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教室照進了一小片柔和的月光,風唿唿的吹過,原本關著的門發出吱——的聲音,然後“砰”的一下,又砸迴了門框上。


    “噠,噠——”


    “你不是說放過我了嗎?你為什麽還要來!!”


    一個小小的身影在月光下若隱若現,她的聲音很抖,夾雜著恐懼,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憤恨。


    “血,要好多血。”一個蒼老粗糲的聲音響起,伴有詭異的咯咯的笑聲,黏膩惡心。


    在黑夜裏,尤其是在教學樓,真的會讓人不寒而栗。


    “我去哪給你找血!”像是怕被發現,王暖心把聲音壓的很低。


    “嘻嘻,血嘻嘻嘻。”粗糲的聲音不停的說著,總是伴有惡心的笑聲,讓人毛骨悚然。


    王暖心蹲坐在地上,心底發寒。她為什麽會招惹到這個東西?淚水順著臉頰流下,她感覺害怕又委屈。


    忽然,一束光打到王暖心臉上,她下意識別過頭閉上眼睛,用手擋住。


    “你怎麽還沒走?”


    是保安大叔。


    學校每晚十一點後都會有保安上樓檢查,不許學生留在教室。


    “哭什麽?拿東西走了。”


    保安大叔走到門口,開了燈,語氣冷淡。


    那個聲音在燈亮的那一刻消失了。


    王暖心委屈地哭出聲,她真的要嚇死了!


    平時討厭的保安大叔都感覺親切了不少,現在他就是救世主。


    她腿軟,起不來了。


    保安大叔麵色嚴肅地看著她,見她還在地上哭,不起來,訓斥說:“十一點四十多了,快點收拾東西走了,迴去休息!”


    王暖心吸了吸鼻子,抓著桌子腿努力爬起來,一搖一晃地走了出來。


    保安大叔看了眼教室,“啪嗒”一聲關了燈。


    某個角落忽然發出一道微弱的的綠光,猶如鬼火一般,明明滅滅,最終歸於平靜。


    保安大叔走在王暖心後麵,將她送到宿舍樓下時,宿舍門已經鎖了。


    沒辦法,保安大叔拿出手機給宿管大媽打了電話,很快一個中年婦女就來了。


    她一邊走過來,一邊說話,語氣很不好。大意就是怪她不按時迴宿舍,大叔這麽晚打電話吵到她了。


    “說夠了可以開門了吧!”王暖心抽泣著小聲說話。


    她本來就很害怕了,為什麽還要一直罵她啊——


    宿管大媽看她這樣子小聲嘟囔了幾句,開了門讓王暖心進去。


    “迴去就睡了,不要吵到同學。”宿管交代了一句,就鎖門走了。


    保安大叔也早早走了。


    王暖心是跑著上到三樓的。


    樓道還亮著,有幾個人在掛衣服。


    “砰!”


    虛掩的門忽然發出一聲巨響,躺在床上快睡著的幾個人被嚇得半死,膽子大的從床上彈了起來。


    往門口一看,一個黑影跪在地上,還不停在哭。


    “怎麽搞的?”原本睡著的人被吵醒了,語氣有點衝。


    “好像是心心。”江冉睡門口的那張床,睜著迷糊的眼睛往床下看,那個身影很熟悉。


    “她怎麽了嘛?”


    有人在床上躺著,迷迷糊糊睜不開眼睛,也懶得起來看。


    江冉打開台燈,爬下床。


    “不好好睡覺你幹嘛啊?”


    江冉蹲下身子,把台燈湊到王暖心臉上,“臥槽!”


    王暖心的身子顫抖,嗚嗚咽咽的在哭,有一些頭發糊到了臉上,看不清神情,身上是濕的。


    “心心你怎麽了?”


    “睡不睡啊!明天不上課了?”


    其實江冉的聲音不大,但在這個小小的十二寢宿舍,尤其是深夜最安靜的時候,對於神經衰弱的人來說,還是很突兀的。


    江冉張著口,最後說道:“心心在地上哭。”不好不理她。


    “怎麽了?”


