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程小棠到布莊時,謝玲花和董大娘子已經挑好了砸場子的工具,正眉飛色舞地演練。


    蕭昀舒淡漠地掃了一眼跪著的四人,牽著程小棠繞開。


    從下午就被捆起來審問的四個人,即便用水潑過幾迴,身上仍舊散發出一陣陣騷臭味。


    “阿娘!”


    謝玲花一把將女兒抱起來,心疼地摸頭,“棠寶嚇壞了吧?”


    “娘沒事兒。”


    程小棠環抱住謝玲花,輕拍著她的背,“棠寶不怕,娘也別怕。”


    手上碰到的頭發半濕,鼻尖能聞到清新的皂角香氣,說明謝玲花還抽空洗了頭發。


    與狼狽不堪的縱火犯相比,手持鶴嘴鎬的董大娘子精神抖擻,程二牛和楊氏身上也沒看到傷,看來家裏人的確沒有受到驚嚇。


    程小棠徹底放下心,才注意到唯一受傷的水轉大紡車上,被燒過的痕跡有些異常。


    仔細看的話,好像不是普通的明火。


    不等她開口要求靠近觀察一番,就被抱到謝大掌櫃的屋裏頭睡覺了。


    奔波一天,程小棠早就累了。有蕭昀舒在,她不用擔心縱火犯還有同黨,精神鬆懈後很快就睡得香甜。


    蕭昀舒等謝玲花出來後,才淡淡道:“開始吧。”


    應寒已經從蕭崇處得知四人語無倫次的供詞,嗤笑一聲。


    她倒是沒想到,小小的武泰鎮居然還藏著寧死不招的硬茬子。


    種地種了大半年,剛好有些手生,練練也好了。


    魯方已經從蕭宅取迴來一個巨大的木箱,砰一聲砸到院子的空地上。


    “你們還有一次機會。”


    應寒打開箱子,慢條斯理地挑選著。


    箱子裏麵是魯方親手打造的刑具,光是看,就能感覺到寒光閃閃中透著的煞氣。


    四人中最年幼的少年驚怒交加,大喊道:“我都已經招了!你們還要我說什麽!”


    “要殺要剮隨便你!”


    應寒取出一把剝皮刀指向少年,語氣森然地誇獎道:“有骨氣。”


    “那就從你開始。”


    話音一落,就有人上前將少年單拎出來,綁到了嶄新的處刑架上。


    “放開我孫子!你們這——”


    老婦人話說到一半,就被堵住了嘴。


    “孩子睡了,小聲點。”應寒眼神淬著寒光,“別急,下一個是你。”


    剩下兩人徹底不敢說話了,比剛被抓到那會兒老實一萬倍。


    縱火是重罪。


    單是燒毀兩架水轉大紡車,造成的損失就已經超過十匹絹布,按律當判流放二千裏。


    應寒動手的時候,蕭昀舒沒讓人迴避。


    程氏布莊裏人多口雜,發生什麽都會迅速傳播出去。


    他要的,是殺一儆百。


    楊氏在應寒動手的第一輪,就臉色煞白地跑了。


    很快,董大娘子和程二牛等人都借口身體不適,踉蹌著離開,還有人嚇得偷偷去茅廁嘔吐。


    謝玲花堅持圍觀到了第三輪,覺得人生已經得到了升華,猶豫半晌,還是壓下恐懼開口道:“應姑娘,我覺得他們好像已經招了。”


    應寒點頭,看向蕭昀舒等指示。


    她並非嗜虐之人,刑訊追求的是效率,攻心為上。


    應寒剛劃破馬臉少年的皮,講了幾句剝皮剔骨的開場白,少年那點積攢的怒氣就化為鼻涕眼淚,開始瘋狂求饒。


    後麵三人認慫更快,其中會寫字的中年男子主動說可以寫血書認罪。


    有名有姓的武泰鎮黃平村人,互相對應的口供,加上不似作偽的恐懼,都說明他們的確不是受人指使而來。


    從一開始,供詞就沒有作假:


    黃平村在關淩村的上遊,他們認為程氏布莊的水轉大紡車吸走了他們村的財運。


    能偷最好,偷不走就要燒掉。


    領頭的黃興田有過放火的經驗,村裏人湊錢從神棍那裏買了一罐黑水,據說隻要點燃,便可破老程家十年的財。


    要是放火時被發現,就讓年紀最大的黃老婆子往地上一趟,還能反過來訛一筆。


    萬萬沒想到,程氏布莊的人會這麽狠,完全不像是傳言中的傻好人。


    蕭昀舒神色淡漠地坐著,聽四人顛來倒去地小聲求饒。


    他們不敢喊,不敢哭,把從小到大做的所有缺德事都坦白了一遍,還是沒有被寬恕,已經瀕臨崩潰。


    “天亮後送官。”


    聽到這簡單的五個字,黃興田喜極而泣,第一次覺得能去縣衙坐大牢是件幸福的事情。


    應寒也悄悄地鬆了口氣,麻利地收拾好刑具。


    還好,主子隻是故意要用牛刀來殺雞,而不是懷疑她的能力。


    這一晚,許多人都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淩寡婦的弟妹好不容易睡著,又被噩夢驚醒,發現渾身都冷汗浸透了。她慌亂地推醒丈夫交代了幾句,抹黑趕往娘家。


    程小棠惦記著水轉大紡車被燒的痕跡,天剛亮就睜開了眼睛,發現謝玲花皺著眉頭,睡得格外沉。


    她輕手輕腳地起身穿好衣服,沒有驚動任何人,獨自前往紡車附近。


    被火燒過的地方已經處理幹淨了,布莊給受驚的工人們放了一天假期,一路上看到的都是蕭家護衛。


    魯方頂著越發濃重的黑眼圈,正在拆分出能用的部件,“程大師,怎麽早來看紡車啊?”


    “辛苦魯大師了。”程小棠不由自主地瞟了一眼魯方的頭頂,從懷裏摸出一瓷瓶生發丸遞過去,“這是一點謝禮。”


    脫發自古就是不可逆的難題,也不知道係統兌換出來的藥,有沒有攻克技術堡壘。


    起碼在心理安慰下,魯大師可以晚些成為地中海。


    魯方的笑容凝固在臉上,突然感覺到熬夜的疲憊,聲音虛弱道:“多謝,程大師有心了。”


    其實,也可以不用這麽上心的。


    程小棠沒察覺出魯方燦爛笑容背後的心酸,安慰了幾句後,就拿起一塊被燒過的紡車部件,仔細觀察。


    果然,上麵的黑色不完全是碳化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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