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姝醒來的時候雨依然在下,一旁的齊智芳已經不在了,她穿好衣服出去,見外麵的更香已經燃過了未時,扶了扶額頭,她居然睡了這麽久。


    先去了藥房,譚四還躺在藥房的小床上,一旁守著的是跟著譚四的小廝,見言姝進來,抱拳行禮道:“多謝齊娘子了。”


    這裏的地方小,他無奈去了邵家住,若不是唐公子告訴自己少爺傷得比較厲害,他還不知道呢!


    “無妨!你家少爺發熱了嗎?”


    “剛剛齊二爺說我家公子早上的時候發熱了,已經喂過藥了。我來的時候,公子的熱已經退了,現在也沒有發熱。”


    言姝點點頭,走過去摸了摸譚四的脈,順便給他一點異能。


    譚四正睡得香,感覺有一雙涼手摸向自己,瞬間醒了。


    正要折起來,卻牽動胳膊疼得他又躺了下去。


    一旁的小廝急忙將他扶起來,言姝拿著準備好的書本和布條,說道:“你以後不要亂動,這手臂,我給你固定好,七天之內都不許取下來。”說著,將布攀到他的脖子上。


    因為言姝靠得近,譚四隻覺得滿滿的清香將自己淹沒,等她綁好布,將自己的手臂固定好厲害,譚四才察覺到自己的異樣,忍不住麵紅心跳,低下頭不讓人看到他的窘相。


    還好兩人沒有發現他的異常。小廝急忙問道:“齊娘子,我家少爺怎麽樣了?”


    言姝一邊將剩下的布條收起來,一邊說道:“好好養著,沒什麽事!現在外麵下著雨,你們可以先住我家。等雨停了再走,不過切不可再碰到水了。”


    小廝急忙點點頭應下。


    言姝向外走,“你們休息吧,我先出去了。”


    出去洗漱之後,問了其他人的情況,聽說幾人都沒有什麽事,才放心了。


    “嫂子,我們帶迴來那麽多獵物怎麽辦?”齊智芳走過來問道。


    言姝想了想說道:“咱們留下來一頭狼,其他的讓你二哥駕著馬車送到喬家去。等吃過飯你同他一起去,路上泥濘,萬一陷進泥裏也不好出來。”


    說完,想到了什麽,站起身說道:“芳兒,你去灶房讓娘給我現在做些漿糊,我有用,要快。”說完,自己迴了房間。


    現在找油布已經來不及了,所以先用油紙糊在布上,做個簡單的雨衣好了。


    韓氏雖然不知道言姝為何要漿糊,不過依然趕快做了一些,讓芳兒端過來。


    芳兒看到嫂子剪的奇怪的東西,問道:“嫂子,你在做什麽?”


    “雨衣!過來幫忙。”


    齊智芳點點頭,走過去,嫂子怎麽說,她怎麽做,兩人用了兩刻鍾的時間,才將兩件雨衣做好。


    齊智山和齊智清吃過飯,就去了縣裏,言姝讓譚四的小廝,將狼殺了,炒好肉,一半送到邵家,一邊留下來招待家裏的客人們。


    第二天雨依然沒有停,不過楊英昊讓人送來不少的肉,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草藥種植默寫的部分已經告一段落,下雨天閑著沒事,而且楊英昊體貼讓人將肉都切好了,言姝隻能下廚伺候,爆炒,紅燒,做好了也有人過來拿。


    最開心的莫過於唐銘雅和沈洛菲,以及過來住的邵藥靈,每頓能夠吃到言姝做的各種美食。


    而言姝則盼著天晴,這些祖宗們趕快走。


    終於,雨在第三天的夜裏,停了!


    夜半,唐銘誠正在睡覺,突然感覺床頭有東西,他睜開眼睛,就覺得眼前有個黑團,那黑團發出低低的陰森的啊啊啊叫著,在這夜裏格外的恐怖。


    “啊!”


    唐銘誠尖叫了一聲,抱著被子一下子坐了起來,挪到了炕角,驚恐的叫道:“旺書!旺書!狗奴才,你在哪?”


    南屋住著的旺書睡得迷迷糊糊,聽到自己公子驚恐的叫聲,急忙起身,點了油燈跑過來。


    卻見公子的炕頭站到一個鬼,隻見那鬼亂糟糟的頭發,瘦弱的如同隻剩下皮和骨頭,使得身上的衣服格外的空蕩,像披了一個麻袋,最主要是她的眼睛,又大又圓,帶著瘮人的光。


    嚇得旺書一下子扔了手裏的油燈,尖叫著跑了出去:“鬼呀!鬼呀!”


    齊老頭這兩天小心翼翼的侍奉貴客,所以晚上睡覺都不踏實,聽到不尋常的尖叫聲,一下子醒了,慌慌忙忙的穿上衣服,點上燈,還沒有走出來,就聽到又是兩聲尖叫,還說有鬼。


    他們家怎麽會有鬼?


