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好像有一個捏泥塑的。”許舟安興致勃勃地拉著季念跑了過去。
捏泥塑的是一個五十左右的阿姨，手裏正捏著一個小女孩，還挺像的。
“我們也捏吧。”
許舟安把手裏的最後一顆糖葫蘆遞給季念。
這是用紅棗做的，沒有核，季念一口就吃完了。
好甜。
一個冰涼的物體忽然抵在了季念的腿上，一下又一下，他低頭一看，是一個胖嘟嘟的小孩，用老一輩的話說，那一看就是一個有福氣的寶寶。
小孩仰著頭看季念，嘴裏還嘟囔著“biubiubiu——”眼看著又要把手裏的塑料槍抵在他腿上。
“你幹什麽？”
不是不小心，也不是好玩。
季念抬手抵住小孩的腦門。
短手短腿，揮舞著就是碰不著他，還挺好玩。
季念愉悅地笑出聲，剛好許舟安看前一個人已經快做好，迴過頭準備叫季念。
誰知一迴頭就看到他在逗一個小孩。
“幹嘛呢？”
許舟安覺得對麵的小孩可真好看，胖嘟嘟的，像年畫娃娃，隻是抱著的大魚變成了玩具槍。
“放手！”
小孩揮舞著手腳想要躲開，卻是一個勁往季念的手上頂。
“欠收拾的小屁孩。”
季念說了一句，繼續逗著小孩。
聞言，許舟安也沒再多說，隻是好心情地站在邊上看他們倆。
“啊！！大人欺負小孩啦！！”
“拐賣啦！啊嗚嗚。”
眼見鬥不過這個壞家夥，小孩選擇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蹬著腿幹嚎。
一時間，路上的人都被吸引了過來，已經有人開始罵罵咧咧要報警。
許舟安連忙解釋他們也不認識這個小孩，這是小孩子的惡作劇。不過這樣說也沒有什麽用，她提議大家可以一起等這個小孩的家長來。
季念也沒想到這小屁孩不講武德，跟身邊的人解釋後，蹲下身子，捏著他的肉臉，道：“拐賣你我還得倒貼，我腦子沒有問題的好吧。”
小孩一直吵吵著季念欺負他，眼淚怎麽也掉不下來。看這個樣子大家多少知道發生了什麽，隻在邊上看著好戲。
所幸不一會兒，一對夫妻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
“何桓！”暴躁的爸爸一把抓起地上的小孩，抬手就是屁股一巴掌。“偷偷跑路是吧！”
原先囂張的小霸王終於知道了害怕，哭嚎著喊媽媽救命，“別打了！別打了！嗚嗚。”
見此，其他人開始罵了起來，“怎麽當的父母？”
“小孩子能讓他隨便跑嗎？”
一個老奶奶唾沫橫飛，數落著他們的不是，還替季念叫了冤。
好好一個大小夥子，被汙蔑成人販子，早幾年，是會被打死的！
“是是是是，對不起啊，小夥子。”
和小屁孩不同，他的父母很有禮貌，立馬道歉又道謝，拉著小屁孩要他自己跟季念道歉。
小屁孩或許是礙於他爸媽的威嚴，臉上掛著淚水鼻涕泡，癟著嘴甕聲甕氣說了對不起。
“下次還幹嗎？”
小孩剛抬起頭，被他爸一敲腦袋，連忙搖頭，“不敢了不敢了。”
季念說：“原諒你了。”
小孩被拉著走後，其他人也散開了。
許舟安抬手拍了拍季念的手臂，“還捏嗎？”
“捏。”
結果等迴過頭，之前的老人已經開始收攤了，邊上還站著一個大叔。
季念抬手搭在許舟安肩上，“戳的還挺疼。”
“吹吹？”
“嗯。”季念點頭。
“吹什麽啊吹？”
許舟安伸出手指戳季念的腰，“疼嗎？”
“疼！”季念重重點頭，故作痛苦地皺起臉，“疼的都快倒下了。”說著，他的身子開始往許舟安身上斜。
許舟安連忙躲開。
“起開。”
“不要。”季念樂嗬嗬地靠在許舟安身上，像沒骨頭似的。
“舟安安。”
“嗯？”
季念的臉在眼前放大，又很快還原。
“不痛了。”
“你害……害不害臊的？”許舟安別過頭，臉上泛起桃花粉，心跳的砰砰響。
這人出息了，居然主動親她。
“……親你有什麽好害臊的？”季念也紅了耳朵，卻故作淡定。
“你走開一點。”
“什麽？”季念把耳朵湊到許舟安的邊上，“聽不清。”
許舟安抬起手肘拐了他一下，加快步子，從他的懷裏跑了出去。
季念發現，他的女朋友罕見地害羞了。
好可愛，難怪她總喜歡調戲自己呢。
“季念。”
“嗯。”
“要是一切都不一樣了，你還會喜歡我嗎？”許舟安迴過頭倒著走，看著季念忽然有些好奇。
“為什麽這樣問？”
