞。


    但安曉在她的身邊,卻沒有這般閃耀的光芒。


    牧場的那點工錢和她手上的積蓄比起來,根本算不上什麽。


    薑憐雙這才意識到,她擁有的東西太多,就會忽視許多。


    “明白了?”


    沈玉嬌見她低著頭,又是長久不說話,忍不住問道。


    對方無聲地點點頭,拿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淚。


    “那就去找安曉說一說吧,”沈玉嬌輕摸著她的頭,“你都哭成這樣了,他定舍不得。”


    “不用啦。”


    薑憐雙扯出一個笑容,難看得很。


    見沈玉嬌愣住,她馬上說道:“我剛說過了呀,安曉要迴洛州住著了。”


    也就是說……


    沈玉嬌反應過來了,難怪薑憐雙能哭成這樣。


    這姑娘堅強,普通吵架的確不該這麽傷心。


    在心裏把自己來迴罵了一通,隻能怪她自己腦子轉得不快,又戳了遍薑憐雙的傷心事。


    看樣子,昨晚應該是安曉提了分手。


    似乎說出來的感覺好受多了,薑憐雙將腦袋靠在沈玉嬌的肩頭,竟輕聲笑了。


    “昨夜,獺說要出去逛逛,我便在醉語樓等著,可一直等到打烊,安曉才來。”


    現在想來,他不是有事耽擱了。


    應該是一直在想要不要來,不過以他的性格,一件事有始有終才對。


    “後來他來了,我們去了浮月廊橋,我還買了酒。”


    “不過昨夜夜色不好,”薑憐雙笑著搖搖頭,“一點星月都看不見,我們二人隻能喝悶酒。”


    沈玉嬌捏著她的手,想讓她不要再說了。


    可看著她淒涼的表情,沈玉嬌又於心不忍。


    就讓她說吧,人總要有一個發泄的出口。


    “他心情很不好,我察覺到了。”


    薑憐雙又說了短短的一句話,便不再說了。


    她閉著眼睛,似乎在做極大的心理掙紮。


    今晚剛醒來時,她甚至想不起昨晚發生了什麽。


    大概是那是的記憶太痛苦,就像嬌嬌姐說的什麽保護,她的身體在試圖讓她忘記那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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