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吧!珠珠,她到底扶持了我一場,哪怕她做了那麽多的錯事,我也做不到直接讓她去死。”


    康熙用手捂著額頭,滿麵痛苦之色:“可是有時候午夜夢迴,我又覺得我很對不起額娘!畢竟額娘對我那麽好,我出生的時候,額娘幾乎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小的時候為了我,又到處做小伏低……等我好不容易登基當了皇帝,以為看到了曙光,結果反倒卻成了額娘的催命符……”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儷珠走到康熙身邊,伸出雙臂環抱住康熙,愛憐地將康熙擁入懷中,溫柔地輕撫康熙的額頭:“我明白你的糾結,也明白你的心意!我知道你是一個重恩重義的人,你夾在聖母太後和太皇太後之中,實在是太難熬了。”


    康熙緊閉雙眼,似乎想要逃離現實中的所有不堪:“珠珠,我到底該怎麽辦?”


    “這本就是女人之間的事,你又何必摻和進來呢?不如這樣,從此以後你將太皇太後的事全部交給我,讓我來全權處理!如無必要,你不止不要再見太皇太後,甚至你連太皇太後的消息都不要了解,我會幫你把一切辦妥。”


    儷珠的聲音可謂是前所未有的舒緩輕柔,渾身都散發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母性光輝:“相信我,好嗎?”


    康熙有些心動,遲疑道:“你……”


    儷珠黛眉微蹙:“怎麽?三郎不相信我?”


    康熙搖頭:“我當然信你,隻是我害怕你在麵對太皇太後的時候會吃虧。”


    儷珠自信滿滿:“太皇太後現在隻不過是一隻沒牙的老虎,無爪的獅子,有你做我的保護神,一個雞皮鶴發,半隻腳都已經邁進棺材裏麵的的老妖婆又有什麽可怕的?”


    康熙睜開雙眼,明亮有光:“多謝你了,一切都要靠你了!若是你遇到任何難處,你一定不要獨自扛著,你來找我,咱們夫妻攜手,世上再無難關。”


    “你放心吧!我不會隨便逞強的,我一定會量力而為。”


    儷珠看著神色滄桑的康熙,莫名的心疼了起來:“你平日處理朝政之事,實在是太辛苦了,尤其是這些日子,老妖婆不停的挑事情,太子也不懂事,讓你吃也吃不安穩,睡也睡不安穩,正好這兩天你可以名正言順的休息一番,你就在我宮裏哪也不要去,什麽事也不要管。”


    康熙淡然一笑:“自從八歲登基到如今,已經過去二十四年了,我早已習慣了。”


    儷珠叮囑道:“好了,你好好休息,我替你去慈寧宮一趟,看看太皇太後究竟怎樣了,若是事情真的到了無法挽迴的地步,太皇太後的喪儀也由我來操辦,你不必憂心。”


    康熙輕輕頷首:“我等你迴來。”


    儷珠忽然靈光一閃:“對了,上迴你說了,元後之死和太皇太後有關係,甚至當年太皇太後還假借元後的手害了不少嬪妃和皇嗣,最終又把所有的罪責都推到元後身上,使你誤會了元後,間接導致元後被一眾後宮嬪妃聯手害死,這件事要不要告訴太子?”


    康熙心中糾結,一時拿不定主意:“愛妻是何打算?”


    “若是太皇太後這一次救不過來也就罷了,到時候人死如燈滅,一了百了,她也無法在胡亂蹦噠!可若是太皇太後這一次救了過來,你覺得按照太皇太後的睚眥必報的性格,她會善罷甘休嗎?”


    儷珠未雨綢繆:“要是她真刀真槍的與咱們對拚,咱們反倒不怕她,可萬一她要是想出個什麽歪主意,譬如利用太子做出一些讓你追悔莫及的事情,你覺得這是一件小事嗎?”


    康熙認可了儷珠的建議:“為夫明白了。”


    “太子雖然還沒有成年,可也不是個小孩子了,我知道你是他的皇阿瑪,你對他有著很深的舐犢之情。”


    儷珠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但正因為如此,你才不應該一直瞞著他呀!元後是太子的親生額娘,若是太子連元後薨逝的真相都不知道,元後在天上會安心嗎?”


    “愛妻言之有理。”


    康熙提醒了一句:“隻是胤礽未必不知當年之事,畢竟,除過太皇太後和咱們以外,索額圖也知道當年的真相。”


    “無妨,若是他知道了,那自然是好。”


    儷珠清淺一笑:“若是他不知道,我好歹也是他的庶母,也有義務讓他知道誰才是他真正的仇人。”


    反正是有棗沒棗打兩杆的事兒。


    若是能給太皇太後增添一個厲害的敵人,自然是賺了。


    若是不能,也絲毫不虧。


    ……


    慈寧宮。


    太皇太後躺在金絲軟榻之上,身上蓋著明黃色的萬壽經被,臉色有些蒼白,嘴唇烏青發紫,一副即將魂歸西天的模樣。


    周遭的宮女太監跪了一地,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來侍疾的人圍了一大圈,但是大部分都不是真心為了太皇太後過來的,可謂是各懷心思。


    其中為首的是坐在榻前,一臉焦慮之色的巴林大長公主。


    至於仁憲太後,已經和太皇太後隱隱撕破臉了,淑惠太妃則是緊跟著仁憲太後腳步,寧愨太妃則是緊跟著康熙腳步。


    剩下的端順太嬪和恭靖太嬪,已經被儷珠嚇破了膽,又被貶了位分,不好意思再到這兒亂晃了。


    至於鈕祜祿貴妃等人,一個個說是來侍疾,其實更像是來看笑話的。


    畢竟太皇太後,從前是宮中的老祖宗,巔峰一般的人物,如今竟然倒了這麽大的黴,誰不想來多瞧一眼?


    她們雖然也不忿儷珠獨得聖寵,可也樂得來看太皇太後的熱鬧。


    畢竟看到太皇太後這副樣子,對她們來說也是一種很大的心理安慰。


    一想到堂堂太皇太後都在儷珠手底下敗的這麽慘,好像她們鬥不過儷珠也是非常合情合理的事兒了。


    太子和大阿哥下了學之後,緊趕慢趕的來到了慈寧宮,也見到了眼前的場景,他們都被震撼到了。


    大阿哥還好,畢竟他比較偏向儷珠。


    太子則是一副死了親娘的模樣:“大長公主!老祖宗怎麽會……”


    巴林大長公主雙目含淚,哽咽出聲:“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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