季念不遠不近地跟著。
“你快說。”許舟安笑著。
“會。是你就一定會。”
“這麽肯定？”
許舟安看季念不假思索地迴答，覺得他沒有認真，但如果遲疑好像也不對。
“不過不會的，不會不一樣。”
季念繼續開口，在許舟安快撞上一顆樹的時候加快了步子，帶著她避開了。
許舟安轉過身挽著季念的手。
“獎勵你和我吃晚飯怎麽樣？”
“我還想要西瓜汁。”季念開口，他很喜歡西瓜汁。
“行，誰叫姐有錢呢。”
“要是真的有一天你不記得我了，我會揍死你的。知不知道？”
“你想對我家暴？”
許舟安氣唿唿地擰了一把季念的胳膊，“記得沒？”
“記得了！”季念搭在許舟安的肩膀，不會有那麽一天的。
“你擰的我好痛哦。”季念慢半拍地倒在許舟安肩上，委屈的像小孩。
“那哄哄你？”
許舟安剝開一顆糖塞到季念嘴裏。
吃完飯後，兩人繼續逛了一個小時左右。
迴到家洗完澡，許舟安倒在沙發上，季念在給她吹頭發。
“我們明天還能去玩嗎？”
今天雖然沒玩什麽，但玩的很開心，她還想出去。
“想去哪？”
“林溪山吧。”許舟安想了一圈，感覺很多地方都去過好幾次了，隻有林溪山還沒爬到頂。
“可是又有點遠，我們晚上都不一定能迴來。”許舟安順著著小兔子玩偶的耳朵，好糾結。她也不知道要去哪。
“你忘了我是幹嘛的了？”季念好像有點得意，看著許舟安的眼神帶著驕傲，好像再說，我啊我啊，快誇我。
“那我們就去那裏。”
許舟安拍了下額頭，她怎麽忘了，她的男朋友可是很不一般噠！
這麽厲害的人是她的！
好開心！有點小驕傲！
“低頭。”許舟安開心地發號施令，在他低頭時親了一口。
一迴到家，她的流氓本性就藏不住了。
許舟安很喜歡看季念害羞的樣子，見他紅了臉，越發得寸進尺了。
“舟安安，你——”
許舟安有些不滿，抬手摁住季念的頭，“親個嘴還話多，不親了。”
“我不說話。”
季念笑著閉上眼睛。
“這才對嘛。”
許舟安滿意地笑了，繼續未完的事。
深夜，門把手被擰開後又輕輕合上。
季念坐到床邊，看著熟睡的女孩，把她甩到床邊的手拿了起來放好，又整理了她額前淩亂的碎發。
又得進入夢中世界了，這一次，不知道是什麽時間點。
他握住許舟安的手。
記住我吧。
一道柔和的白光過後，兩個人徹底陷入沉睡。
桌上的盒子打開又合上，一串手鏈悄然出現在少女的手腕。
——
許舟安氣的翻了個白眼，急匆匆地塞完剩下的半個包子，跟在大部隊後麵走。
憨批學校，操場的廣播自己不響，還以為不用跑步了，等人剛坐下吃早餐就開始在那喊人下樓跑步。
還倒數一分鍾！
五樓的教室，跨大半個操場排隊，我跳下去啊！
“堵了，走另一邊。”
“一樣的。”
人很多，把通道堵住了。
放眼望去全是橙色的年級服，其中夾雜著幾個藍白色校服的高一生，嘰嘰喳喳的像林間小鳥。
學校很小，但架不住樓層高招生多。每個年級將近一千七。教室還是按年級混搭，現在他們下樓，高一的上樓，就這麽堵在了一起。
“三十。”
“你三個鬼啊三十！！”
有人在樓梯口的窗戶衝下麵大喊，聽著聲音就能感覺到他們是有多麽生氣煩躁。
“哦！！”
被堵在樓梯的一群人開始起哄。
“誰啊？這麽猛去。”
“後麵的。”
“……”
“後麵的人動作快點！操場門要關了，數人數了。”
“到時間還沒到場的不給進了。”
“一號門關上。”
憨批！總共就這麽小個地方還搞這種。
“二十九。”
“二十八。”
“要死啊！這麽擠看不到啊！”不知道被誰推了一把，他們本來就煩躁的心更煩了。
“……”
“四號門的老師關門。”
“臥槽！”
“死球，要挨記名了。”
“數個屁啊數！你來走喂！”
真的猛士敢於反抗慘淡的人生。不知道哪個勇士衝下麵大喊了一聲“老子就是不下來！你能怎麽樣！！”
“哦！！！”
樓梯間掌聲雷動，要是大膽點，他們也想這麽幹。
“季念！”
“臥槽！”
一個男生表情逐漸驚恐，他看著樓上探出半個身子的李忠奇，硬是從擁擠的人群中一溜煙跑了。
“給我站那！”李忠奇大喊，麵色氣的通紅。
兔崽子！
許舟安目睹全過程，這男的真勇！
但他死定了。
最後他們在年級組長的教育下跑到了操場。
操場很小，正方是升旗台，左邊是一個小小的花園。
在自己班級對應的位置排好隊後，廣播響起，年級組長一聲令下，他們就開跑。
