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要一份和這位女士一樣的甜品,謝謝。”


    裴厭拉開椅子在許舟安對麵坐下。


    “好吃嗎?”


    許舟安點頭。


    冬天吃冰沙就像夏天圍著鍋爐吃火鍋,有些人看著奇怪,但這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入口冰涼,又慢慢變暖,留下清甜。


    許舟安垂著眼皮繼續吃了一口碎冰,就放下了勺子,身子後靠。


    從剛才到現在,她隻吃了一小部分,已經融化了大部分,看著有些惡心。


    “你來做什麽?”


    “找你。”


    許舟安扣著手指甲沒有說話,感受到對麵的目光,她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耳朵。


    “你好,你的草莓繽紛。”店員端著一份同樣的冰沙放到裴厭麵前。


    “謝謝。”


    “不客氣。”


    店員阿姨溫柔地笑著,目光在他們兩人之間轉動,聽見身後孩子的聲音,又連忙走了過去。


    許舟安縮了縮脖子,將圍巾圍好,遮住耳朵和下半邊臉。


    “看我做什麽,快吃吧。”


    許舟安將手揣進兜裏,衝著他笑的燦爛。


    衣服兜沒有絨,還有些冷,慢慢的才開始暖和。


    “好冷。”


    裴厭吃了一口,就不再動了。


    碎冰渣太多,沒有打成冰沙,醬太甜膩,像是塵封了很久。


    瞧見許舟安臉上的壞笑,裴厭知道,她也覺得這裏的不好吃。難怪剛才隻吃了白色碎冰。


    他又繼續吃了口,還帶著大片的梅子醬,臉色安然自若,全然沒有齁甜的感覺。


    許舟安眨了眨眼睛,表情有些疑惑。那麽難吃,她都吃不下去,他怎麽吃得下?


    沒有味覺嗎?


    “裴厭,你——”許舟安搖頭,“你多吃點。”


    也許他就喜歡這個甜度。


    “我先走了。”


    許舟安起身離開。


    “去哪?”


    裴厭打開門快步出現在她身後,擋住了吹來的一些冷風。


    “隨便逛逛。”


    “那可以和我去看電影嗎?”裴厭側身走著,語氣禮貌,笑容溫和,像是在電影院第一次見麵。


    許舟安嗬嗬搖頭。


    電影院,她可不敢。


    “去古街怎麽樣?”


    “不——行!我還沒去過古街。”眼見裴厭快要裝不住,許舟安笑眯眯轉了個彎。


    “你約的我,你付錢啊。”


    “晚上還得請我吃飯,店我挑。”


    裴厭做飯太難吃,她也不想做。


    “當然 ”


    裴厭穩住即將破功的笑,又繼續溫柔起來。他伸出臂膀,示意許舟安挽著他。天氣那麽冷,兩個人挨著可以擋風,會暖和些。


    裴厭理所當然地想。


    許舟安後退一步表示拒絕 。手揣兜裏又暖又舒服,她才不會想不開挽他。她立起右邊手肘,看著裴厭,腦袋往自己的手肘處點了點,意思在明顯不過。


    挽可以,他挽。


    不然,免談。


    雖然不知道出於什麽目的,但現在是他想追她,才不用像之前一樣關心他的情緒。她開心就好了。


    不到兩三秒,裴厭呲著個大牙伸手挽了過來。


    力度大的像頭驢,差點把她手給薅下來。許舟安瞪了他一眼。


    有些生氣。


    “能不能溫柔點?”


    “現在呢?”裴夾子鬆開了些,矯揉造作。


    許舟安皺著眉頭,帶著些勸慰:“你以後不要吃那麽多的藕,知道嗎?”


    “我從來不吃藕。”裴厭控製不住為自己辯駁,藕很難吃。


    “是嗎?”許舟安歪著頭,眼裏閃過一絲笑意。


    “那就是說——”許舟安一個說字拉的老長,遲遲不說後麵的話,笑容燦爛但有些賤兮兮。等到裴厭好奇時,她又催促:“走啊,等會我可改主意不去了。”


    “走吧。”


    “裴厭。”


    “嗯。”


    “我漂亮嗎?”