    餘俞摘下眼罩,從床上探出頭。她睡眠不好,好不容易睡著,聽到聲音又醒了。


    “心心怎麽這樣了?天啊!”


    餘俞爬下床去看。


    其她人也醒了,爬起來圍著王暖心,問她怎麽了。


    可是王暖心身子不停發抖,嗚嗚咽咽說不出一句話。


    有個人開了燈,她們才發現王暖心身上都是髒髒的,似乎摔倒了,手上都磕出了青紫。


    “你怎麽了?”她們焦急地問,明明關燈之前都上床了,查寢也在。怎麽會搞成這個樣子?要幹嘛啊?


    王暖心還是緊緊地抱著自己哭,不講話,聲音也漸漸放大。


    “都去睡吧。現在她這個樣子估計也問不出什麽。”


    其她人想了想點頭。


    明天還要上課,現在她們圍著也沒用。


    “行。心心去收拾一下睡早點。”


    她們又上了床睡覺。


    已經淩晨快一點了,還能睡五個小時多。


    要死,明天又要上課犯困。


    耳邊依舊是宛如怨婦的哭聲,但這一次,沒有人再說什麽。她們強迫自己不想,安安靜靜睡覺。


    “心心,沒事了。”


    “去洗一下吧,明天還要上課。睡一覺就好了。”


    南溪三路街道。


    一個身著古裝的少年憑空出現,立於樹下,身姿挺拔。


    一頭烏黑修長的頭發束了起來,周身氣質溫和,一雙杏眼清冷地看向對麵抽煙的男人,沒有了平常的笑意。


    他慢慢地走過去,神色厭厭的坐下。


    他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老熟人。他們也許已經得到命令帶他迴去了吧。


    就算還沒有,但在男人看見許舟安的那一刻,他就注定逃不開了。


    畢竟,他是不可能被允許離開林溪的。


    他不想迴去,他想要到處看看從來沒有看過的風景,體會正常人的生活。


    他不會消失,隻是還不想迴去,也不能迴去。


    季念的心裏很煩躁,胸腔腫脹的感覺讓他很難受,像失去最後一塊浮木一樣,很無力。他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他滑動著喉結,卻不發一言。


    陳組長將煙頭碾滅,丟進了不遠處的垃圾桶,合了合眼,扭過頭望了季念好一會,忽然笑出聲,“不錯!又長高了。”


    語氣滄桑沉穩,夾帶著一絲親近和欣慰。


    少年把玩著纏繞在指間的荊棘,沒有搭話。


    “別怕。”


    “我不會帶你迴去的,也沒告訴那裏。”


    季念有些意外,卻還是看著手不說話。


    “我可和那些老東西不一樣。”陳組長把手搭在少年肩上,笑的狡猾。


    “讓那群老東西自己找吧。”


    少年抿著唇,終於說出一句“多謝。”


    陳組長又點燃了一根煙,吸了一大口,吐出一個漂亮的煙圈。


    “今天那個姑娘身上的能量波動很奇怪,你在她身邊注意點。別讓她被那些人盯上。”


    季念掀起眼簾,看向男人。


    陳組長接著說:“我這抽不出人手,你再幫忙查一下。”


    季念又垂下眼簾,他才不管這事。看人行,辦事不行。


    “工資給你使使,隨便用。”說著,陳組長拿出了一個袋子,裏麵有很多東西。


    “不用,我自己有錢。”


    “拿著,哪這麽多話。”陳組長語氣有些嚴厲,“我可不差錢,該花花,別拘著。”


    季念知道,師叔是以為自己初來乍到身無分文餓肚子,可有些話他不能說。


    “謝謝師叔。”


    季念接過東西 消失在原地。


    陳組長知道他這是同意了。


    “小崽子。”


    “好好享受最後的時光吧。”


    明滅的燈光徹底熄滅,煙頭再次被丟在垃圾桶裏。


    季念迴到家後,許舟安已經睡著了。


    他把東西放到桌子上,也迴到了小鯨魚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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