許舟安由於高二摔倒後，腿一直詭異的好不了，因此幸運的逃過了跑步。
她安安靜靜的拿著書走到花園那，坐在邊上看。
“你們幾個有病的就不要紮堆在一起啦！”
“你們幾個女生怎麽迴事？我每天都能在這看到你們。”
在說完跑步的人，年級組長又走到他們跟前，一臉恨鐵不成鋼。
每次都是同樣的話。
高三年級一千六十五個人，女生占了七成，又不是每天都方便。
嚎什麽嚎。
許舟安冷哼，他家裏是沒有女的是吧？是男的也不至於這麽無知吧？生理期能同一天來？隻來一天？就不能有其他情況了？
還天天見？她在這蹲快一個學期了都沒天天見。
其他人低頭看書，壓根沒有理他的意思。
這個黃組長是上個學期末換的，說是從外麵引進來的高級優秀教師 ，但其實不止老師們知道，很多學生也知道，他是某個領導的叔叔，沒有人敢惹他。
他騷操作很多，很讓人無語。
每次見到有人請假不跑就是一句“你們幾個有病的……”
真不知道他是沒注意到還是故意的，要不是她不想惹了麻煩，她就給他懟迴去，罵不死他個賤男人。
“天天不能跑，成什麽樣子！”
“你去醫院開個證明給我看看，是不是真不能跑！”
“又不是沒有腿的殘疾人。”
哼，就是不跑，略略略。
這輩子沒怎麽無語過！
晦氣！
吵什麽吵，走開啊！書都看不進了。
好煩。
“怎麽腿殘啦？”
說著，他有意無意地瞥了許舟安一眼。
“腿瘸了就拿醫療記錄來給我看看，我親自批準不跑，還給你安個專屬位子。”
“又不是啞巴，話也不會說了？”雖然他說的很過分，但依舊沒有一個人理他。
許舟安看著自己的腿紅了眼眶，淚珠掉落打濕了筆記本。
他媽的智障，你全家都有病。
“說幾句就不行了，還好意思哭？”
“小小年紀不學好，偷奸耍滑長大了有什麽用。”
黃組長很看不慣許舟安這樣的，明明是個山溝溝裏的學生，還每天裝病躲在這偷懶，一點也不努力，還有臉每天笑嘻嘻的，真為她父母不值。
“有你爹的用！”
許舟安猛地起身把筆記本砸過去，恨恨地盯著挺著大肚腩的黃組長，想用針戳死他。
這個狗東西戳她痛處，她一句話沒說。現在還像那個傻逼東西一樣搞陰陽怪氣這一套，真當她是軟柿子好捏啊！軟柿子捏緊了也會濺汁的！
沒有想到會有學生膽子這麽大，居然敢打老師。
黃組長沒來得及躲開，被砸到了手臂。
他臉色漲紅，氣衝衝道：“你是哪個班的！目無尊長，沒有一點教養！”
“你父母辛苦賺錢就培養你這樣的？”
“你有種再說一遍！！你個惡醜的老東西。就你還是老師你個傻逼！”
“指什麽指！你以為我會怕你？”
“語言侮辱學生我要去告你，讓你吃官司！”
許舟安雖然很慫，但爆發起來又很勇，什麽後果都不怕。
她死死地盯著前方，“你以為你很了不起？狗東西，你給我等著！”
黃組長有那麽一瞬間被她的眼神嚇到，氣的身子顫抖，手指著許舟安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許舟安胸口有一團氣堵著，不上不下很難受，腦子裏控製不住總是會出現一些極端的想法。她感覺自己要爆炸了。
其他人離她遠遠的，一臉震驚的看著她和黃組長吵，暗暗豎起大拇指。這個賤男人早該有人收拾他了。雖然他們也不滿，但沒那個膽子明目張膽地罵，隻能在心裏默默地罵。
巡視的老師也看到了花園這邊的動靜，就把那些圍著的人趕迴了教室。
“怎麽了？”一個戴著眼鏡的比較年老的老師走近，看見許舟安在後有些緊張。
許舟安大口地喘著氣，身子發顫，頭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臉憋的很紅，手指緊緊地抓著胸口的衣服。
眼看著她就要暈倒了，校長連忙走過去扶住她。許舟安看著很瘦，但也有點重量，校長又叫來一個老師一起扶著許舟安。
“打電話叫隋校醫來學校。”
今天是周六，校醫不上班。
“送醫院吧？”
另一個老師看許舟安的情況，感覺這不是一個隋校醫就能解決的，他看著就不靠譜。
“我心裏有數，快打電話。”
老師見校長執意如此，還想再勸，校長嚴厲道：“打啊。”
“哦。”
打就打嘛，出事了就知道後悔。
李忠奇剛到學校，正準備去教室上課。路過操場正好看到幾個老師圍成一團，就好奇看了看，這一看，他差點跪下。
