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燁見韓氏突然抱著他大哭,還將他當做亡夫,微微挑了挑眉頭。


    齊智山見狀,以為淩燁心中不悅,急忙拉著她說道:“娘,那是先生,不是爹,你快鬆開先生。”


    淩燁也覺得現在不適合抱著韓氏了,就將她放在了地上,打算推給齊智山。


    韓氏卻因此更傷心了,一把抱住淩燁,靠在他的懷裏,嗚嗚的哭著說道:“相公,你為何不在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難?


    以前剛分家,家裏什麽都沒有,我天天擔心。後來好不容易過了一段好日子,驍兒又出事了,嗚嗚嗚,沒有了驍兒,姝兒還這麽年輕,可怎麽活呀?


    我好歹還有山兒和清兒他們,可姝兒怎麽辦?相公,我這心裏難受呀!”說著,握著淩燁的手,放在她的心口。


    淩燁猝不及防備的被韓氏抓住了手,還放在了她胸前,驚慌的急忙撤迴手後退一步。韓氏本來靠在淩燁的身上,他陡然後退,韓氏頭重腳輕,站不穩一下子摔倒。


    淩燁想要向前扶卻看到齊智山已經扶著了韓氏,就說道:“我去睡了!”說完,袖子甩到身後,匆匆的離開。


    齊智山一手扶著韓氏一手想要招唿淩燁解釋什麽,最終隻是張開嘴,什麽都沒說。


    韓氏看著那高大的背影離開,更傷心了。


    “嗚嗚嗚……相公,別走!你別丟下我一人!我心裏好難受呀!嗚嗚……相公,你別走,告訴我這個家該怎麽辦呀?嗚嗚嗚……”


    齊誌芳聽娘哭的淒慘,他心裏也難受得緊,本來一家人歡歡喜喜的,可突然傳來大哥的死訊,大嫂又去找大哥。


    本來好好的一個家讓他有種散了的感覺。


    他心裏難過的厲害,也不相信大哥死了,更不相信那個來他們家一年、對他們關心倍至的男人竟然不是他們的大哥?


    將哭泣的娘送迴房間,聽著她念叨大哥的名字、念叨嫂子、念叨爹、念叨大姐,心痛更是痛得無以複加。但他現在更想要問問淩先生,那個和他們相處一年的男人,到底是誰?


    將娘安置好,便出了房間。


    他站在淩燁的房門前等了很久,到底沒有敲門,正準備離開,就見門開了。


    “進來吧!”


    齊智山走了進去,就迫不及待的問道:“先生,我大哥他……”


    “想必你也聽到了,本來我還有所懷疑,冬月初突然來了兩人,在村子裏打聽一番就離開了。對方著重打聽你嫂子,而且武功不錯,我便肯定是安王的人。安王,就是你那個大哥!”


    “我嫂子九月就走了,他們上個月才過來打聽,怎麽可能是……”


    “你嫂子走之前,見了我,我看她的神色並不知道她的相公就是安王。以你嫂子的性質,確定了安王欺騙她,肯定不會輕易的同他相認。安王應該是覺得你大哥的死訊傳到青山村,姝兒一定會去找他,結果沒等到人所以便派人來巡了。”


    齊智山一聽,突然坐在凳子上,相處一年的大哥不是親大哥?相處一年的大嫂又和安王感情深厚,那麽以後安王肯定會把嫂子帶走的,現在他一下子失去了大哥,又要失去嫂子了。想到往日的種種,他心痛的眼淚一滴滴的往下落。


    淩燁見他如此,想到他到底是個十四五歲的孩子,安慰道:“山兒,先不說安王的身份特殊,有他護著你們,你們一家人以後必定幸福安和。而且你嫂子也是重情重義之人,她能夠帶走芳兒說明她一定不會不管你們的。


    你要相信她,說不定過了一段時間,雪化了之後,他就會派人來接你們了。你這段時間要好好考慮考慮,是要留在青山村還是去北方和你嫂子一起過!”


    齊智山一下子抬起頭,抹了抹眼淚,帶著驚喜問道:“先生,你說嫂子真的會派人來接我們嗎?”


    淩燁點點頭,他是不會看錯人的,這言姝心懷天下,一定不是薄情寡義之人,而且她對齊家人的好他看在心裏,所以他覺得言姝一定會迴來的。


    淩燁見齊智山沉默了,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頭,帶著鼓勵說道:“山兒,這個家以後你就是一家之主了,你要好好的想一想,這個家以後怎麽走?到底是留在青山村,還是還是去北方?但不管是去還是留,我相信你嫂子他們都會照顧你們的。”


    齊智山點點頭,站起身拱手說道:“讓先生見笑了,也讓先生擔憂了!我迴去好好想想,先生早些睡覺吧!”


