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他們也到了地方。


    接近山頂,非常荒涼,台階早就沒了,他們徒手攀爬上來的。


    此處山很高,空氣稀薄的厲害,陡峭而孤獨的一個山頭,下麵雲霧繚繞。


    之後龐蔓開眼了,兩大法師,當場開壇,看得龐蔓煙眼花繚亂,比電影還精彩。


    過了一會,迷霧散盡出了一條路,就看見山頭後麵有個山洞。焊著鐵柵欄。


    但裏麵並不像龐蔓想的那麽原始,山洞裏簡單的裝修了,甚至外麵還加了個太陽能接線板。


    鐵柵欄裏亮著燈,整體很整潔,像七八十年代的宿舍。有一張簡易床,上麵被褥整齊,旁邊書桌上堆滿了武俠小說。


    若不說這是囚禁玄門之人的牢房,說是個大學宿舍也不為過。


    聽到聲音,裏麵鐵鏈子拴著的人過來。


    是一個頭發全白的老者。


    臉上雖有歲月痕跡,但脊背挺直,看得出身體硬朗,穿著幹淨,但都很有年代感,一身洗的發白的中山裝。


    可腳上的鐵鏈子將褲腳磨的起了毛。他聽到聲音走到鐵欄邊。


    春雨帶頭行禮,“天策真人。”


    到底是小輩,見到前輩是要行禮的。


    那老者笑著點頭,帶著疑惑,目光掃過餘之野的時候,稍有停頓。


    餘之野開門見山說明來意。


    那老者很感興趣的看著他,“二十年前,全真的人來問過我一次了。”


    餘之野心中一動,“是明寒真人嗎,他是我師父。”


    “原來明寒是你師父啊。”


    那老者聽了他們的來意也沒藏著,索性搬了個凳子坐在柵欄旁,“明寒,那真是個妙人。”


    餘之野皺眉不知他說這話什麽意思。


    “沒錯,同悲咒是我改良的,我改了不少咒法,其實你們現在用的許多東西,比如解毒咒,瞌睡咒,置換咒,都是我改良的。


    不過是玄門大會道貌岸然之人太多,隻肯說我的過錯,不肯留我的功績,對於那些好的咒法完全不讓人知道是我做的。我的功過早就相抵了。我其實也沒惡意,一心想要造福蒼生百姓,不過是有失誤而已。


    我圈養的邪魅其中一個騙了我,跑出去害了人,把我給連累了。


    其實若是當初我的試驗成功了,馴服了邪魅,早就造福人類,玄門早就另一幅光景了,百姓也會更好。


    可惜,玄門守舊沒給我這個機會。”


    看得出來時至今日,聶瀚天還是很自傲的,自有一番看法。


    “你們也知道邪魅天生執著的性子,是名門正派一輩子都學不來的東西,若是將邪魅感化,為正派所用豈不是妙哉。可惜,我這輩子是做不了了。


    眼看著玄門這些守舊迂腐道貌岸然之人,擺弄著世俗,真是可惜了。”


    閔長河有些詫異,“你說,解毒咒是你改良的?”


    “不信?長河,你是咱們昆侖的,你可以去封禁我的手稿中查看,現在你們用的好多術法都是我當年改良過的。我對玄門是有貢獻的。可那些老迂腐,用著我的東西,卻不肯給我榮譽,還將我視為洪水猛獸,你要說他們沒存過私心,我是不信的。”


    餘之野皺眉,知道時間有限,直接問道,“我師父明寒真人二十年前找過你,他問了你同悲咒的事吧?”


    “對。”


    “同悲咒,怎麽解開?”


    “下咒者親手殺死被下咒的人,把那一魄抽迴來。”


    “這根本不是解法。”


    “那沒辦法了,隻有這一個辦法。被下咒者必死。”


    “那你當初為什麽要研究這麽反人類的咒法,不是違背了你所謂的造福蒼生的意圖?”


