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實上,當麵對慕容復一言不發的控訴眼神,慕容博啞口無言,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久久的沉默之後,慕容復緩緩開了口:「娘打小就跟我說,隻當我爹爹真的死了,我沒有聽。娘還跟我說,國讎家恨不是我一個小孩子該記掛的,我也沒有聽。爹爹曾經教導我的所有,我都時刻銘記在心,不曾有哪怕片刻的忘記。我一直都記得,我有一個爹爹,哪怕他負盡天下人,哪怕他詐死欺騙於我,哪怕他狠心拋棄了我和我娘,我都沒有忘記自己是姓慕容的!」


    慕容博的臉色白了青,青了紅,紅了黑。既痛恨戮瑤的惡劣作為,又無法抑製的對慕容復這個兒子生出了那麽些許的愧疚。表情複雜的伸出手,想要拍拍慕容復的肩膀,卻被慕容復躲了過去。


    「但是你知道我為什麽從來都沒有記恨過你嗎?因為哪怕你離開了,我身邊也依舊有個不輸於爹爹存在的人!他會在我被娘揍的屁股開花的時候,帶我去後山逮兔子抓野雞。他會在我練武練的筋疲力盡爬不起來的時候,抱著我送迴房間。他會在我過分清高自傲的時候,冷著臉點出我的狂妄和自大……」慕容復緊握著拳頭,紅著眼望著慕容博,「他的名字,叫蕭遠山。」


    「復兒!」慕容博大喝出聲,怎麽也沒想到有朝一日會從親生兒子的嘴裏聽到誇讚蕭遠山的話。他才是慕容家的家主,是慕容復的親生父親!


    「在你沒出現之前,我總是嘴硬的不肯承認他,也老是想方設法的破壞他跟我娘的關係。我知道他喜歡我娘,也看得出他對我娘是真心的。但我就是不想他稱心如意,就是愛跟他作對。我從不認為自己做的不對,那是我娘,是我想要為我爹爹守護的心愛妻子!」好像沒有看見慕容博滿心震撼的模樣,慕容復喋喋不休的講著他這些年的感受。


    「復兒……」慕容博的心,最終還是軟化了。是他對不住這個孩子,是他有錯在先,是他辜負了他們娘倆……


    「不過從這一刻開始,我不會了。」慕容復猛地改口,臉上露出笑容,「我會乖乖喊他爹爹,會真心祝福他和娘親在一起。我還會成天盯著他,不準他欺負娘親,不準他惹娘親落淚。他必須一生一世隻愛我娘親一人,必須守著我娘親過完下半輩子。如果娘親喜歡,他們可以為我生幾個弟弟妹妹……」


    心中的感動戛然而止,如潮湧般的愧疚瞬間退散,慕容博愕然的瞪大眼:「不孝子!孽子!混帳!」


    「慕容老先生,您可千萬要保重身體,別氣出什麽毛病來。我還等著日後的某一天,帶著我的弟弟妹妹來探望慕容老先生呢!當然了,如果慕容老先生願意,我也會帶著我的爹爹一塊來的。」故作鎮定的說完想要說的話,慕容復臉上的笑容始終沒有褪下,「那麽,就此別過,有緣再見!」


    被慕容復的一聲「慕容老先生」氣的渾身發抖,慕容博忍不住衝著慕容復離去的背影破口大罵。


    而慕容復,迅速拉著身邊的王語嫣離開,片刻也未多呆,更是沒有迴過頭去。從今往後,他記憶中的爹爹,徹徹底底的死去!身後那個肆意草菅人命的儈子手,他不認識。


    慕容復和王語嫣找來的時候,戮瑤和辰藺正策馬奔騰,馳騁草原。


    遠遠的望見這邊的和樂,慕容復壓抑心中的情緒眨眼間揮散,整個人都豁然開朗。果然,隻有跟在娘親身邊,他才不需要想那麽多,也無需理會那些繁雜的恩怨情仇。


    慕容復走後沒多久,就傳來了慕容博的死訊。聽說是走火入魔,自殺而亡。慕容復沒有趕去少林寺收屍。世人皆知,他爹爹的棺材正埋在燕子塢,哪怕……隻是一副空棺木。


    慕容復都不理會了,戮瑤更是沒有放在心上。慕容博是誰?要不是他自個跑出來蹦躂,戮瑤早就忘得一幹二淨!


    慕容博的事自然可以拋開一邊不管,不過王夫人卻是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王語嫣收到王夫人的書信,令她趕緊趕去大理,認爹爹!


    「什麽玩意兒?」戮瑤搶過書信,清清楚楚的將白紙黑字瞅來瞅去,怒道,「語嫣不是我弟弟的女兒?」


    比起一心隻想著戮瑤的辰藺,戮瑤的每次穿越都很稱職。隻要是原主的親人,她都會護著。隻要是原主受過的傷害和苦難,她也都會幫忙狠揍那些壞人。而這一次,她亦不會推脫!


    「姑母,我……」王語嫣也被嚇住了。無措的望著戮瑤,滿眼的期翼。


    對王語嫣,戮瑤向來是縱容的,也頗有幾分疼愛。但是現下,她不高興的瞥了一眼王語嫣,不怎麽想接話。


    「娘,表妹她是無辜的,她不知道……」慕容複本能的想要護住王語嫣,話到一半就撞上了戮瑤的不悅眼神。心下一滯,轉頭求助辰藺。


    「咱們都知道,投胎並非個人意願。這事確實不該怪語嫣丫頭。」辰藺實事求是的幫忙解圍。


    「好啦好啦,知道了!我不遷怒語嫣丫頭就是了。」戮瑤也不是真的討厭王語嫣,隻是突然一時之間,有些難以接受。


    「還是先去大理看看到底怎麽一迴事吧!」最終,由辰藺拍板決定了下一步的去向。


    大理,一個很美麗,也很詩情畫意的地方。與王夫人有過情緣的並非尋常人,而是鎮南王段正淳。


    知曉段正淳這個人的存在之後,不管段正淳的品性是否良善,戮瑤都決定:必須好好教訓教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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