    齊老頭趕快出來,就看到孫媳婦兒的小哥從以前韓氏他們的房間裏出來,而他的大兒子和二兒子也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一邊係扣子一邊問道:“發生了什麽事?”


    旺書看到齊老大,瞬間有些安心了,指著房間裏說道:“叔,房間裏有鬼!你們快進去,公子還在裏麵呢!快!”


    齊老二一聽有鬼,瞬間就焉了,顫抖著嘴唇說道:“什……麽?有……有鬼?”


    齊老頭皺了皺眉頭,訓斥道:“哪有什麽鬼,老大,老二,走,我們一起去看看,誰在故弄玄虛,在害我們!”說著,提著燈,硬著頭皮,朝著房間走去。


    隻是,剛走兩步,就看到一個瘦長的影子走了出去,四個男人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看著那影子慢慢的走出來。


    看到那骨瘦如柴的人,也是嚇了一跳。


    好在齊老大很快認出來了,皺著眉頭走過去說道:“娘,你怎麽到這裏來了?你知不知道,將我們嚇死了。”


    齊老頭和齊老二已經很長沒有見過齊老太了,現在聽齊老大這麽說,打量的同時,依然覺得此刻的齊老太很是嚇人,尤其是她對著笑的樣子,讓齊老頭受驚的退後了一步。


    心中更奇怪,這老太婆什麽時候能夠走路了?


    或者說,什麽時候能走路不好,偏偏這個時候走出來,嚇壞裏貴人!


    怒氣衝衝的說道:“老大,快,快把你娘送到柴房去,別讓她出來了。太嚇人了。”


    旺書一聽對方居然是這個家裏的老太婆,又驚又怒,問道:“她怎麽進的房間?她怎麽能夠進我們少爺的房間,不知道深更半夜的人嚇人會嚇死人的?”說完,急忙去看唐銘誠。


    唐銘誠真是嚇壞了,即便聽旺書說這是這家的老太太,還說她夜起走錯房間了,唐銘誠依然覺得瘮得慌,一邊穿衣服一邊說道:


    “我就不該聽你的住在這家,我要找我大哥。我要找大哥去!”說完,搶過旺書手中的油燈,就朝外走去。


    旺書也覺得瘮得慌,急忙跟上,齊老頭見貴客現在要走,急忙勸道:“公子,我那婆子得了失心瘋,我已經將她鎖起來了,一定不會再出來了,這麽晚,你還是別走了!”


    唐銘誠一邊朝著大門走去,一邊說道:“旺書,快去開門!”


    齊老頭趕緊讓齊老二去叫齊老大,齊老大跑過來的時候,兩人已經出了齊家,他急忙追上,問道:“公子,這麽黑,你去哪呀?還是迴去吧,我守在外麵,不會讓我娘出來的。”


    說完,見唐銘誠不說話,隻能看向旺書。


    旺書也心有餘悸,不過到底看在自己的妹妹麵子上,壓下怒氣,說道:“叔,你迴去吧!公子今晚的事不要說出去。”說著,拿出那二兩銀子給了齊老大。


    齊老大見不能挽迴了,隻能將兩人送到言姝家門口,才迴來,心中又是將自己的娘狠狠地怨了怨。


    眼看明日公子就要走了,肯定打賞不少,現在可好,還得罪了公子,還有兒媳婦兒的哥哥在,讓他臉麵也不好。


    言姝聽到敲門聲還以為是什麽事,原來是唐銘誠半夜過來了,有些生氣這些貴公子的隨性,半夜就這麽隨意的過來了,不過好在雨停了,他們明天就走了。


    誰知道一大早就被人叫醒,說是唐銘誠發熱了,昏迷不醒。


    言姝讓人將唐銘誠搬到藥房裏,發現他身上居然還有抓傷,皺著眉頭問道:“他受傷了,怎麽沒有抹藥?”


    旺書對上大公子的目光,白著臉說道:“小公子覺得你不會給他看傷,自己又抹不開臉,說傷口小,不礙事,沒想到會發燒。”


    言姝見唐銘誠嘴裏不斷囈語,額頭全是汗水,像是夢魘一樣,問道:“不對,這傷口不大,即便發熱,也不會讓他昏迷不醒。快說,昨晚發生了什麽事,讓你們半夜前來?”


    唐銘勳也直直的看著旺書,冷聲問道:“昨晚他不肯說,我見他臉色不好,就沒問,現在可以說了吧!”


