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武看見麵前的老者,不敢相信這會是當年那個橫掃安南的張輔。


    “大哥,你怎麽?這、這是?”甘武看著張輔一臉難以置信。


    “妹夫,你這些年去哪了,這麽多年你怎麽也不捎個消息迴來。”


    甘武一時也解釋不清楚,他拉著張輔的手問道:“大哥,現在是哪年。”


    張輔道:“現在是宣德十年,你離開已經有二十餘年了。”


    甘武瞪大著眼睛,一臉難以置信。“什麽?已經過去二十年了。”


    就在這時,從乾清宮內跑出一個小太監朝張輔喊道:“英國公,皇上宣您呢,快進去吧!”


    張輔拉著甘武往乾清宮內跑去,一邊跑一邊對甘武說:“快跟我去見皇上。”


    進入乾清宮後,張輔帶著甘武徑直來到朱瞻基麵前。


    “皇上,您看這是誰?”


    此時的朱瞻基已是非常虛弱,他吃力的朝甘武望去,那一刻仿佛時間靜止了。


    許久,朱瞻基的眼睛變得明亮起來,他看著眼前這個既陌生又有些熟悉的中年男子問道:“你,你是甘老將軍。”


    甘武迴道:“皇上,臣是甘武,我迴來了。”


    此時的朱瞻基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去詢問甘武這些年的經曆了,在他生命的最後時刻,朱瞻基叫禮部尚書胡濙在遺詔上將輔政大臣人選加上甘武的名字,並任命甘武為後軍都督府左都督。


    同時朱瞻基宣布太宗皇帝追封甘武的定山王封號依然生效,自此甘武成了大明唯一一個活著的異姓王。


    朱瞻基深知如今太子年幼,根本掌握不了朝局,大明交在一個小孩手裏,朱瞻基心裏深深的擔憂。


    但如今內有三楊與胡濙幾個政務熟練的老臣輔佐,外有張輔和甘武這兩位忠心耿耿的戰將鎮守,朱瞻基可以安心的閉眼了,即使他心有不甘。


    宣德十年一月三十一,朱瞻基駕崩於乾清宮,年三十七。


    從宮裏出來,甘武在張輔的帶領下,來到自己的國公府上。


    甘武站在恢宏的大門外,看著眼前的一切感覺是那麽的陌生。


    來到後院,一婦人正在逗自己的小孫兒。


    “奶奶,奶奶,陪我騎小木馬。”小男孩纏著婦人撒嬌道。


    “好、好,你慢一點,別摔著了。”


    婦人顯然有些跟不上小孫子了,隻得在後麵不停地提醒著。


    張輔突然出現在婦人身後,輕輕喚了一聲:“小妹。”


    “呀,大哥。”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婦人竟高興的像個少女,他轉身朝張輔揮著小拳頭。


    張輔攔住她,“你看我帶誰來了。”


    “誰呀?”婦人好奇朝一旁望去。


    隻一眼,婦人的眼神便再未從甘武的身上離開,因為這是她等了二十二年的男人啊!


    而甘武也一樣,麵前的女人是他拚死也要穿越迴來相見的一生摯愛,他的芯兒。


    許久的離別讓兩人思念成狂,淚水打濕了眼眶,甘武衝上去抱住張芯。嘴裏激動的唿喚著“芯兒,芯兒……”。


    這一刻,甘武看著懷裏的嬌妻,心裏終於踏實了。


    如今的張芯早已人老珠黃,即使保養的很好,卻也不再是當年那個玉骨冰姿,月眉星眼的少女了。


    而此刻眼前的甘武還是當年離去時的模樣,仔細瞧瞧,甚至比之前還年輕了許多。


    這讓張芯下意識的別過臉,自己現在哪還配得上他。


    甘武像從前那般輕撫著張芯的柔發,輕聲道:“芯兒,你在我心裏永遠是最美的。”


    晚上,張芯像從前那樣枕在甘武的大臂上,一邊用纖手撫摸著甘武那壯實的肌肉。張芯原以為這樣的場景再也不會出現了,直到現在她還覺得像是在做夢。


    甘武將張芯緊緊擁在懷中,輕拍她的後背,“這些年,辛苦你了。”


    張芯微微搖頭,“隻要你迴來了,就好。”


    甘武低頭吻了吻張芯的額頭,“以後,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床邊兩支搖曳的燭光,溫柔的映畫出倆人炙熱的臉龐。他們彼此相擁,享受著這份難得的寧靜和溫馨。


    就在這時,內殿裏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甘武以為有刺客,立馬坐起身來大喝道:“誰?”