他班上的許舟安半死不活地靠在校長懷裏，
他連忙跑過去，生怕許舟安出什麽問題。那個陳組長說過的，許舟安不能出事，不然他們就慘了，尤其是他這個班主任也做到頭了。
“她怎麽了？許舟安？”
“怎麽迴事？李忠奇急切地問著在場的人，但沒一個人告訴他。
李忠奇看著許舟安沒有生氣的靠在校長懷裏徹底慌了。
校長讓一些老師先迴去，隻留下了另一個扶著許舟安的女老師、李忠奇和剛剛那個黃組長。
校醫火急火燎地開著小電驢進校，車都來不及停，就狂奔了過來 。
他氣喘籲籲地看了許舟安一眼後，懸著的心放下了。
電話裏說的那麽嚴重，他還以為怎麽了呢，就這麽個小情況，差點嚇死他了。
“沒事，她就是氣急了。”
“給她喂點水歇會就好。”
校長不放心地問，“真沒事了？”
校醫拿出包裏的水，喝了幾口。
“沒事了。”校醫揚起笑臉，“那校長我先撤了。”
他趁人不注意在許舟安身上放了個東西。
校長點了點頭。
校醫又一溜煙跑了。
“叫人送她迴宿舍休息。”
校長又讓人給宿管打了電話，讓宿管來和女老師一起把許舟安扶了上去。
等她們走遠後，校長把他們帶到了校長室。
“你和許舟安同學說什麽了？”校長冷著臉看著黃益。
“校長！”黃益大聲說話，一臉生氣。
“哪是我說了什麽？我不過說了幾句，那個學生就自己跳出來罵我。”
“你是沒聽到，不知道她嘴巴有多毒 ，很沒有教養。”他越說聲音越大，情緒激動了還手舞足蹈。
“不可能！”
李忠奇出聲反駁。
他很少與許舟安接觸，但做了她兩年的班主任 他多少是知道她的品性的，安靜得很，不好意思說話，有時候很呆，但沒有教養這句話絕對用不到她身上。
“黃組長說了什麽？”
李忠奇慫歸慫，但誰要汙蔑他的學生他死也不幹 。
拿不出證據就是扯淡。
校長揉著頭，煩的要命。這都是什麽事！
“我早就說過吧，不要找學生的麻煩！”
“校長！”
“黃益！”
“再有一次，你就給我滾迴去反省。”
黃益氣得摔門而出。
他是為了誰啊！吃力不討好，以後看他還管不管這些學生。活該爛在這裏！！
哼！
校長覺得頭疼的厲害。
廢物東西，一天到晚課上不好，還一直惹事。呸。
“校長？”
“嗯，你在班裏多注意點許舟安。”
“等她醒了，迴頭找個機會和她說一下，別在意黃益的話。”
“你在班裏多觀察觀察，我看她的精神狀態好像不太對。”校長想了想，似乎就這些了。
“嗯。”
李忠奇走了出去。
班裏鬧哄哄的，幾乎都是在議論這件事。
李忠奇重重地咳了一聲。
學生們見他來了紛紛坐好，聲音漸漸小了。
“老師，許舟安呢？”
他們有同學也沒跑步，目睹了全過程。現在主角不在，十之八九被抓去批鬥了。
“怎麽？”
“老師是那個姓史的嘴賤，他說的好過分，就差說許舟安三個字了。”
“真的！”
另一個學生也開口，“許舟安安安靜靜在那看書，姓史的就說許舟安是瘸子，偷奸耍滑，沒教養。”
“許舟安哭了他還在罵！”
“就是！”他們都沒見許舟安哭過，可想而知她是有多難過了。
“我們準備懟迴去的時候，許舟安自己開懟了，說姓史的那個太過分了。”
“然後老師就來把我們趕上來了。”
學生們都義憤填膺，越說越氣，恨不得捶死姓史的那個。
許舟安本來就內向，腿受傷後，話更少了，連原本玩得好的人也不怎麽說話了。
她本來就在意別人說她的腿，那狗東西還說的那麽賤，是個人都忍不了。
“行了，兩個女生迴宿舍照顧她，誰去？”
“……”
李忠奇原本帶著點笑意的臉又冷了下來。
“沒有人嗎？”
教室裏安安靜靜，學生們低著頭不說話。
“那上課吧，拿昨天發的試卷來寫。”
李忠奇有點失望，但沒有多說什麽。他剛剛看到語文老師在辦公室，她和許舟安關係好像還挺好的。
他轉身準備往門口走。
“老師。”角落裏傳來一個女聲。
“怎麽了？上廁所，去。”
女生站了起來，捏著衣角，臉紅紅的，“我去照顧許舟安同學。”
話一出，教室裏的目光都望向她。她個子小小的，樣貌清秀，戴著黑色的鏡框。
“你確定？”
“嗯。”
“去吧，跟宿管說一聲就好。”
“好的，謝謝老師。”
女生拿了一些東西塞到書包，背著走了。
“她是誰啊？”
“不知道。”
“這麽久了你還不認識人？”
“你認識？”
“嘿嘿不認識。”
“其實我也想去，但是我害怕。”
“沒事。”
