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每次一想到行房後她要灌避子湯,他最終還是打消了念頭。


    以前不在乎這個人,他做什麽全憑自己高興,可如今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對她好點,便不能讓她這麽傷身了。


    桓煊想起叫高邁燒掉的那匣子藥丸,便恨得差點把牙咬碎。


    他已派人快馬加鞭去邊陲買藥,然而一來一迴少說也要兩三個月。


    有時候他想幹脆迴王府住一段時日,不在眼前還容易忍耐一些,可一想到鹿隨隨離了自己怕是又要肝鬱成疾,便還是住在山池院。白天想著分院睡,可一到夜裏,那楓林深處的火光就像有什麽魔力,不知不覺又把他吸了過去。


    就這麽煎熬到了四月中,高邁來山池院送帳冊給齊王殿下過目。


    桓煊掃了一眼,又問了問府裏的情況,正要打發他退下,便見這老東西神色古怪,眼裏閃著狡黠的光。


    桓煊撩起眼皮乜了他一眼:「還有何事?」


    高邁躬身道:「啟稟殿下,老奴有罪。」


    「何罪?」桓煊道。


    「上迴殿下吩咐老奴將那盒西域藥丸燒了,老奴年老智昏忘性大,竟忘了這事,前日收拾庫房,才發現那盒藥竟然還在……請殿下責罰。」高邁一本正經道。


    桓煊盯著他半晌,冷笑道:「孤看你是有點昏聵,可以迴去頤養天年了。」


    高邁道:「老奴這就亡羊補牢,迴去立即燒了。」


    「這點事都辦不好,孤也不指望你了,」桓煊道,「把藥拿來,孤親自燒。」


    高邁忍不住要笑,憋得老臉都紅了:「老奴知錯,請殿下責罰。」


    桓煊瞪了他一眼:「還不去?」


    高邁不一會兒便將那匣勞什子藥丸送了來。


    萬事俱備,到了夜裏,桓煊卻有點拉不下臉。


    他沐浴完換上寢衣,靠在榻上等隨隨沐浴,把那黑檀木的匣子顛來倒去把玩了一會兒,然後放在枕邊顯眼處。


    隨隨從浴堂裏出來,一眼看見枕邊多了個匣子,問道;「這是什麽?」


    桓煊手裏拿著卷書,佯裝看得出神,眼皮都沒抬,輕描淡寫道;「總喝避子湯對身子不好,另外給你找了種胡藥。」


    隨隨目光動了動,抽開蓋子,裏麵裝著個綠色的琉璃瓶,她倒了一顆在掌心,這避子丸與她用的那種有些許不同,不過藥理應當大同小異。


    「這怎麽用?」隨隨道,「是吃的麽?」


    桓煊放下書卷坐起身,清了清嗓子;「是置於……罷了,一會兒孤教你用。」


    隨隨抿唇淺淺一笑:「民女去換衣裳。」


    她始終記著贗品的職責,知道桓煊喜歡她裝扮成阮月微的模樣,一向很配合。


    桓煊卻道:「不必麻煩了。」


    不等隨隨說什麽,雙腳已經離了地麵。


    自上元節已過去整整三個月,對齊王這樣血氣方剛的年輕男子來說,就和三百年差不多。


    他的四肢百骸都仿佛要燒起來,爆裂開,可他還是強忍住了,先用盡手段讓她高興了兩迴。


    齊王殿下悟性高,學什麽都快,當真想要取悅人的時候,隨隨完全招架不住。比起以前那樣的疾風驟雨,狂風巨浪,這樣耐心細緻的折磨無疑更難挨。


    桓煊摩挲她嘴唇:「別咬著,都快咬出血了。忍不住就別忍了。」雖是嗔怪的口吻,卻是說不出的得意。


    隨隨恍惚間還記著不能出聲的規矩,兀自忍耐著。


    可這壓抑更要人命,桓煊見她忍得眼梢都泛起了嫣紅,再也按捺不住。


    第二天兩人毫不意外地睡遲了。


    桓煊本來有晨起練劍的習慣,可一睜眼太陽明晃晃地照在床前,一覺竟睡到了午時,不由感慨,無怪乎他們都說溫柔鄉英雄塚,溫香軟玉在懷,他渾身骨頭像是泡在了陳年美酒裏。


    他心滿意足地摟著熟睡的鹿隨隨,一會兒挑起她一綹頭髮卷在手指上玩,一會兒又捏住她鼻子看她蹙起眉,等她忍不住張開嘴,他便又去堵她的嘴,撥弄她的舌頭。


    隨隨被他這樣捉弄,不一會兒也醒了,睡眼惺忪地看了眼床邊更漏便要起身。


    桓煊抱住她:「急什麽,橫豎已經遲了。」


    隨隨攏了攏中衣:「昨日說好了叫人送鮮魚過來,民女做魚羹給殿下吃。」


    桓煊心裏舒坦,卻故意使壞把她剛掖好的中衣又扯下來:「孤又不是找你來當廚娘的,這些事有下人做。」


    隨隨卻道:「這魚多刺,還是自己挑放心。」


    轉身輕輕按了按他的肩道:「殿下再睡會兒,魚羹做好了民女叫你起來。」


    桓煊見她堅持要為他一口吃食忙活,也不忍拂了她的心意,挑挑眉道:「罷了,你去吧。」


    到得廚房,鮮魚果然已經送到了,裝在竹簍子裏,用柳條穿著,有幾條還是活的。


    婢女們都知道棠梨院的廚房小,鹿娘子下廚的時候旁人在隻會礙手礙腳,便各自去忙別的事。


    隨隨從魚簍裏挑出最大的一條,用刀剖開魚肚子,從裏麵挖出一顆蠟丸,割開蠟丸,裏麵是一張隻有兩指寬一紙長的紙條——前些時日她不便出門,她的部下便開始用別的手段遞消息進來。


    隨隨匆匆掃了一眼便將紙條扔進了爐膛裏。


    紙條上隻有一條消息,另外那股調查桓燁死因的勢力,終於查到了源頭,果然是齊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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