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蘊寧看著陸九安這般痛苦的模樣,當機立斷道:“剖腹產。”


    要是順產的話,九安還得捱這麽久的疼。


    他舍不得她疼。


    “等一下。”陸九安滿眼希翼地看著裴雪鬆,低聲道:“師父,我想順產。”


    “九安。”


    杜悠悠遲疑了一下,還是出聲提醒道:“雙胞胎順產的機率很小,作為醫生的專業角度,我還是建議你不要冒這個險。”


    裴雪鬆想到陸九安之前就已經有假性宮縮了,如今又開始陣痛,萬一耽誤下去,傷著腹中的孩子,這是一輩子的事。


    “九安,聽悠悠的,剖腹產。”


    陸九安倒不是擔心剖腹產會留疤,她隻是覺得順產可能要好一些。


    不過,既然杜悠悠和裴雪鬆兩人都說要剖腹產,那陸九安自然沒有倔強到非要順產。


    “好。”


    杜悠悠握著陸九安的手,低聲問道:“九安,要謝蘊寧進手術室陪你嗎?”


    “不用。”


    陸九安一丁點也不希望謝蘊寧進手術室看見這樣血腥的一幕,她對著謝蘊寧道:“蘊寧,待產包你知道放在哪裏的吧?你去拿過來,一會兒要用。”


    “好。”


    陸九安從待產室,直接轉到手術室。


    杜悠悠通知了麻醉師過來做術前準備。


    裴雪鬆則是帶著謝蘊寧來到手術室外麵等待消息。


    護士拿了一份剖腹產手術同意書給謝蘊寧,慢悠悠地說道:“這是手術同意書以及相關告知書,你在上麵簽一下自己的名字。”


    “好。”


    謝蘊寧接過手術同意書,他顫抖的手,輕輕地握著筆,遲遲不敢下筆。


    這不是謝蘊寧第一次簽自己的名字,卻是最難以下筆的一次。


    佟夏至見謝蘊寧這般磨磨蹭蹭的,伸手狠狠地拍了一下謝蘊寧的肩膀,提醒道:“幹嘛呢?讓你簽字!”


    謝蘊寧並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男人,可在麵對陸九安生孩子這樣的大事上時,他卻是第一次遲疑,遲疑得不敢在手術同意書上簽上自己的名字。


    “師父,九安不會有事的?對嗎?”


    裴雪鬆輕輕點頭,溫聲道:“有我在,九安不會有事。”


    得到裴雪鬆的保證後,謝蘊寧才在手術同意書上簽上自己的名字。


    “蘊寧,你在這裏等九安,我迴去拿東西。”


    陸九安是從考場直接來的醫院,佟夏至知道待產包沒有拿,便第一時間把陸九安和謝蘊寧留在醫院自己迴去拿待產包。


    佟夏至想著自己來迴太過麻煩,都走到醫院大門口了,又索性借了醫院的電話給姚素芬打了一通電話,讓姚素芬帶著待產包過來。


    姚素芬一聽陸九安進了手術室,關了灶上的火,又鎖好門窗,拿著待產包,就風風火火地騎著自行車朝醫院而來。


    手術室外麵,一向冷靜自持的謝蘊寧坐立難安。


    他來來迴迴地在手術室門口踱步,看得佟夏至心煩意亂。


    “謝蘊寧,你能不能給我坐著?”


    謝蘊寧不安道:“媽,我坐不住。”


    “椅子上有麥芒嗎?你坐不住!”佟夏至沒好氣地反懟了一句,“你跟老裴學學,你看看人家老裴,多鎮定,你來來迴迴的走來走去能改變什麽?坐下!”


    裴雪鬆看著謝蘊寧那張初為人父的俊臉,溫聲道:“坐吧。”


    謝蘊寧無奈,隻得坐在長椅上。


    他端端正正地坐著,後背挺得直直的。


    雙手平放在膝蓋上,掌心的潮意彰顯著他此時的緊張與不安。


    佟夏至看著謝蘊寧那一張如臨大敵般的臉龐,無奈地搖了搖頭,沒出息的樣兒!


    事實上,佟夏至自己也很擔心陸九安的身體,尤其是上次聽謝蘊寧說了陸九安的真實情況後,佟夏至連著幾晚都做了噩夢。


    她是真的害怕陸九安出事,這女人生孩子,原本就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更何況,九安這還懷得是兩個。


    不過……如今有裴雪鬆在,佟夏至也隻能相信裴雪鬆。


    相信他的醫術。


    也相信陸九安的毅力。


    手術室裏,陸九安被推上了手術台。


    她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疼到骨頭縫裏像是有萬蚊啃噬一般。


    陸九安不由地想到前世,前世是真的不是這個時候生的孩子。


    如今突然生產提前,會不會對孩子有什麽影響?


    躺在手術台上的陸九安不禁胡思亂想了起來。


    麻醉師按著陸九安的身體情況,配了一定比例的麻醉藥,麻醉藥緩緩推入陸九安的血管。


    漸漸的,藥效發作。


    陸九安感覺到一陣困意來襲,她強撐著,對著自己眼前的杜悠悠道:“悠悠,倘若……倘若有個萬一,你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一定……要……”


    陸九安的話,還沒有說完的,雙眸就輕輕地翕上了。


    杜悠悠低低地喚了幾聲。


    “九安!”


    “九安!”


    “九安!”


    陸九安沒有迴應。


    杜悠悠才開始給陸九安做剖腹產手術。


    剖腹產手術其實並不複雜,杜悠悠之前已經做過好多台手術了,可這一次,因為手術台上的人是陸九安,杜悠悠握著手術刀的手,卻是遲遲不敢下手。


    “杜醫生。”護士提醒了一聲。


    杜悠悠才猛然迴過神來,深唿吸了一口氣,進入手術狀態。


    手術正式開始。


    杜悠悠也正式從陸九安的朋友,切換成了杜醫生的模式。


    她專注且認真,動作嫻熟中又極為專業,護士看著這樣的杜悠悠,隻覺得無比崇拜。


    手術室裏,一片寂靜。


    手術室外麵,同樣也是一片寂靜。


    姚素芬帶著待產包衝到手術室的走廊上,她無比急切地問道:“佟老師,陸經理她生了嗎?”


    佟夏至搖了搖頭。


    “還沒有。”


    佟夏至從姚素芬的手裏接過待產包,徑直遞給一旁的護士,溫聲道:“麻煩你將這個待產包送進手術室,謝謝!”


    “好。”


    護士拿著待產包,走進手術室的那一瞬間,一聲嘹亮的嬰兒啼哭聲傳了出來!


    聽見嬰兒啼哭聲的那一瞬間,謝蘊寧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滿眼激動的看著裴雪鬆,似是不確信的問道:“師父,是九安生了?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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