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願行善,那就出點血贖罪吧。”


    程小棠一絲不苟地給采血工具消毒,“顧四小姐,你身為官眷,四處打探樞密院指揮使大人的行蹤,所為何事?”


    顧念薇唿吸一窒,硬著頭皮否認道:“你在說什麽,我沒聽懂。”


    “正巧莫大人的部下就在南院,不如請他來聊聊?”程小棠繼續攻擊著顧念薇的心理防線,“我聽過朝廷有規定,任何人不得窺探樞密院辦差。”


    “不要!”


    顧念薇猛地伸手抓住要去請人的洞陽,望向程小棠手裏的針,眼裏滿滿都是驚慌,“我隻是對莫大人心生敬仰,想要再見一麵。”


    “你想要血,可以取迎春和木蘭的血,她們一定願意。”


    周二小姐冷汗都冒出來了,忍不住瞥了一眼與平時判若兩人的好友,琢磨過味兒來。


    遇事讓丫鬟擋在身前不算什麽,問題是她為何不知道莫指揮使的事?


    難怪,顧念薇三番五次地勸她來月出觀探望周九夫人,說什麽可以博得祖母的歡心,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過眼下最重要的,是遠離月出觀這幫妖道。


    程小棠晃了晃潔白的陶罐,隨口胡謅道:“不行,周九夫人身嬌體貴,就需要二位這樣的金枝玉葉,方能有效。”


    冤有頭債有主,丫鬟吃得又沒主子好,指不定還貧血。


    周二小姐就不一樣了,各項指標都極為健康,除了年紀差點,放哪都算是優質獻血人。


    而平時最喜歡裝柔弱的顧念薇,不知是不是勤於練舞的原因,小體格比顧知予還好,抽個一兩百毫升很快就能補迴來。


    “救——”


    周二小姐瞅準空隙想跑,被應霜禮貌克製且不容拒絕地請了迴來,“周老夫人在講經堂,我把抓住的人都帶去了。”


    一句話,將顧念薇也定在了原地,俏麗的臉龐褪盡血色:


    鬧成這樣,肯定瞞不住家裏。


    祖母縱使在孫女中疼愛她,卻不會姑息任何影響到顧家男人的行為。


    電光火石之間,顧念薇做出抉擇,大義凜然道:“程小大夫,我願意為周九夫人祈福。”


    “隻要能派上用場,絕不吝惜血肉。”


    周二小姐臉漲得通紅,“薇兒,你冷靜點,不要被她騙了!”


    外人都願意獻血,她這個親侄女該如何自處?


    “周二小姐,周老夫人有請。”一個道士打扮的年輕男子快步走來,不知他手上如何動作,就將昏迷的四名丫鬟都弄醒了。


    能在後院出頭當上一等丫鬟在忠心護主這塊都很出色,醒來第一反應都是跑去找主子。


    “二小姐,你別怕,奴婢保護你!”


    “放開我們四小姐!”


    周二小姐聽到祖母已經在講經堂,心裏起了一陣寒風,涼意滲透五髒六腑,遍體生寒。


    “退下!”顧念薇見迎春和木蘭活蹦亂跳的樣子,不著痕跡地鬆了口氣,柔聲道,“程小大夫,下人不懂事,還請見諒。”


    她猜得沒錯,程小棠沒理由傷害顧府的人。


    程小棠對很懂審時度勢的顧念薇頗為滿意,讓應寒將人帶到內室,笑眯眯撩開她的胳膊,安撫道:“顧四小姐,別怕,隻有一點點疼。”


    時下講究“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別說是珍貴的血液,就是頭發都不會輕易讓人碰觸。


    除了某些特定的對象,她也沒什麽實踐的機會。


    手法粗糙一些,再所難免。


    一點點疼變成一點疼,顧念薇又疼又怕,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血從胳膊慢慢流入潔白的瓷罐中,最終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木蘭驚得一蹦三尺高,衝上前大喊道:“四小姐——”


    “你對我們小姐做了什麽?”迎春抱住昏迷的顧念薇,怒目而視,“別以為會些拳腳功夫,我就怕你們了!”


    程小棠反應極快地收迴工具,莫名地看著臉色慘白的顧念薇:


    她才抽了一百毫升的血啊。


    不得已,程小棠又忍痛花了一萬積分重新掃描了看了一遍顧念薇的各項指數,無語道:“驚嚇過度,沒什麽大礙。讓她先睡會兒吧,不然等下起碼得再暈一迴。”


    被押送去講經堂的歹徒,可不隻是被放了一點血。


    魯大師被過於超前的蒸汽機折磨得欲生欲死,在月出觀外布下的機關堪稱史上最兇殘。


    自從莫琛在賞花宴亮相後,裏三層外三層的機關就排上了用場。


    程小棠睡眠質量這麽好的人,偶爾都會被半夜的慘叫聲吵醒,爬起來去找棲雲道長一起在落網的人身上練習治療外傷的手法。


    除了周府的兩位老爺、畢掌櫃、吳掌櫃等人派來的探子,還有幾名極具職業素養的死士。


    撬不開死士的嘴無所謂,重要的是強健的體魄很抗造。


    程小棠的縫合傷口的針法能在短時期內突飛猛進,還多虧了這些死士負隅頑抗,寧死不屈。


    “你們留在這裏,照顧好顧四小姐,晚點我再來看她。”


    迎春和木蘭敢怒不敢言,牢牢地守在顧念薇的床榻邊哭泣,祈求車夫趕緊去給顧二夫人報信,拯救她們可憐的主仆二人。


    程小棠上下打量了下細胳膊細腿的兩名丫鬟,暗自搖頭,收拾好采血的小藥箱,慢悠悠地離開。


    棲雲道長和抱樸子道長被城裏鬧市縱馬的事故牽絆住,一時半會迴不來。


    這些天以來,暗中盯著月出觀的人越來越多,此刻大概都以為月出觀已經中了調虎離山之計,是最好的動手時機。


    殊不知,暴風雨前的寧靜,從來都是雙向的。


    應寒眼神淬著寒光,輕聲道:“棠寶,機關又有動靜了。”


    “不急,先存起來。”程小棠盤點著空間內的血液儲備量,淡定道:“迴頭用新鮮的,效果更好。”


    觀裏人多口雜,她沒信心瞞過所有人的眼睛。


    之前棲雲道長對周老夫人說的五成是最保守的估算,以免周府中人期待過高。


    既然應下莫琛的請求,整個師門都在竭盡全力,將準備做到最充分。這些天用針灸輔以湯藥,又有經驗豐富的穩婆在旁協助,程小棠心中是有九成把握的。


    剩下那一成,留給天意。


    若是周九夫人不幸遇上大出血的險境,還得用現抽的血掩飾一二。


    按照一人抽二百毫升的保守估算,那起碼要有六七個血包在旁待命,方能萬無一失。


    莫琛聽到軟糯的童音毫無負擔地說出驚世駭俗之語,腳步一頓,神色複雜地誠懇道:“小師叔,這些事交給我做就行。”


    “您和師叔祖醫者仁心,沒必要沾上因果。”


    追根究底,是他虧欠了當年的小妹妹,不能再連累其他人沾染殺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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