畢竟從那件事後，就沒有人敢跟一個疑似有病的人待在一起。
捏泥塑的是一個五十左右的阿姨，手裏正捏著一個小女孩，還挺像的。
“我們也捏吧。”
許舟安把手裏的最後一顆糖葫蘆遞給季念。
這是用紅棗做的，沒有核，季念一口就吃完了。
好甜。
一個冰涼的物體忽然抵在了季念的腿上，一下又一下，他低頭一看，是一個胖嘟嘟的小孩，用老一輩的話說，那一看就是一個有福氣的寶寶。
小孩仰著頭看季念，嘴裏還嘟囔著“biubiubiu——”眼看著又要把手裏的塑料槍抵在他腿上。
“你幹什麽？”
不是不小心，也不是好玩。
季念抬手抵住小孩的腦門。
短手短腿，揮舞著就是碰不著他，還挺好玩。
季念愉悅地笑出聲，剛好許舟安看前一個人已經快做好，迴過頭準備叫季念。
誰知一迴頭就看到他在逗一個小孩。
“幹嘛呢？”
許舟安覺得對麵的小孩可真好看，胖嘟嘟的，像年畫娃娃，隻是抱著的大魚變成了玩具槍。
“放手！”
小孩揮舞著手腳想要躲開，卻是一個勁往季念的手上頂。
“欠收拾的小屁孩。”
季念說了一句，繼續逗著小孩。
聞言，許舟安也沒再多說，隻是好心情地站在邊上看他們倆。
“啊！！大人欺負小孩啦！！”
“拐賣啦！啊嗚嗚。”
眼見鬥不過這個壞家夥，小孩選擇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蹬著腿幹嚎。
一時間，路上的人都被吸引了過來，已經有人開始罵罵咧咧要報警。
許舟安連忙解釋他們也不認識這個小孩，這是小孩子的惡作劇。不過這樣說也沒有什麽用，她提議大家可以一起等這個小孩的家長來。
季念也沒想到這小屁孩不講武德，跟身邊的人解釋後，蹲下身子，捏著他的肉臉，道：“拐賣你我還得倒貼，我腦子沒有問題的好吧。”
小孩一直吵吵著季念欺負他，眼淚怎麽也掉不下來。看這個樣子大家多少知道發生了什麽，隻在邊上看著好戲。
所幸不一會兒，一對夫妻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
“何桓！”暴躁的爸爸一把抓起地上的小孩，抬手就是屁股一巴掌。“偷偷跑路是吧！”
原先囂張的小霸王終於知道了害怕，哭嚎著喊媽媽救命，“別打了！別打了！嗚嗚。”
見此，其他人開始罵了起來，“怎麽當的父母？”
“小孩子能讓他隨便跑嗎？”
一個老奶奶唾沫橫飛，數落著他們的不是，還替季念叫了冤。
好好一個大小夥子，被汙蔑成人販子，早幾年，是會被打死的！
“是是是是，對不起啊，小夥子。”
和小屁孩不同，他的父母很有禮貌，立馬道歉又道謝，拉著小屁孩要他自己跟季念道歉。
小屁孩或許是礙於他爸媽的威嚴，臉上掛著淚水鼻涕泡，癟著嘴甕聲甕氣說了對不起。
“下次還幹嗎？”
小孩剛抬起頭，被他爸一敲腦袋，連忙搖頭，“不敢了不敢了。”
季念說：“原諒你了。”
小孩被拉著走後，其他人也散開了。
許舟安抬手拍了拍季念的手臂，“還捏嗎？”
“捏。”
結果等迴過頭，之前的老人已經開始收攤了，邊上還站著一個大叔。
季念抬手搭在許舟安肩上，“戳的還挺疼。”
“吹吹？”
“嗯。”季念點頭。
“吹什麽啊吹？”
許舟安伸出手指戳季念的腰，“疼嗎？”
“疼！”季念重重點頭，故作痛苦地皺起臉，“疼的都快倒下了。”說著，他的身子開始往許舟安身上斜。
許舟安連忙躲開。
“起開。”
“不要。”季念樂嗬嗬地靠在許舟安身上，像沒骨頭似的。
“舟安安。”
“嗯？”
季念的臉在眼前放大，又很快還原。
“不痛了。”
“你害……害不害臊的？”許舟安別過頭，臉上泛起桃花粉，心跳的砰砰響。
這人出息了，居然主動親她。
“……親你有什麽好害臊的？”季念也紅了耳朵，卻故作淡定。
“你走開一點。”
“什麽？”季念把耳朵湊到許舟安的邊上，“聽不清。”
許舟安抬起手肘拐了他一下，加快步子，從他的懷裏跑了出去。
季念發現，他的女朋友罕見地害羞了。
好可愛，難怪她總喜歡調戲自己呢。
“季念。”
“嗯。”
“要是一切都不一樣了，你還會喜歡我嗎？”許舟安迴過頭倒著走，看著季念忽然有些好奇。
“為什麽這樣問？”
季念不遠不近地跟著。
“你快說。”許舟安笑著。
“會。是你就一定會。”
“這麽肯定？”
許舟安看季念不假思索地迴答，覺得他沒有認真，但如果遲疑好像也不對。
