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永諾再從廚房出來的時候,手裏提著一個開水瓶。


    天氣越來越冷了,加水的時候總往廚房裏跑也不太好,他把水杯和水壺都提到了偏屋裏。


    白樂在房間裏燒了炭盆,把炕床也溫著了,上麵鋪了兩床被子。


    她已經聯係村裏彈棉花的陳大叔,但是年前把舊被子拿去彈的人太多了,她想弄兩床新的會比較慢,白樂也不敢從空間裏拿新被子出來,就把周永諾和自己的大棉襖塞在他們兩側。


    好在房間密封性好,屋子又非常暖和,白樂不怕弟弟凍著。


    房間的靠牆邊上,是一條板子撐起來的書桌,足夠兩個孩子在裏麵讀書了。各自稍小點的還能擠一擠塞進去一個。


    白樂讓周永諾做了一個折疊桌,在屋子裏支開,讓周木和白碩坐在這裏,周貴坐在高板凳上,捂著耳朵小聲地在背誦課文。


    她在教兩個小點的認字,耳朵也沒漏過周貴。


    周貴念錯了兩個字,白樂沒磨課本,轉頭就說道:“阿貴,不熟悉哦,背課文不要著急,如果覺得不順,就多讀幾遍,分段背誦再串起來。”


    周貴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把課本分開,小聲地誦讀剛才背錯的一段。


    關於讀書白樂也沒有別的辦法,該背該記的必須記住。


    白樂隻能讓他們多讀多背,基礎不打牢,教解題和技術都是虛的。


    “這麽慢快就上手了?”


    周永諾冷不丁地從外麵進來,白樂背對著門口被嚇得抖了兩下,手臂揚了揚,差點碰到碳爐子。


    周永諾趕快握住了她的手,揣進了懷裏:“沒事吧?沒燙著吧?”


    白樂有些驚魂未定,挪了挪屁股,把板凳弄穩之後說道:“沒,我太毛躁了……”


    “我把碳爐子挪遠一點點。”


    周永諾仔細檢查她的手,確定沒被火星撩到,才鬆開她,把碳爐子挪到了遠一點點的地方。


    隻要房間裏不冷就行。


    “這壺水給你們喝,還燒了兩瓶留著洗的,爐子上還有一壺水正在燒,晚上應該夠了。”


    “好的,一會兒你先洗,他們把字寫完了再去。”


    周永諾點點頭,搬了板凳坐在白樂的身邊,她隨性地翻著課本,用鉛筆在上麵寫著什麽。


    屋裏沒有電,但是點了四盞煤油燈,白樂的側臉在火苗的照應下,比白天多了幾分朦朧和嫵媚。


    “永諾哥。”


    “嗯?”


    周永諾突然被她點名,像個犯了錯點孩子一樣,突然低頭,緊張地拽著自己的衣擺。


    白樂靠著他笑道:“咱們跟村裏商量一下,拉條電線吧。家裏沒燈也不方便。”


    電纜沒伸到這裏,如果要拉電,就隻能從知青站走。


    雖然有點麻煩,但是也可以操作。


    周永諾馬上答應下來:“行,我明天去問問,要能重新申請一個獨立電表就好說,拉線都是簡單的事情。”


    白樂也不想和知青站的人共用電表,有些人嘴碎,難免會說閑話。


    白樂更不想給周永諾太大的壓力:“先商量看看,如果不行,我們就把讀書的時間調到白天,晚上讓他們早點睡覺。”


    周木聽到白天還要讀書,頓時就無精打采地癱了。


    兩人坐在這裏守著他們三個讀書。


    老周家的房子裏,周壯安到了晚上迴到房間之後,才把懷裏的紙包拿出來遞給沈桂蘭。


    “樂樂說你晚上糊紙盒會餓,特意讓我給你帶的饅頭,雖然涼了,但還能吃。”


    今天分量的事情家裏慪了一大場氣,晚上老太婆也沒給好臉色,還故意做的特別少特別素,沈桂蘭也沒吃幾口,就被人吵下桌了。


    沈桂蘭可高興了,擦了擦手接過東西說道:“還是樂樂好呀,晚上我才吃兩口土豆就被趕下桌了,你也不知道心疼我。”


    “我咋不知道心疼你,就是知道,所以才偷偷地藏著東西,沒讓他們瞧見。”


    沈桂蘭也知道周壯安心裏還是有她和這個家,就是人太懦弱了,所以也沒說啥。


    周壯安心裏卻有點難過,今天看見老四家過的,迴來再看看自家過得,簡直不能比,都怪他沒本事,才害得兒子都要讓別人照顧。


    他歎氣道:“我要有老四的本事,也不會讓你過得這麽憋屈了。”


    “說啥呢,他是他你是你,你也沒虧我啥,隻是你家那兩位太厲害了,哎!算了,不說了,你把窗戶和門都關起來,省得一會兒讓娘看見了又說我。”


    “好,我去關。”


    周家是四合院形狀的房子,周壯安和周壯糧的屋子是麵對麵的,五十步不到就能走到對方家裏,一點風吹草動,對方都容易察覺到。


    周壯安輕手輕腳地關上窗門。


    還好現在是冬天,到了晚上家家戶戶都把門窗關得死死的,關嚴了也不會有人感覺到錯愕。


    沈桂蘭快速打開了紙包,看見三個包子的時候愣了愣。


    周壯安也愣了:“不是說饅頭嗎?怎麽是包子?”


    “你帶迴來的咋還問我呢?”


    沈桂蘭掰開了兩個:“居然還有肉餡的!”


    沈桂蘭喜出望外,一口下去,肉汁就在嘴裏爆開了。


    雖然包子已經冷了,可是絲毫不影響它的美味,偷著吃還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美味感。


    周壯安瞧著媳婦吃包子的模樣,心裏更愧疚了。


    “我今天在她家白吃了一頓,迴頭還把饅頭拿成了包子,要不咱還迴去吧,萬一明天樂樂想起來過來要,多丟人呀!”


    “你傻呀,誰會把包子看成饅頭?手感和形狀都不一樣,她能那麽笨?她是怕你不給帶才故意這麽說的,樂樂精的很!你聽我的,她不會來要的。”


    說話間,沈桂蘭已經吃掉半個肉包子了。


    周壯安的腦子還是沒轉過來,嘴裏就被沈桂蘭塞了一個肉的:“快吃吧,留到明天誰也吃不成!”


    周壯安雖然已經吃了飯,可是家裏的飯菜清湯寡水,這會兒又是大晚上,一個包子而已,哪有吃不下的呢。


    他一口咬了三分之一,肉餡在嘴裏的味道可好了。


    沈桂蘭瞧著外麵有個影子晃蕩,她估計大聲說道:“窩窩頭真好吃,壯安你多吃一口!”


    陳桃哼了聲,從牆根上跳下來走了。


    “我還以為有啥呢,破窩窩頭也那麽嘚瑟,跟沒吃過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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