    隻見一個婢女跪倒在地,“王爺,是我。”


    “你是誰?”甘武疑惑問道。


    不等婢女迴答,張芯已經起身,開始穿自己的衣服。


    看著張芯這個舉動,甘武一頭霧水。


    “芯兒,你這是?”


    張芯摸著甘武的臉龐,“這是我給你安排侍候你的,你需要女人,我已經給不了你想要的了。”說罷,她便轉身出了房間,雖然自己有萬般不舍,試問哪個女人願意將自己的男人拱手讓出呢?


    等甘武反應過來,張芯已經跑出了大殿。


    甘武急的連外套也沒穿,光著腳就追了出去。


    走之前,他朝一旁跪著的侍女吼道:“給我出去。”


    甘武一路追到張芯住的殿外,可是張芯早已將殿門關閉。


    甘武重重地拍打著殿門,沉聲道:“芯兒,你開門,不管發生什麽,我都隻愛你一個。”


    “芯兒,芯兒,你開門呐。”


    可任憑甘武如何解釋,張芯都沒有打開門。


    正月的夜晚,寒風如刀,甘武衣著單薄,立於殿外,身軀忍不住顫抖,嘴唇已然凍紫,卻仍未離去。


    甘武靜靜地靠著殿門蹲了下來,然而,他並沒有等到張芯來開門。出現在他麵前的是侍女苗苗,隻見她默默地將手中的棉袍輕輕地蓋在甘武身上。


    “王爺,外麵天寒,您注意身體。”


    甘武見是剛才那個侍女,一把扯下棉袍。


    “我不是讓你走嗎?你來這幹嘛?”


    侍女自我介紹道:“奴婢是應天府人,父母早亡,隻得乞討為生。十三歲那年恰巧遇見王妃路過,王妃見奴婢可憐,便收了奴婢,讓奴婢做了貼身侍女。”


    苗苗不幸的身世讓甘武心底有了一絲觸動,他微微側過頭認真的看了一眼麵前的這個女孩。


    “你叫什麽?多大啦?”


    “迴王爺,奴婢姓苗,今年十八,王妃給奴婢起名叫苗苗。”


    “哦,苗苗,這個名字不錯,很好聽。”甘武想起當年芯兒與自己相識的時候也是十八,心中不禁感歎,這時間過得真快,轉眼間,朝堂上都已經換了三代主人了。


    甘武注意到苗苗身上也是一件單衣,心中泛起一絲憐憫,所有的怒意頃刻間全部散去。他撿起地上的棉袍起身給苗苗披上,然後用很溫柔的語氣命令道:“這外麵太冷,快下去休息。”


    苗苗低頭不語,甘武見狀,語氣又沉了些。


    “你連本王的話都不聽嗎?非要逼我發火?”


    苗苗不卑不亢道:“王妃讓我今晚陪您,您若不迴去,奴婢也不迴去。”


    說著,苗苗還將甘武披在身上的棉袍扯下,陪甘武一起凍著。


    甘武迴頭看了一眼緊閉的大門,轉身拉著苗苗迴了正殿。


    張芯的寢宮內,侍女小聲道:“夫人,王爺走了。”


    張芯有些失望的朝門口看了看,眼眸有些紅紅的,她的內心也是不舍的吧?


    正殿內,甘武指了指還尚有餘溫的大床。“你去床上睡吧!”


    苗苗道:“那王爺您呢?”


    甘武走到旁邊的桌子前坐下,自顧自地倒了杯酒。


    “我喝杯酒暖暖身子再睡。”


    苗苗也湊了過來,柔聲道:“奴婢陪您喝一點。”


    甘武埋頭喝著酒,苗苗見甘武沒有反對,於是自己也拿了個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


    一杯、兩杯……


    等甘武再看苗苗時,她已經趴在桌子上睡過去了。


    甘武將她抱到床上,並為她蓋好被子。


    而甘武則在椅子上坐了一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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