    “漂亮。”


    裴厭不假思索迴答。


    雖然許舟安很兇,看見他就不自覺冷著臉,但不可否認,她很好看。


    “你喜歡我?”


    “不喜歡。”


    “那你幹嘛要追我?”


    許舟安一點不意外他的迴答,也不難過。


    “我那天看見一對夫妻,忽然就有些好奇,想知道愛情是不是和書裏說的一樣。我很好奇。”


    裴厭低頭看著她,隻能看到她垂下的眼睫,密而翹。


    他忽然有些期待,她聽到這些話會是什麽感受。


    會覺得惡心嗎?


    “那你可得好好追。”


    許舟安揚起頭笑。一開始就說清楚,最好不過了。


    “我也挺好奇。”


    “那什麽,踢的那一腳沒事吧?”許舟安眼光掃過某個地方,察覺到什麽,裴厭僵直了身子半瞬,反應過來後,他轉過身,羞惱地罵了句流氓。


    他從來沒有想到,一個女孩子可以比流氓還流氓。


    “又不是什麽外人,問問怎麽了?”


    許舟安反應過來後也有些不好意思,但看著裴厭羞惱的模樣,她不由撇了撇嘴,又來了勁。


    要不是她踢的她才不問。


    “好吧,不說就不說。”


    “不知羞。無賴。”


    “繼續。”


    “再看!”


    “沒看。”


    許舟安的視線從裴厭的臉上移開,在他放下心的時候又猛地轉過頭,等裴厭氣急敗壞的時候,才發現她的眼睛是閉著的。


    “許舟安!”


    裴厭被她氣到無語。抬手就要抓她。


    許舟安穿的圓滾滾,動作卻格外地靈活。東繞西跑,裴厭就是抓不到她。


    雪地裏,兩個大人像孩子似的你追我趕,得虧路上人不多,不然他們的臉是丟盡了。


    有幾個孩子在一起玩,瞧見一個男人氣急敗壞地追著女孩,女孩也氣喘籲籲笑的歡快,以為他們在玩遊戲,也興衝衝想要加入。


    他們不約而同地擋在許舟安身後,從地上抓起一把雪,捏成雪團朝著裴厭丟去。


    許舟安站在不遠處看著裴厭的滑稽樣不由笑得彎下了腰。


    “小兵們小心啊,敵方惡魔也丟雪團了!”


    小孩子們招唿一聲,四散開來。


    裴厭氣急了,抓起地上的雪胡亂揚,朝著兩個最近的小朋友跑了過去。


    小孩子興奮地嗚嗚啊啊跑著,被裴厭抓住後,還像模像樣地倒在地上,閉著眼睛拒絕交談。


    孩子穿的很厚 ,戴著帽子,但臉還是被凍紅了。


    邊上的大人瞧見他們玩樂,也樂嗬嗬拍著視頻,時不時說著話,許舟安趁著這個機會跑到了邊上。


    可惜她沒有手機,不然高低給他記錄起來,天天嘲笑他。


    “起來,別裝。”裴厭提著小孩的咯吱窩把他提溜起來,小孩像是一團和過的麵團,扭來扭去,怎麽也站不住。


    “站好。”


    裴厭冷聲道。


    身後又挨了一個小雪團,裴厭的衣服已經沾了些雪。


    幸好現在沒有太陽,雪沒有融化,不然,他必然上演濕身誘惑。


    “放開那個男孩!”


    身後的幾個小孩在裴厭起來時又哄鬧著跑開。


    裴厭繃著臉朝他們跑去,卻在某個時間轉了方向朝著一旁笑得開懷的許舟安跑去。


    “哇啊——”許舟安抬腳就跑,卻被一把揪住了後領,她冷的脖子猛縮,碰到裴厭冰冷的手背,她打了個寒顫。


    “冷冷冷!”