    淩燁點點頭,目送齊智山離開。


    看到他弓著的身子走到外邊的一瞬,腰背挺直就知道他心中有了決定,而且也接受了這個現實!


    這孩子,雖然話不多,可是卻是個有主意的。


    言姝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進了空間用泉水洗了洗,才緩解了身上的不適。


    穿好衣服出去,齊智芳都過來了,言姝拉著她開心的向對麵的院子裏跑去。


    齊智芳聽說這個院子是給娘和二哥他們買的,等到三四月份,他們就會到這裏,很是開心。


    便同言姝一起逛了起來,隻見這是個四進的大院子,最後那一進的院子,應該是被南擎琛給改了,變成了倉庫。


    而且這院子也有個花園,花園裏倒是什麽都沒有種,聽管家的意思,等著這裏的主人搬進來了再安排。


    言姝覺得,這是南擎琛給韓氏準備的菜地,韓氏種了一手好菜,這男人雖然話不多,可是該做的一樣都沒有少。


    言姝心裏很是開心。


    第二天,就帶著齊智芳轉盤龍城,順便考察商鋪,他們在盤龍城有七家商鋪,除了客棧和食肆,還有糧店,雜貨鋪,布店,藥店和茶葉店,生意都不好,而且因為新年,也關著門。


    城內一點都不熱鬧,反而因為一些乞丐,有些壓抑,言姝便帶著齊智芳去找魏鴻昌,魏鴻昌看到言姝,恭敬的叫道:“參見安王妃!”


    言姝並不奇怪魏鴻昌為何能夠猜到她的身份,畢竟整個盤龍城的人都知道了安王有了王妃,並和安王妃一起大敗茂莽國的事。


    以魏鴻昌的聰慧,若是他故作不知才讓人生疑呢!


    “魏大哥不用同我客氣,叫我言姝即可!”


    對方雖然這麽說,可現在身份不同了,不再是普通的女子,而是王妃了,根本不是他能夠逾越的。他也沒那麽大膽,更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所以魏鴻昌笑著邀請道:“王妃請坐!不知王妃此次來,所為何事?”


    “魏大哥,不必客氣,你也坐。我來是問一問,你打算何時離開?”


    魏鴻昌這才坐下說道:“聽說這裏的雪到三月才化?恐怕要到雪化之時才能離開了!王妃需要草民帶什麽東西嗎?”


    “那倒是不用。三四月份,韓大娘和山兒他們都會過來。我來主要是找你談生意上的事情的。”


    魏鴻昌聽到齊智山一家人都要過來,就知道這麵條的生意是做不成了。


    不過,這北方什麽都缺,他倒是不在乎這麵條的生意,而且如今攀上了安王,這北方一條商路就穩了。


    “王妃盡管吩咐即可。”魏鴻昌站起身,躬身行禮道。


    “魏大哥,我的性子你也知道,並不是守規矩之人。更何況你我的交情,並不需要如此客氣。隻要你不背叛我,背著我做傷天害理之事,你依然是我的魏大哥,我們的情誼不會變的。”言姝實在受不了魏鴻昌的禮儀,幹脆直接說道。


    魏鴻昌一聽,壓下心中的喜悅,拱手說道:“王妃放心,即便沒有王爺和王妃,我魏家也做不出那等傷天害理之事,我魏家更不會背叛王爺王妃。”


    “我自然相信魏大哥,所以魏大哥不必如此拘謹,快坐吧!”言姝笑著說道。


    “多謝王妃。”說完,魏鴻昌才行禮坐下。


    “魏大哥,你也知道,北方什麽都缺。但是北方的皮草,牛羊,珠寶還算豐盛。我會讓人提前將北方的物資準備好,隨時等著你過來。以前軍營裏需要麵條,你必須買三個月來一次。以後山兒來了盤龍城,你可以根據你的時間過來。


    到時候,我希望你能夠多帶些南方的米過來,北方十八城,均有安王的產業,所以你帶多少都可以。”


    魏鴻昌算是明白了,雖然他不能夠給軍營提供麵條,可是卻能夠提供大米,而且不止是軍營,還有北方十八城。也就是說,不管他從南方運來什麽東西,在北方都能夠銷售。


    魏家的主要生意本來就是南方,王妃將北方的市場也都給了他,對魏家來說,是個天大的機遇。


    他們魏家,要崛起了!