“不過不會的，不會不一樣。”
季念繼續開口，在許舟安快撞上一顆樹的時候加快了步子，帶著她避開了。
許舟安轉過身挽著季念的手。
“獎勵你和我吃晚飯怎麽樣？”
“我還想要西瓜汁。”季念開口，他很喜歡西瓜汁。
“行，誰叫姐有錢呢。”
“要是真的有一天你不記得我了，我會揍死你的。知不知道？”
“你想對我家暴？”
許舟安氣唿唿地擰了一把季念的胳膊，“記得沒？”
“記得了！”季念搭在許舟安的肩膀，不會有那麽一天的。
“你擰的我好痛哦。”季念慢半拍地倒在許舟安肩上，委屈的像小孩。
“那哄哄你？”
許舟安剝開一顆糖塞到季念嘴裏。
吃完飯後，兩人繼續逛了一個小時左右。
迴到家洗完澡，許舟安倒在沙發上，季念在給她吹頭發。
“我們明天還能去玩嗎？”
今天雖然沒玩什麽，但玩的很開心，她還想出去。
“想去哪？”
“林溪山吧。”許舟安想了一圈，感覺很多地方都去過好幾次了，隻有林溪山還沒爬到頂。
“可是又有點遠，我們晚上都不一定能迴來。”許舟安順著著小兔子玩偶的耳朵，好糾結。她也不知道要去哪。
“你忘了我是幹嘛的了？”季念好像有點得意，看著許舟安的眼神帶著驕傲，好像再說，我啊我啊，快誇我。
“那我們就去那裏。”
許舟安拍了下額頭，她怎麽忘了，她的男朋友可是很不一般噠！
這麽厲害的人是她的！
好開心！有點小驕傲！
“低頭。”許舟安開心地發號施令，在他低頭時親了一口。
一迴到家，她的流氓本性就藏不住了。
許舟安很喜歡看季念害羞的樣子，見他紅了臉，越發得寸進尺了。
“舟安安，你——”
許舟安有些不滿，抬手摁住季念的頭，“親個嘴還話多，不親了。”
“我不說話。”
季念笑著閉上眼睛。
“這才對嘛。”
許舟安滿意地笑了，繼續未完的事。
深夜，門把手被擰開後又輕輕合上。
季念坐到床邊，看著熟睡的女孩，把她甩到床邊的手拿了起來放好，又整理了她額前淩亂的碎發。
又得進入夢中世界了，這一次，不知道是什麽時間點。
他握住許舟安的手。
記住我吧。
一道柔和的白光過後，兩個人徹底陷入沉睡。
桌上的盒子打開又合上，一串手鏈悄然出現在少女的手腕。
——
許舟安氣的翻了個白眼，急匆匆地塞完剩下的半個包子，跟在大部隊後麵走。
憨批學校，操場的廣播自己不響，還以為不用跑步了，等人剛坐下吃早餐就開始在那喊人下樓跑步。
還倒數一分鍾！
五樓的教室，跨大半個操場排隊，我跳下去啊！
“堵了，走另一邊。”
“一樣的。”
人很多，把通道堵住了。
放眼望去全是橙色的年級服，其中夾雜著幾個藍白色校服的高一生，嘰嘰喳喳的像林間小鳥。
學校很小，但架不住樓層高招生多。每個年級將近一千七。教室還是按年級混搭，現在他們下樓，高一的上樓，就這麽堵在了一起。
“三十。”
“你三個鬼啊三十！！”
有人在樓梯口的窗戶衝下麵大喊，聽著聲音就能感覺到他們是有多麽生氣煩躁。
“哦！！”
被堵在樓梯的一群人開始起哄。
“誰啊？這麽猛去。”
“後麵的。”
“……”
“後麵的人動作快點！操場門要關了，數人數了。”
“到時間還沒到場的不給進了。”
“一號門關上。”
憨批！總共就這麽小個地方還搞這種。
“二十九。”
“二十八。”
“要死啊！這麽擠看不到啊！”不知道被誰推了一把，他們本來就煩躁的心更煩了。
“……”
“四號門的老師關門。”
“臥槽！”
“死球，要挨記名了。”
“數個屁啊數！你來走喂！”
真的猛士敢於反抗慘淡的人生。不知道哪個勇士衝下麵大喊了一聲“老子就是不下來！你能怎麽樣！！”
“哦！！！”
樓梯間掌聲雷動，要是大膽點，他們也想這麽幹。
“季念！”
“臥槽！”
一個男生表情逐漸驚恐，他看著樓上探出半個身子的李忠奇，硬是從擁擠的人群中一溜煙跑了。
“給我站那！”李忠奇大喊，麵色氣的通紅。
兔崽子！
許舟安目睹全過程，這男的真勇！
但他死定了。
最後他們在年級組長的教育下跑到了操場。
操場很小，正方是升旗台，左邊是一個小小的花園。
在自己班級對應的位置排好隊後，廣播響起，年級組長一聲令下，他們就開跑。
許舟安由於高二摔倒後，腿一直詭異的好不了，因此幸運的逃過了跑步。
她安安靜靜的拿著書走到花園那，坐在邊上看。
