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進數百步,墨綠色的叢林裏一片昏暗,盤根錯節的藤蔓纏繞在那參天的巨樹上,像是一頭猛獸被巨鏈鎖住了一般。那懸浮在半空中枝葉相互交攀在一起,根不分根,葉不分葉,遮天蔽日,隻有一點點斑駁稀疏的陽光從那些枝葉的夾縫中滲透進來。這種環境下,縱然是苗輒幾個鐵骨錚錚的大男人,在這待久了也感覺有些渾身發怵,就更不要說田夢兒這個小姑娘了。


    田夢兒從進了這大山,就一直緊緊拉著苗輒的衣袖,因為苗人有祖訓,任何人都不得擅自踏入這座大山一步,違者必定受到詛咒。


    苗輒安慰著身後的田夢兒:“別怕,有我在,不會有事的。”


    “那個……苗、苗大哥……”


    “嗯,有事嗎?”


    看著田夢兒那欲言又止的樣子,苗輒心想難道這裏麵有什麽機關不成。


    “田姑娘,我們現在已經是自己人了,有什麽話請直說。”


    這時校尉甲乙也停下了腳步迴頭看向田夢兒。


    田夢兒見幾人都看著自己,支支吾吾的說出族裏有個關於呂洞山的詛咒。


    還沒等苗輒說話,校尉乙先是忍不住抱怨道:“啥,詛咒?你為啥在進來之前不說?”


    校尉甲一邊警惕環視著四周,一邊征詢苗輒的意見:“苗大人,我們還往裏走嗎?”


    苗輒一時也拿不定主意,於是便對女孩問道:“田姑娘,你知道具體是什麽樣的詛咒嗎?”


    田夢兒搖搖頭:“具體我也不知道,隻是族裏長輩從小就告訴我們任何情況都不能踏進這座山,否則必會受到詛咒,死無葬身之地。”


    此刻天色漸暗,從枝葉縫隙間透射進來的陽光也變弱了許多,看來太陽快要下山了。惡劣的環境逼得苗輒必須在天黑之前找到一個安全的落腳,否則在這早晚會成為那些野獸的晚餐。


    “繼續向前走吧!既然都進來了,如果那詛咒是真的,我們現在即使退出去也已經晚了。”苗輒思索再三,還是決定繼續朝山內前行。


    在艱難的又行進了一段距離之後,前麵竟出現了一片開闊地,苗輒等人湊上去一瞧,這居然有人類生活留下的痕跡。


    地上有樹木燃燒後留下的火木灰,還有木頭搭建的用來烤肉的簡易支架,這說明生火的不是野人,而是一群和自己一樣的現代人。


    “苗姑娘,你不是說這呂洞山是你們苗人的禁地嗎?這怎麽會有人留下的痕跡?”


    “難道有外族人進來過?”


    苗輒在一旁自言自語,而田夢兒心中也是充滿了疑問。


    如果是外族人,那他們來這幹什麽呢?這裏麵什麽都沒有,難道是來看風景嗎?那也太閑了,冒著被各種野獸吃掉的風險。而且從地上的痕跡來看,那些人來此還不止一次兩次了。


    “會是什麽人呢?難道……”田夢兒似乎想到了什麽,但她又不敢確定。


    苗輒看著田夢兒那怪異的表情小聲猜測道:“這會不會是你們族裏的人?”


    田夢兒不自信的搖了搖頭:“不,不可能有人敢去觸碰族裏下達的這條禁令。”


    校尉甲道:“來這的人都是習武高手。”


    田夢兒道:“此話怎講?”


    校尉甲分析道:“你們看,在這片開闊地之外,除了我們走進來踩出的這條小道外,沒有其他任何人為行走過的痕跡。這說明進來的那些人,有著不錯的輕功,腳掌沒有沾地,所以根本看不出他們進來的路線。”


    田夢兒仔細看了一圈,周圍的一切果然如校尉甲說的一樣。


    天色越來越暗,苗輒催促道:“快上山,天快黑了。”


    隨即苗輒又冷冷道:“不管他們是誰,隻要不招惹我們,暫時先不管他們。”


    在那片開闊地的北側有一條狹窄的小路,看樣子之前是那些人走過留下的。


    苗輒幾人沿著小道朝山上走去,還沒走到半山腰,天卻已經黑了。由於籠罩在山體上方厚厚的霧團遮擋了月光,眾人腳下是一片漆黑。


    苗輒與兩名校尉掏出火折子點燃,這才使周圍的視線好了一點點,田夢兒雙手緊緊環抱這苗輒的手臂,整個身子貼在苗輒身上,生怕被落下。苗輒在無形中成了田夢兒唯一可以依靠的人,自從母親去世後,田夢兒在家族裏就再也沒了依靠,苗輒的出現重新給了田夢兒那種久違的安全感。


    就這樣緩慢的行進了約半個時辰,幾人終於走出了濃霧籠罩的山段,天空中的月亮是那麽的明亮耀眼。


    “看,好美的雲海。”苗輒拍了拍身旁的田夢兒。


    田夢兒眯著眼睛緩緩睜開,當她向身後看去時,頓時被身後的景象給驚住了。


    隻見那巨大的雲霧在山間圍繞、聚集、簇擁、翻滾,起起落落,像是被賦予了生命一般,猶如人間仙境。月光灑落在雲霧上,恍惚間,更為其增添了一抹神秘。


    田夢兒從小到大從未出過村子,像這樣的景色更是從未見過,她獨自一人竟看的入了迷。


    “小心” 苗輒一把抱住田夢兒,她剛才由於看的太過入迷,差點重心不穩,失足掉下山坡。


    苗輒這一抱使得兩人一下處於一個極度尷尬的位置,苗輒一手摟著田夢兒的細腰,一手握著田夢兒的右手,兩人之間的距離近的都能對方的心跳。四目相對,田夢兒小臉微紅,芳心顫動。而苗輒自從入了錦衣衛後,經過一次次殘酷的特殊訓練,自認自己的心誌早就堅硬如鐵,可剛才那一刻,他似乎感覺自己的那被封印的心好似有了一絲鬆動。


    這並不是錦衣衛不準娶妻生子,其實錦衣衛和普通官員一樣,不論官職品級,都可以娶妻生子。不過錦衣衛在洪武朝時期,第一任指揮使毛驤就定下規矩,錦衣衛人員在執行任務期間,不得與任何人發生感情關係。毛驤的初衷是為了防止錦衣衛在辦案中抓捕犯罪官員家屬時,犯罪官員使用美人計迷惑錦衣衛人員,從而製定了這條規矩。甘武在執掌錦衣衛後,覺得這條規矩與自己做特工時不許和敵國人員發生任何個人真實關係有相異之處,於是便保留了下來。


    苗輒將田夢兒扶起後,趕忙鬆開了手,他身為錦衣衛百戶,可不能犯這個低級錯誤。


    可剛才那一幕在田夢兒心裏卻永遠紮下了根,永遠也不會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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