    “王妃放心,我一定竭盡全力,將南方的物資盡可能多的運到北方。”魏鴻昌掩飾不住的激動,信心滿滿的說道。


    言姝點點頭,“魏大哥也知道,裴博台是我的人,以後他在草藥方麵的困難,還望魏大哥能夠幫忙一二。”


    “王妃客氣了,裴兄既然是你的人,自然就是自己人,魏某自當全力協助。”


    言姝站起身,笑著說道:“如此,以後北方糧藥之事,就拜托魏大哥了。”


    接下來,有了安王的幫助,魏鴻昌在收皮草和牛羊這方麵,倒是方便了很多。


    轉眼到了正月十五,京城因為鬧花燈和煙火熱鬧非凡,連皇上和各位嬪妃們也出宮來到觀景台觀看花燈和煙火。


    各位官家貴女們也難得有出來放鬆的機會,所以三五個聚在一起,一邊看煙火一邊聊天。


    “表姐,這煙火真好看,比婁昌府的煙火還要好看!”唐銘雅略帶興奮的說道。


    去年十一月,唐大人接到了升遷迴京敘職的聖旨,安排好各方麵的事,他們一家就冒著大雪迴了京城。


    所以此次的花燈煙花宴會,唐銘雅才能有幸參加!


    沈洛菲點點頭笑著說道:“今年的煙火倒是比去年還要漂亮好看。”


    表姐妹兩人指著天空的煙花說那個好看的時候,突然有人走了過來。


    “沈小姐,唐小姐!”


    兩人迴過身,就見秋玉珠同一個衣著華麗的女子站在了跟前。


    唐銘雅眼神眨了眨,看了良久也沒認出眼前這個衣著華麗娟秀的女子是誰,隻覺得有些眼熟。


    秋玉珠笑著說道:“唐小姐,是不是認不出家姐了?別說是您,就是我五姐現在迴到婁昌府,恐怕認出來她的人也不多。


    唐銘雅這才知道原來眼前的人是秋香兒,不過還真別說,這秋香而現在一副世家貴女的樣子,還真沒法同以前那個跟媒婆一樣的暴發戶女子聯想在一起。


    隻是這秋玉珠說話,倒是讓人深思了,好像故意揭人的短一樣,不過好像秋香兒不僅沒有介意,眼中還帶著絲絲的得意。


    唐銘雅躬身行禮說道:“見過秋五小姐,秋六小姐”


    兩人也迴了禮,就聽秋玉珠問道,“姐姐,你不是找唐小姐問事情嗎?趕快問吧!要不然過會兒嬤嬤過來了。”


    秋香兒點點頭,略帶緊張的問道:“唐妹妹,我聽說齊智山死了,言姝去了北方,是真的嗎?”


    唐銘雅難過的點點頭,提到這個心裏依然有些難受,不敢相信那麽好的言姐姐居然就這麽失去了相公,言姐姐那麽年輕,這以後可該怎麽辦呀?


    “不可能!”秋香兒大聲叫道:“齊智驍以前給我來信說過,他被調到王爺的身邊做兵,受傷情有可原,怎麽會死啊?還有那言姝隻不過是一個弱女子,怎麽可能跑到北方去?


    晉王聽說秋五小姐也參加了晚宴,便帶著人趕來,剛走過來就聽到這一句話,一個陌生男子的姓名,讓他皺了皺眉頭,接下來言姝這個名字,讓他向前的腳步一下子止住了。


    唐銘雅覺得秋香兒在說自己說話,不高興的說道:“秋五姑娘,你若不相信,可以自己寫信去婁昌府,一問便知我說的是否有假。而且我言姐姐可不是普通的柔弱女子,她去北方尋夫怎麽了?同秋物小姐有什麽關係嗎?”


    秋香兒不知道怎麽說,六妹妹說她以前借住在齊家,見過齊智驍,那是人中龍鳳,非池中之物,以後傷好了,迴了軍營,一定能夠立大功,做將軍的人。


    若是知道她成為秋家大小姐,說不定還會休了言姝,過來娶她的。


    她也見過京城不少的公子,覺得都沒有齊智驍長得好看,而且,她有些嫉妒言姝,覺得齊智驍一定會拋下她,來娶自己的。


    可六妹突然告訴自己,要做將軍的齊智驍死了,她做不了將軍夫人了,讓她怎麽不難過?


    所以聽說唐銘雅今晚會來這裏,就央求母親帶她也來了。


    沒有想到,齊智驍居然真的死了!


    一時間她有些難過,有些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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