“你們幾個有病的就不要紮堆在一起啦！”
“你們幾個女生怎麽迴事？我每天都能在這看到你們。”
在說完跑步的人，年級組長又走到他們跟前，一臉恨鐵不成鋼。
每次都是同樣的話。
高三年級一千六十五個人，女生占了七成，又不是每天都方便。
嚎什麽嚎。
許舟安冷哼，他家裏是沒有女的是吧？是男的也不至於這麽無知吧？生理期能同一天來？隻來一天？就不能有其他情況了？
還天天見？她在這蹲快一個學期了都沒天天見。
其他人低頭看書，壓根沒有理他的意思。
這個黃組長是上個學期末換的，說是從外麵引進來的高級優秀教師 ，但其實不止老師們知道，很多學生也知道，他是某個領導的叔叔，沒有人敢惹他。
他騷操作很多，很讓人無語。
每次見到有人請假不跑就是一句“你們幾個有病的……”
真不知道他是沒注意到還是故意的，要不是她不想惹了麻煩，她就給他懟迴去，罵不死他個賤男人。
“天天不能跑，成什麽樣子！”
“你去醫院開個證明給我看看，是不是真不能跑！”
“又不是沒有腿的殘疾人。”
哼，就是不跑，略略略。
這輩子沒怎麽無語過！
晦氣！
吵什麽吵，走開啊！書都看不進了。
好煩。
“怎麽腿殘啦？”
說著，他有意無意地瞥了許舟安一眼。
“腿瘸了就拿醫療記錄來給我看看，我親自批準不跑，還給你安個專屬位子。”
“又不是啞巴，話也不會說了？”雖然他說的很過分，但依舊沒有一個人理他。
許舟安看著自己的腿紅了眼眶，淚珠掉落打濕了筆記本。
他媽的智障，你全家都有病。
“說幾句就不行了，還好意思哭？”
“小小年紀不學好，偷奸耍滑長大了有什麽用。”
黃組長很看不慣許舟安這樣的，明明是個山溝溝裏的學生，還每天裝病躲在這偷懶，一點也不努力，還有臉每天笑嘻嘻的，真為她父母不值。
“有你爹的用！”
許舟安猛地起身把筆記本砸過去，恨恨地盯著挺著大肚腩的黃組長，想用針戳死他。
這個狗東西戳她痛處，她一句話沒說。現在還像那個傻逼東西一樣搞陰陽怪氣這一套，真當她是軟柿子好捏啊！軟柿子捏緊了也會濺汁的！
沒有想到會有學生膽子這麽大，居然敢打老師。
黃組長沒來得及躲開，被砸到了手臂。
他臉色漲紅，氣衝衝道：“你是哪個班的！目無尊長，沒有一點教養！”
“你父母辛苦賺錢就培養你這樣的？”
“你有種再說一遍！！你個惡醜的老東西。就你還是老師你個傻逼！”
“指什麽指！你以為我會怕你？”
“語言侮辱學生我要去告你，讓你吃官司！”
許舟安雖然很慫，但爆發起來又很勇，什麽後果都不怕。
她死死地盯著前方，“你以為你很了不起？狗東西，你給我等著！”
黃組長有那麽一瞬間被她的眼神嚇到，氣的身子顫抖，手指著許舟安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許舟安胸口有一團氣堵著，不上不下很難受，腦子裏控製不住總是會出現一些極端的想法。她感覺自己要爆炸了。
其他人離她遠遠的，一臉震驚的看著她和黃組長吵，暗暗豎起大拇指。這個賤男人早該有人收拾他了。雖然他們也不滿，但沒那個膽子明目張膽地罵，隻能在心裏默默地罵。
巡視的老師也看到了花園這邊的動靜，就把那些圍著的人趕迴了教室。
“怎麽了？”一個戴著眼鏡的比較年老的老師走近，看見許舟安在後有些緊張。
許舟安大口地喘著氣，身子發顫，頭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臉憋的很紅，手指緊緊地抓著胸口的衣服。
眼看著她就要暈倒了，校長連忙走過去扶住她。許舟安看著很瘦，但也有點重量，校長又叫來一個老師一起扶著許舟安。
“打電話叫隋校醫來學校。”
今天是周六，校醫不上班。
“送醫院吧？”
另一個老師看許舟安的情況，感覺這不是一個隋校醫就能解決的，他看著就不靠譜。
“我心裏有數，快打電話。”
老師見校長執意如此，還想再勸，校長嚴厲道：“打啊。”
“哦。”
打就打嘛，出事了就知道後悔。
李忠奇剛到學校，正準備去教室上課。路過操場正好看到幾個老師圍成一團，就好奇看了看，這一看，他差點跪下。
他班上的許舟安半死不活地靠在校長懷裏，
他連忙跑過去，生怕許舟安出什麽問題。那個陳組長說過的，許舟安不能出事，不然他們就慘了，尤其是他這個班主任也做到頭了。