    旺書無奈,隻能將昨晚發生的事情告訴他們。


    言姝一聽,有些氣憤的說道:“這麽大的事你還隱瞞?你可知道,你們公子是被嚇到才發熱的,若是當做普通發熱處理,他以後就會夢魘不斷,以後甚至會有心理疾病,晚上都無法入睡·。若不是我看不對,你這樣諱疾忌醫,會害了他一輩子的。”


    說完,拿住銀針,開始給唐銘誠施針。


    唐銘誠醒來已經中午,因為路上道路濕滑,他們隻能再停留一日,唐銘誠吃著碗裏的稀粥,聞著外麵的肉香,滿滿的嫌棄,憤憤的說道:“這齊娘子是不是故意的?即便我不能吃肉,也可以給我做麵呀,居然給我粥吃,分明是虐待我。”


    唐銘勳想到前兩日他們清水細麵的日子,吃著碗中的醬麵,說道:“你就知足吧,好歹還是瘦肉粥。若不是沾了譚四的光,現在恐怕還是白粥呢!齊娘子說了,受傷發熱的頭一日,要吃些清淡的。”


    “可你們為何是醬麵?我也要吃醬麵。”


    譚四不客氣地說道:“有你吃的就不錯了,齊娘子可是說了,這肉粥我早上吃不完可以晚上吃,現在好了,全給你了。你若是嫌棄,就別吃了!過會兒吃清湯麵吧!”


    唐銘誠一聽吃清湯麵,瞬間覺得這瘦肉粥也不錯,急忙喝了一口,說道:“誰說我不喝了,這不是住一個屋裏,太區別對待了!”


    一口之後,心中忍不住稱讚,這劉言姝不僅嘴巴厲害,這廚藝也厲害,這麽好喝的肉粥,比他家的大廚還做的好喝,想他這幾日在齊老頭家吃的就是豬食,還要被齊老太嚇唬,都怨旺書。


    想到這裏,見旺書在一旁大口大口吃著醬麵,很是不悅,憑什麽他做主子的吃肉粥,他要吃醬麵。


    說道:“旺書,你不用跟著我了,去府城了,給我拿些衣服,這衣服我都穿臭了!”


    旺書正吃的歡喜,聽自家少爺這麽說,瞬間愣了,問道:“我們不是明日就迴去嗎?”


    “明日迴去怎麽了?難道你讓我穿著這樣的髒衣服迴去?飯也別吃了,趕快給我拿東西去。”唐銘誠說道。


    譚四也急忙說道:“旺書,你再去我家,讓我娘也給我弄些衣服過來。對了,再給我帶過來兩千兩銀票。”


    旺書看了一眼譚四的小廝,瞬間覺得心裏都是苦的,這路根本都不能夠騎馬,他豈不是要走著迴去?


    可是公子都發話了,他隻能應下:“是!”


    好在唐銘勳體諒的說道:“你不用今日迴來,明日下午,帶著馬車過來吧!”


    旺書感激的應道:“是,大公子!”然後急忙跑出去,還不忘將碗裏的麵全都扒到嘴裏。


    這一晚上,大家睡得並不好,因為唐銘誠時不時的夢魘,大叫有鬼,將眾人吵醒。


    言姝自然也是聽到了,所以第二天早上吃過飯,將唐銘勳兄妹三人叫到主房客廳,說道:“唐五少爺,你這眼下淤青,氣息急促,夢魘嚴重,是不是見了什麽髒東西呀?”


    唐銘誠想到昨晚閉上眼睛,就夢到那“鬼”站在自己的床頭,嚇的他魂都出來了。


    可他自認為同言姝不和,對上大哥和小妹關心的神情,想到他這麽大的人了害怕鬼,隻覺得丟人,悶悶的低下頭說道:“沒有!”


    言姝故意鬆了一口氣,說道:“我就說嗎?這世上根本沒有鬼,偏偏雅兒被你昨天晚上叫的心有餘悸。”


    唐銘雅眨了眨眼睛,看向言姝,無聲的詢問道:言姐姐,我沒有呀!


    唐銘誠見妹妹眼神都濕漉漉的,更是歉意,低著頭就是不說。


    唐銘勳已經從言姝哪裏知道,若是不講唐銘誠的心魔破除,就會形成心理疾病,以後越來越嚴重,可能影響生活和前途。


    雖然他不知道什麽叫做心理疾病,但是他不想讓這個影響弟弟以後的生活。


    見他愛麵子否認,就說道:“旺書說前天晚上你之所以過來,是因為齊老太站在你床頭,嚇到你了?”


    唐銘誠想到那影子,憤憤的說道:“那齊家就是故意嚇唬我的,那人如同骷髏,眼神瘮人,哪有什麽老太婆?”


    言姝笑著說道:“你別說,那家還真有一個老太婆,而且貪得無厭,還愛財如命,一定是她覺得五公子衣著不凡,是個有錢的,所以半夜進你房間偷你的銀子,嚇著你了。”


    唐銘誠愣了一下,然後否定道:“不可能,這世上怎麽會有那麽瘦的人?一定不是人!”


    還不是被齊家人虐待的!


    “有!五公子若是不相信,我們打賭如何?若是他們家有這號人,公子的醫藥費翻倍,若是沒有,我免費給公子看病。”


    “說的好像本公子在乎你那點醫資似的。不過若是真的沒有,你就讓我吃肉。”唐銘誠抬著下巴,堅定的說道。


    言姝見他一個貪吃鬼的樣子,就是一個典型的中二少年,站起身說道:“好,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們現在就去看看!”


    兄妹三人也站起身,跟了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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