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一直聽從皇後的吩咐,那深愛著她的太子,將來必定沒有好下場。


    而她腹中這個還未出世的孩子,也將失去依靠,從雲端被無情地碾進泥底。想到這裏,大李佳氏的眼眶泛紅,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在太子的寵愛,皇後的恩情,父母的養育之恩,以及對腹中尚未出世的胎兒的無限母愛之下,大李佳氏隻覺得心中一團亂麻,糾結無比。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該何去何從,未來的路仿佛被迷霧籠罩,找不到一絲光明的出口。


    就在大李佳氏滿心糾結之時,為她守夜的貼身侍女見她醒來,忙給大李佳氏披上了一件赤狐鬥篷,輕聲問道:“主子,怎麽了?為何心事重重?”


    大李佳氏沒有說話,隻是指了指養心殿的方向。


    侍女似乎明白了大李佳氏的心思,她看了一眼熟睡的太子,湊到大李佳氏耳邊小聲道:“主子可知,三心二意是沒有好結果的。殿下的寵愛隻是一時的,主子現在受寵,但未必能夠一輩子受寵。而且主子真的覺得殿下還有將來嗎?皇後娘娘是不可能讓殿下登上皇位的。”


    大李佳氏心中依舊猶豫,緊咬嘴唇,眼神中滿是掙紮。


    侍女的聲音低不可聞:“主子,您行事之前最好多想一想家族。家族為了送您入宮,付出了多少心血。如今您的一舉一動都關係著家族的生死榮辱。倘若您走錯一步,整個家族都將陷入萬劫不複之地。家族不需要您為家族爭來多大的榮耀,隻希望您能平平安安的,順便讓家族也平平安安的。”


    大李佳氏聽到這裏,淚水奪眶而出:“我又何嚐不知你說得在理!可我怎能忍心辜負太子對我的一片深情,還有我這尚未出世的孩子,我必須要為了他的前程打算。我對不起家族的栽培和期望,可我真的不知該如何抉擇。”


    她痛苦地閉上雙眼,腦海中如走馬燈般不斷閃過太子的深情款款的模樣和父母慈愛祥和的模樣,交織在一起,令她心生恍惚。


    她用手撫著肚子,又想到了自己的這個孩子未來可能麵臨的悲慘境遇。


    替身侍女聲音很小,但是語氣十分誠摯:“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隻要主子能夠考慮好一切,奴婢會永遠陪著主子。”


    良久,大李佳氏緩緩睜開雙眼,眼中的光芒變得堅定而決絕:“罷了,我終究不能不顧家族的生死存亡。”


    ……


    轉眼間數天過去,宮裏的局勢並沒有因為大李佳氏懷孕而產生明顯的變化。


    毓慶宮。


    太子麵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焦躁地來迴踱步,原本滿懷著的熱切期待在日複一日的等待中漸漸化為泡影。


    大李佳氏身懷六甲,他滿心以為這個即將誕生的小生命能成為自己解除禁足的關鍵契機。


    然而,日子如流水般逝去,康熙的賞賜倒是源源不斷地送來,可解除禁足的旨意卻如同石沉大海,杳無音訊。


    “嘭!”


    太子怒不可遏,猛一揮手,桌上的茶杯被狠狠掃落在地,瞬間摔得粉碎,清脆的破裂聲在寂靜的宮殿之中顯得格外刺耳。


    陪在一旁的大李佳氏被嚇得花容失色,戰戰兢兢地站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


    曾經因懷孕被視為功臣的她,如今卻備受冷落。


    太子瞪大了眼睛,眼中滿是憤怒和不解:“奶娘,你說,皇阿瑪為什麽如此偏聽偏信?隻聽那一家之言,卻對孤的陳情充耳不聞,連一絲信任都不肯給孤?孤可是他的嫡子,是他親封的太子啊!”


    此時的太子,心中充滿了委屈和不甘。


    他不明白,僅僅是一念之差而已,自己多年的孝順和努力,為何會在一瞬間就被抹殺幹淨。


    奶娘連忙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安撫道:“殿下不要著急,皇上許是被奸人蒙蔽,一時糊塗。他不過是在氣頭上而已,等這股氣消了,念及父子情分,一定會原諒殿下的。”


    太子的臉色愈發難看,雙手緊握成拳,聲音顫抖:“這都幾個月過去了,難道皇阿瑪還沒有消氣嗎?孤每日在這宮中煎熬,盼著皇阿瑪能迴心轉意,可等來的隻有無盡的失望!”


    他的心中仿佛有一團火在燃燒,燒得他坐立不安,又無可奈何。


    奶娘猶豫了一下,輕聲道:“您這也不能怪皇上啊!主要是您確實有意謀反。當然這也不是您的錯,都怪那些奸臣挑唆您的,要不然您對皇上那麽孝順,絕對不會生出這樣子的心思的。”


    太子怒喝一聲:“別說了!”


    他的心中滿是悔恨和惱怒,既恨自己當初的衝動和輕信,又惱那些居心叵測之人的挑唆。


    奶娘並沒有被太子的態度嚇到,反而對此見怪不怪。


    這幾年太子的性情愈發暴躁易怒,她已經習慣了。


    一直默不作聲的大李佳氏小心翼翼地上前,試圖寬慰太子:“殿下,莫要動怒,仔細傷了身子。”


    太子不耐煩地轉過頭,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吼道:“滾!這裏沒你的事,給孤退下!”


    大李佳氏臉色煞白,她太子竟然會對她輕易翻臉。


    明明昨日還將她視作珍寶,結果下一刻所有的寵愛,竟然化作了煙消雲散。


    她含著淚,踉蹌著退了下去。


    太子滿心焦慮,眉頭緊鎖,目光中透露出深深的迷茫:“如今孤困在這東宮之中,連索相都見不到,沒了出主意的人,孤到底該何去何從?難道真要在這小小的宮殿之中度過餘生?”


    他的內心充滿了恐懼和對未來的不確定,仿佛置身於黑暗的深淵,找不到出路。


    奶娘趕忙上前勸道:“殿下,如今咱們還是按兵不動為好。一是李福晉這一胎若是生下了一個兒子,雖說隻是一個奉儀福晉所生的庶子,但也是實打實的皇長孫,這或許能讓皇上對您多幾分眷顧,一舉壓過大阿哥等人!二是皇上終究沒有下旨廢了您的儲君之位,您依舊是大清的太子,這就說明皇上對您還是留有幾分餘地的。禁足隻是暫時的困境而已,難道皇上能讓您永遠禁足?不過是一時的權宜之計而已,隻要您沉住氣,耐心等待,勝利就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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