“她怎麽了？許舟安？”
“怎麽迴事？李忠奇急切地問著在場的人，但沒一個人告訴他。
李忠奇看著許舟安沒有生氣的靠在校長懷裏徹底慌了。
校長讓一些老師先迴去，隻留下了另一個扶著許舟安的女老師、李忠奇和剛剛那個黃組長。
校醫火急火燎地開著小電驢進校，車都來不及停，就狂奔了過來 。
他氣喘籲籲地看了許舟安一眼後，懸著的心放下了。
電話裏說的那麽嚴重，他還以為怎麽了呢，就這麽個小情況，差點嚇死他了。
“沒事，她就是氣急了。”
“給她喂點水歇會就好。”
校長不放心地問，“真沒事了？”
校醫拿出包裏的水，喝了幾口。
“沒事了。”校醫揚起笑臉，“那校長我先撤了。”
他趁人不注意在許舟安身上放了個東西。
校長點了點頭。
校醫又一溜煙跑了。
“叫人送她迴宿舍休息。”
校長又讓人給宿管打了電話，讓宿管來和女老師一起把許舟安扶了上去。
等她們走遠後，校長把他們帶到了校長室。
“你和許舟安同學說什麽了？”校長冷著臉看著黃益。
“校長！”黃益大聲說話，一臉生氣。
“哪是我說了什麽？我不過說了幾句，那個學生就自己跳出來罵我。”
“你是沒聽到，不知道她嘴巴有多毒 ，很沒有教養。”他越說聲音越大，情緒激動了還手舞足蹈。
“不可能！”
李忠奇出聲反駁。
他很少與許舟安接觸，但做了她兩年的班主任 他多少是知道她的品性的，安靜得很，不好意思說話，有時候很呆，但沒有教養這句話絕對用不到她身上。
“黃組長說了什麽？”
李忠奇慫歸慫，但誰要汙蔑他的學生他死也不幹 。
拿不出證據就是扯淡。
校長揉著頭，煩的要命。這都是什麽事！
“我早就說過吧，不要找學生的麻煩！”
“校長！”
“黃益！”
“再有一次，你就給我滾迴去反省。”
黃益氣得摔門而出。
他是為了誰啊！吃力不討好，以後看他還管不管這些學生。活該爛在這裏！！
哼！
校長覺得頭疼的厲害。
廢物東西，一天到晚課上不好，還一直惹事。呸。
“校長？”
“嗯，你在班裏多注意點許舟安。”
“等她醒了，迴頭找個機會和她說一下，別在意黃益的話。”
“你在班裏多觀察觀察，我看她的精神狀態好像不太對。”校長想了想，似乎就這些了。
“嗯。”
李忠奇走了出去。
班裏鬧哄哄的，幾乎都是在議論這件事。
李忠奇重重地咳了一聲。
學生們見他來了紛紛坐好，聲音漸漸小了。
“老師，許舟安呢？”
他們有同學也沒跑步，目睹了全過程。現在主角不在，十之八九被抓去批鬥了。
“怎麽？”
“老師是那個姓史的嘴賤，他說的好過分，就差說許舟安三個字了。”
“真的！”
另一個學生也開口，“許舟安安安靜靜在那看書，姓史的就說許舟安是瘸子，偷奸耍滑，沒教養。”
“許舟安哭了他還在罵！”
“就是！”他們都沒見許舟安哭過，可想而知她是有多難過了。
“我們準備懟迴去的時候，許舟安自己開懟了，說姓史的那個太過分了。”
“然後老師就來把我們趕上來了。”
學生們都義憤填膺，越說越氣，恨不得捶死姓史的那個。
許舟安本來就內向，腿受傷後，話更少了，連原本玩得好的人也不怎麽說話了。
她本來就在意別人說她的腿，那狗東西還說的那麽賤，是個人都忍不了。
“行了，兩個女生迴宿舍照顧她，誰去？”
“……”
李忠奇原本帶著點笑意的臉又冷了下來。
“沒有人嗎？”
教室裏安安靜靜，學生們低著頭不說話。
“那上課吧，拿昨天發的試卷來寫。”
李忠奇有點失望，但沒有多說什麽。他剛剛看到語文老師在辦公室，她和許舟安關係好像還挺好的。
他轉身準備往門口走。
“老師。”角落裏傳來一個女聲。
“怎麽了？上廁所，去。”
女生站了起來，捏著衣角，臉紅紅的，“我去照顧許舟安同學。”
話一出，教室裏的目光都望向她。她個子小小的，樣貌清秀，戴著黑色的鏡框。
“你確定？”
“嗯。”
“去吧，跟宿管說一聲就好。”
“好的，謝謝老師。”
女生拿了一些東西塞到書包，背著走了。
“她是誰啊？”
“不知道。”
“這麽久了你還不認識人？”
“你認識？”
“嘿嘿不認識。”
“其實我也想去，但是我害怕。”
“沒事。”
畢竟從那件事後，就沒有人敢跟一個疑似有病的人待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