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葉寒領著迎親隊伍往迴走,穿過長長的小巷,拐過彎彎的田埂,過了約莫一個半個鍾頭的樣子才迴到了家。迎親的花轎彎了道走的是小路,運行李的大車則是走的大路。


    燕無雙在後院門口等的他,遠遠就看見了汪葉寒騎著匹馬,後麵跟著一頂花轎。他們這是先要在圍著後門繞一圈再轉到大門去。汪葉寒看見了躲在圓柱後麵的她,趁著不注意朝著她的方向順手丟了串鑰匙出去。抬花轎的轎夫早已累的苦不堪言,聽到聲音也沒抬頭看個究竟。這些個轎夫都是汪家的下人,平日裏經常看見丁琪往汪家走動,打心眼裏把她當做了一家人。沒想到這會新娘突然換了人,一時半會還是有些適應不了,對這新嫁娘的態度也變了許多。沒有先前的熱情。


    轎子慢慢往大門走去,燕無雙等了好一會才慢慢撿起鑰匙,開了後門進去。汪銘閱見她進來,忽地出聲,愣是把她嚇了一跳。差點要打他時,伸出的手卻被他握了個正著。他的眼裏滿是柔情,燕無雙被這眼光盯的發麻,撇了撇嘴角,快速地拿開了手。


    汪銘閱早已把下人都隻開了,領了她往大哥的房間走去。杜家的庭院已非同尋常沒想到這汪家的庭院也跟杜家不相上下。假山,流水,小池塘,高挺的樹木,曲折的走廊,玲瓏的建築,應有盡有。燕無雙驚訝的忘記了眨眼,這裏的一切太像記憶中的模樣。她的腦海裏一直有幅畫麵,和這裏倒有幾分的相似之處,可具體又有些不一樣。


    汪銘閱領了她進去,放下包裹,給她斟了茶後交代了幾句便出了門,隻留下她一人在那空曠的房子裏。


    許默被媒婆簇擁著下了花轎,早有汪家的女性親屬擁了過來,個個順手要牽她。這些人平日裏倒是經常在背後挖苦嘲笑汪家的子女,這下卻個個都想獻殷勤。錦上添花的人到處都是,雪中送炭可沒見的有誰這麽積極。


    被人簇擁著拜了天地和父母,雖然是大白天,用的卻是舊時代的習俗。許默及時地被送入了洞房。也幸虧是被送入了洞房,要不然接下來她可不知道該怎麽應付。


    燕無雙等的快不耐煩時忽然聽見了一陣陣笑聲,細細聽下來才發現是一群婦女朝這房間走來。她拿起包裹,悄悄地躲進了房內的洗漱間。


    一陣嘈雜聲過後,說話的聲音漸漸地遠了去。她悄悄地打開了簾子,探出頭往外瞧個究竟。


    許默頭上的紅蓋頭自蓋上就一直沒被動過,被人簇擁著走來走去,她真不知道自己被擁到了哪裏。好一會周圍的人群終於散了去,她感覺自己到了一個空曠的房間裏,周圍安靜的可以。她試著出了聲,“有人嗎?”…無人迴答。


    等了好一會還是沒人迴答,她索性一把扯下了紅蓋頭。沒想到紅蓋頭掉落的瞬間她卻看到對麵房間裏正探出頭的燕無雙。她看了看四周,輕輕地喚了聲,燕無雙聽到她的叫喊,忙跑了過來。匆匆忙忙地跟她換起了衣服。


    舊式的婚禮,鬧洞房這一項定是必不可少。她們得趕緊抓住機會換好。


    裏一層外一層,大大小小的衣服把燕無雙差點裹成了粽子。她可真心不習慣這樣的穿著打扮。


    許默換上了平日裏的衣服,趕緊拿出包裏的胭脂給她塗了起來。默默噌噌間先前的那批婦人又圍了過來,這下倒是換成許默躲進了洗漱間。


    大紅的蓋頭遮住了新娘的容貌,沒有新郎的秤杆,這誰也不敢輕易揭了這蓋頭。燕無雙正坐在床頭,一大家子的婦女邊嗑瓜子邊在那閑聊。


    “聽說這錢太太親戚的女兒長的真是水靈呢,可到底是個什麽樣咱們誰都沒見過,搞不好是名不符其實呢,咱們今天還是好好看看才行。”


    “喲,你那麽心急幹嘛?”另一個尖銳的女聲響起,“這好不好可不管我們的事,人家老太太隻有決斷,這汪家大少爺也自有分寸。要是不好,受罪的人可不是咱們,咱們也沒必要操這份心,你們說是不是?”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熱熱鬧鬧地討論著新娘和新浪的故事,也有好事者拿了那丁家小姐的故事,添油加醋地搬弄了一番。