    許舟安反手扒拉住裴厭的手,卻無奈這混球她一動,他就冰她脖子。


    “我真的冷啊!”


    “我也冷。”


    “放開姐姐!”


    “放開姐姐!”


    小孩子們圍了過來,叉著腰。


    “想被打?”裴厭冷著臉有些駭人。


    “嗚嗚媽媽——”


    哭聲一片,許舟安一個頭兩個大。


    “你那麽兇做什麽?”


    其他人瞧見裴厭生氣,也連忙跑過來向裴厭道歉,摁著自家崽子的頭和人道歉後,連忙閃人。


    “走。”


    揪著許舟安走到沒人的地方,裴厭靈巧地撬開許舟安的手,將自己的大手放進她的手中。


    有些酸澀:“小孩子都幫你欺負我。”


    裴厭靠在她的肩頭暖臉,側腳抵著許舟安的腳,防止她抬起,畢竟他也不知道,她什麽時候又會給他來上那麽一腳。


    看在他可憐的份上,許舟安沒有再罵,主要是沒有力氣了。


    過了一會,她受不了這樣,語氣有些不耐煩:“暖和了,可以了吧。”


    疑問句,肯定話語。都有答案了還問什麽?


    裴厭搖頭。


    “嘴巴也冷。”


    許舟安抬起腿就是一腳,在裴厭護著的時候一把將人推開。


    “想的挺美。”


    她轉身準備離開,卻不經意間瞧見了某個熟悉的人。


    挺巧,穿著一樣的風格。


    許舟安停住步子,“低頭,幫你暖暖。”


    裴厭利落彎下了身子,許舟安連踮腳都不用了。


    她下巴微抬,對著那張微白泛紅的嘴唇親了上去,他一向淡定的臉終於染上了絲羞澀,莽撞地迴應。


    許舟安微微後退,裴厭已經有些喘息。


    兩人的唇泛著清晨的玫瑰紅。


    “唿吸。”


    許舟安看著裴厭的眼睛說了一句,帶笑的眼如同勾人的妖精。


    她抓著裴厭的衣領,又吻了上去。


    那道目光消失,許舟安鬆開了手,裴厭抱著她的腰身傾注忽如其來的欲望。


    “能不能——”


    “不想親了。”


    裴厭最後親了親她的嘴角。


    許舟安抬手遮著他的眼睛。


    “我這可不算答應你,隻是剛好犯了色心。”


    “傳說中的唇友誼,是嗎?”裴厭捏了一把她的臉頰。


    “你要這麽想也對。”


    許舟安無所謂他話裏的諷刺,反正她就是好色,這是事實沒法改變,她也不打算隱瞞。


    聽著或許是一件很惡心的事情,但那又怎麽樣?幹不幹是他的事情,沒人逼他。


    “玩大一點怎麽樣?”


    裴厭湊到她的耳邊說了幾個字。


    許舟安挑眉冷笑。


    小純情變流氓了。


    他未免想的太好。


    她垂眸掃了一眼,語氣嘲諷:“臉還行,但那玩意我又不知道,萬一不滿意,我可不就虧大了?”


    裴厭被她的話氣得滿頭黑線,原先還以為她隻是有一點好色,但現在,哪是有點,簡直就是一個染色缸。什麽話都張口就來。


    他咬牙道:“要不給你驗驗?”


    許舟安有些吃驚,隨機害羞地搖頭。


    “這個東西能怎麽驗?可不是看看就行的。要不你手動讓我看看。”


    “許!舟!安!”裴厭真的要被她氣死了。


    好好說話是能丟塊肉還是怎麽的?簡單的兩個字能讓她扯出那麽多玩意。如果可以,他真想掰開她的腦子看看,裏麵到底是些什麽東西。一天天就會胡說八道。那男的教了她什麽!


    “幹嘛?又不是聽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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