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嬪連連搖頭,十分無奈:“皇上的一舉一動都別有用意,他看似是因為此事殃及儷宸貴妃,所以失去了理智才會降罪於我,實際上,他恐怕早就打定主意要打壓後宮之中與儷宸貴妃不是一派的嬪妃了。”


    大阿哥雙目泛紅:“儷宸貴妃在皇阿瑪心中就這麽重要?”


    “你不懂,若是心悅一個人,再多的道理都是無用的!這一次不隻是我,連帶鈕祜祿妃都遭了殃,算上烏雅妃,妃位之上也就一個僖妃還保留著封號,這也隻是因為她與儷宸貴妃交好的緣故。


    惠嬪看得非常明白:“其餘的人,不是降位,就是褫奪了封號!如此一來,儷宸貴妃的威勢就更強了。”


    大阿哥分外自責:“都是兒臣無用,兒臣以為上一次出兵琉球立下了功勞,就可以給額娘爭得榮耀,沒想到還是遠遠不夠。”


    惠嬪捧著大阿哥的臉,柔聲安慰道:“乖孩子,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你是額娘這輩子最大的驕傲,額娘一想到你,再多的苦都咽得下去。”


    大阿哥泣不成聲:“額娘!”


    惠嬪輕撫著大阿哥的後腦勺:“胤禔,如今不是你這隻是鯤鵬振翅高飛的時節,咱們還得繼續隱忍,因為隻要你一天不是皇帝,咱們就得忍耐一天!”


    大阿哥極為不忿:“兒臣可以隱忍,兒臣隻是心疼額娘,明明額娘的資曆這麽深,伺候了皇阿瑪快二十年,卻連貴妃之位都攀不上,甚至如今連妃位都沒有了,兒臣替額娘感到委屈,感到不值!”


    惠嬪既是給大阿哥打氣,也是給自個兒打氣:“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不到最後,誰又知道究竟鹿死誰手?一時的失意隻是暫時的,隻要咱們母子同心,必然可以掃平一切障礙,登上至高無上的尊位。”


    大阿哥抽泣道:“兒臣記住額娘的教誨了,兒臣一定不會讓額娘失望。”


    “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額娘一定要叮囑你,必須要千萬牢記。”


    惠嬪的語氣極為嚴肅認真:“你在儷宸貴妃麵前絕對不能露出任何不滿的情緒,反而要多去討好她,孝敬她!讓皇上覺得哪怕將來你登基之後,儷宸貴妃也不會沒有好日子過,這樣你登基的希望才會變得更大一些。”


    大阿哥怏怏不樂:“兒臣知道了。”


    “儷宸貴妃無法孕育皇嗣,皇上來日必定要給她找一位繼子。”


    惠嬪沉聲道:“如果可以,你要努力爭取到這一機會,哪怕是將玉牒改到儷宸貴妃的名下,也在所不惜。”


    大阿哥難以接受,大吼道:“不!額娘,我不要做別人的兒子,我隻做您的兒子!”


    “你當然是我的兒子!咱們血脈相連,是斬不斷的,可如果你不能當上皇帝,一旦將來太子登基,你該如何自處?額娘又該如何自處?”


    惠嬪同樣泣淚連連:“儷宸貴妃把太子得罪死了,肯定沒有好日子過!難道咱們就有嗎?你忘了太子對你是何等恨之入骨了!”


    大阿哥猶如一個小孩子一般哭了起來:“嗚嗚嗚……額娘……”


    惠妃母子二人抱頭痛哭了一番,又商量了許久,才有了一通詳細的定計。


    ……


    三月十七,因為明日是康熙的萬壽節,所以宮中早已張燈結彩,熱鬧了起來。


    儷珠與僖妃圍著黃金棋盤,手持翡翠棋子相對而坐,對弈了數局。


    她隨手拋下棋子:“我又輸了。”


    僖妃挑眉:“真是怪了,都說通過棋局對弈可以看出一個人的城府深淺,計謀高低,我原以為你的棋藝會很厲害,沒想到居然如此尋常。”


    儷珠輕笑:“宮中人人都說我智計無雙,實則我根本不會陰謀布局,說穿了,隻是宮裏的那些人太過沉不住氣而已,她們總是不自覺地踏入了陷阱,我也無可奈何。”


    僖妃並不認可這個說法:“你又謙虛了,你的棋藝不佳,隻是因為你沒有用心研究圍棋之道而已。”


    儷珠也不多做解釋,隨口換了一個話題:“如今宮裏隻有我一個貴妃了,而四妃之中也隻有你還擁有封號,自動就成為了四妃之首,咱們這一迴倒是不虧。”


    僖妃稱讚道:“還不是你的手段厲害!多虧了你的謀劃,一下子把鈕祜祿氏、那拉氏和烏雅氏全都算計了進去,我這次根本沒有出到什麽力,算是白撿了一個便宜。”


    儷珠笑語盈盈:“說什麽出力不出力的,咱們之間不論這個,咱們這是君子之交,隻因意氣相投,情趣相合才會聚攏在一起,隻要相處起來舒心自在,其餘的都是細枝末節,不必放在心上。”


    僖妃有感而發:“若是宮裏人人都能如你一般灑脫通透,必會減少無數爭端。”


    儷珠不置可否:“人各有誌,人各有命,無法相提並論。”


    “我新作了兩首詩,你瞧瞧。”


    僖妃遞過一枚鴉青色的燙金詩箋。


    儷珠接過細細地默讀了數遍,又品評了一番,二人聊得十分投機。


    秋花忽然來報:“娘娘,延禧宮惠嬪求見。”


    儷珠挑眉,沉吟片刻,頓時有了計劃:“讓她在外麵多等一會兒,本宮要晾一晾她。”


    “敢問娘娘,具體要晾她多久?”


    “半個時辰。”


    “遵旨。”


    秋花躬身退下。


    僖妃頗為驚訝:“貌似你對惠嬪的到來絲毫也不驚訝,難道你早就料到了?”


    “自然。”


    儷珠點頭,一臉智珠在握的表情:“我不光料到了惠嬪會來,而且我還料到了她此來所為何事。”


    僖妃輕呷一口君山銀針:“你竟如此自信,看來你有不為人知的倚仗。”


    “隻不過是我了解人性而已。”


    儷珠自信一笑,解釋道:“對於一個人來說,低穀並不可怕,逆境也並不可怕,甚至短暫的失敗也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失去希望,是毫無盼頭!而惠嬪顯然不在此列,隻要大阿哥還有登基的希望,惠嬪必然不會放下她的野心。但如今她連妃位都沒能保住,已經給不了大阿哥太多的助力,而太子卻占據正統,向來十分強勢,此消彼長,大阿哥會更加弱勢!在這樣的情況下,正好咱們與太子也是死敵,你說,她會怎麽選擇呢?”


    僖妃對此頗為認同:“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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