    燕無雙躲在厚厚的紅蓋頭下,耳邊一片嘈雜聲,胸口悶的很。有那麽一瞬間的功夫她想扯下這紅蓋頭,可是想到躲在洗漱間的梅梅,她還是下不了手。


    平時最討厭的八婆在這說著自己的八卦,她可是討厭的要命。


    好不容易挨到太陽落了山,汪葉寒在一陣男人的簇擁下進了房。


    黑幕漸漸拉起,鬧洞房正是時候。


    汪葉寒在前院盡量避開了眾人的敬酒,他知道最後的好戲定是這鬧洞房,他可不能出現紕漏。汪銘閱伴隨他左右,替他擋了不少伸來的酒杯。


    饒是如此,他還是當著眾人的麵假裝性的喝了幾杯酒,以此才逃過了眾人的責難。


    一大家子的人像看馬戲團的猴子般,個個都想看了這紅蓋頭下的新娘才離去。汪葉寒故意裝醉,一走進房間就倒在了床上。頃刻間屋內轟然大笑,還有人在那明指他的迫不及待。


    汪銘閱當然知道這其中的玄機,他站在門口,看了被紅蓋頭遮住的人影,潛意識裏把她當成了許默。這種情況下可千萬不能讓人揭了這紅蓋頭。


    “各位,俗話說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們看我大哥這麽心急,咱們還是不要打擾了他們吧,這新娘又不會跑,咱們改天再看就是了。這會這對新人怕是彼此都迫不及待了,咱們還是早些散了吧。”汪銘閱佯裝喝醉酒,一副醉醺醺的樣子下開了口。


    “不行,不鬧這洞房怎麽能走?至少得看了這紅蓋頭下的新娘才走吧?大夥說是不是?”醉漢悻悻地開口,一副沒看到好戲的樣子。


    眾人覺得有理忙附和著。


    紅蓋頭下的燕無雙本來就被壓的不舒服,聽到這醉漢的語氣更是湧起一股怒氣,恨不得抽他幾個耳光,到底是年輕氣盛,連這點話語都受不了。


    汪銘閱豈會讓他們輕易揭了這紅蓋頭。他擠過人群,來到了大哥床邊。新娘倒是一動不動。這新郎卻像是熟睡般,鼾聲慢慢地飄了出去。


    “你們看,我大哥已經睡著了。這新娘的紅蓋頭可是得他親自揭開才吉利。咱們就先迴去,等他酒醒後自個揭了這紅蓋頭此才好。咱們明天就能看到這新娘子的廬山真名目啦。”邊說邊推了旁邊的人出去,一行人見新郎已經睡著,再看了看周圍的人群,慢慢地退了出去。


    也有好事者大膽地推了推床上的汪葉寒,見他果真一動不動,看起來不像裝睡的樣子便跟了人群出去。


    眾人嘴上說著不過癮,個個都是一副不服氣的模樣。這杜家親戚究竟長什麽樣他們誰都沒有見過,這會都想看看她究竟是個什麽模樣。都說新嫁娘是這世上最美麗的女人,過了今晚見到的她怕是沒了今晚的韻味。


    汪銘閱走在人群的最後麵,跨過門檻的時候不經意迴頭看了看屋內,正巧看到悄悄掀起一角的燕無雙,黑線頓時掛滿了整張臉。無奈不能迴頭的他隻能跟著人群去了前院。


    汪葉寒見人群已走遠,才慢慢地起身。一旁的燕無雙長長地舒了口氣。沒等他動手自個先揭了這紅蓋頭。


    汪葉寒見是她也嚇了一跳。“你?怎麽是你?梅梅呢?”


    燕無雙沒迴答他,一邊脫衣一邊向那洗漱間走去。


    許默沒聽到這邊的動靜,躲在洗漱間內,戰戰兢兢,生怕露了馬腳。待燕無雙來找她這才舒了口氣和她一道來到了房內。


    厚厚的喜袍被她脫去大半,無奈背後的扣子太過嚴實,她怎麽都解開不了。許默伸了手幫她解了下來。


    汪葉寒站在那裏,盯著許默手上的動作,猛然間臉色變的紅潤起來。雖然那晚跟杜梅桂發生了肢體上的接觸可畢竟是酒後亂性他完沒什麽映像。這還是第一次看見女生在自己麵前寬衣,難免有些害羞。


    許默解到一半也想起屋內的他,停了手,不敢再往下。


    “你們先忙,我先出去會。”汪葉寒害羞了一會,終是想起往外走。


    “等等,你這樣貿貿然出去要是被人撞見怕又要生出什麽是非來,你還是去洗漱間呆一會吧,那裏有凳子你可以先去坐一會。”許默其實並沒有明白他離開的原因,隨口這麽一說。汪葉寒一時間滿臉尷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燕無雙反應過來,拍了拍許默的肩膀。


    “梅梅,他是說今晚他出去睡,咱們姐妹睡床。”


    嗬,敢情是這麽迴事,原來是她弄錯了。


    “祖母知道這事麽?”許默朝那汪葉寒問去。他慎重地點了點頭,露出些許不安。不知道她想要做什麽。


    祖母知道就好辦了,今晚就先委屈他一晚,明天等這些親朋好友走了再來商量對策。


    “那你先去另找一間房今晚暫住一晚,明天咱們再來商量對策。不過可得小心,千萬別被人看見了。”許默說這話時的眼神無比的嚴肅,她真是怕極了會穿幫。


    汪葉寒一股酒味湧了上來,哈欠連連的同時酒味飄滿了整間房。


    “這點你放心,我絕對會注意。那你們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他抬腿往外走去。末了忽然轉頭,“今晚你們也得時刻注意著,他們雖然被打發走了,可是老太太的那幫朋友可不是吃素的,搞不好明天就出來什麽閑言碎語也不一定。”


    燕無雙警衛地看了看四周,朝他點了點頭,“這點你也放心。我會好好照顧梅梅的。”


    有了彼此的承諾,互相都鬆了口氣。汪葉寒漸漸地消失在紅燈裏,許默和燕無雙扯了衣服並肩躺在床上,不一會便進入了夢鄉。


    前院燈火輝煌,前來賀喜的人久久不願離去,嘈雜聲伴隨著紅彤彤的大燈籠亮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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