    餘之野不客氣的揭穿。


    聶瀚天微微一笑,無奈的搖頭,“看來後世對我的誤解很多啊,同悲咒,我改良是用來控製那些邪魅的,你以為我圈養邪魅,沒想過他們會不服管教嗎。


    隻有單方麵的專權,那些邪魅才能被我控製。


    知道嗎,邪魅的單項能力要比人強大的多,人,就算是玄學中的人,也不過是利用這自然的術法來加持。邪魅不一樣,有些能修煉至此,是吸收了日月精華。


    而有些逆族,是有著絕無僅有的執著和冷酷,而玄門大部分人差就差在,顧慮太多,猶豫太多,瞻前顧後,顧及所謂蒼生顧及他人感受,所以才無所成。


    不過是自己給自己標榜一個所謂的名門正派,提高自己的位置,就說邪魅是錯的,除正派外均是妖魔。


    其實細看,我想明白一件事,正與邪的區別在哪?有標準嗎?沒有。


    我們身為名門正派,又是誰封的?除了自封,真的被蒼生認可嗎?未必吧。


    所以正與邪本身這個概念就是不公平的。


    當然,你可以說,為了蒼生百姓造福,就是名門正派,妖邪因為多數為一己私欲,所以被稱為妖邪。


    這個區分我覺得算是最合理的。


    所以我圈禁妖邪,感化他們,馴服他們,為造福百姓,這出發點又有何錯?


    在我看來錯的一直都是那些玄門老迂腐。


    我不過是跑掉了一個邪魅做了惡,那邪魅若是沒被我圈禁,他就不作惡了?為何我要受此牽連,他們怎麽不說我改變的咒法造福了多少玄門之人,我馴服的妖邪,幫了多少百姓。


    最後都一刀切的把我豢養的邪魅全都處死。


    在我看來,那些從小被馴化的妖邪,沒做過錯事,單純因為出身,就絞殺他們的所謂正派,才是真正的惡。


    可這些,當年沒人聽我說,現在估計你們也不會聽我說吧。


    就算覺得我說的有道理,也會給自己洗腦,說我是大奸大惡之人,來維持現在的平衡。


    這就是玄門讓我失望的地方。


    無論如何都粉飾太平,這一點抵不上逆族,果敢幹脆,要麽作惡,要麽行善,愛憎分明。”


    龐蔓在一邊聽得心跳極快。


    不得不說,這個八十多歲的大宗師,不愧是當初攪動整個江湖的人物。


    他說的龐蔓竟然覺得有幾分道理。


    可餘之野卻皺緊眉頭,“若是旁人聽了,難免不會被你這些話蠱惑。可我是學心理的,你在pua我,在偷換概念。


    你做錯了就是做錯了,試圖用你本該行的善,來掩飾錯,這就是偷換概念。


    怪不得,玄門大會祖上有規定,給你送東西一個星期一次,看守的人要一個月一換,看守的門派要三年一換。


    和你長久呆在一起,即便有所防備也難免被你洗腦。當初,追隨你的人也不少,無論是普通人還是玄門的人都有,你這就是典型的邪教理論。


    如果真的如你說的那般,你全都是為了蒼生百姓,在追蹤到你的時候,你又為何把追隨你的那些人都殺了?是害怕你做的事曝光嗎?那個你說跑出去屠村的妖邪,難道不是你在做試驗?


    那之前你已經做過實驗,不過是你圈養的邪魅被馴化了,之前成功了,到了那個邪魅沒有成功,才暴露。按理來講,你不至於暴露,不過是一個沒算計到,被警察發現了。


    你這種用無辜村莊人命做實驗,根本不管百姓生死的行為,本身就比那些逆族更恐怖。


    你還改了同悲咒,同悲咒的初衷是讓人有同理心,可你完全違背了這個理論,其實你本身就缺少同理心吧。你做實驗根本不是為了造福百姓,不過是為了自己的名利,不憐憫世人,形同邪魅。


    再有,你也說了有些妖邪自小被圈養,還不懂善惡,是無辜的,你就用如此專製的方法,控製他們。


    他們的生死你說了算,這本身也是對生命的不公。


    你不用再說了,我沒那麽多時間,我就想知道。


    同悲咒是隻有下咒者主導決定被下咒人生死,就不會受到反噬嗎?或者有沒有可以製衡下咒者的辦法,可以讓下咒的人不能隨便殺掉被下咒者?沒有解決的辦法嗎?”


    餘之野頭腦清醒,完全不被這個聶瀚天帶偏,直指問題關鍵。


    聶瀚天歎了口氣,看向餘之野,“你還真是明寒的好徒弟,說的話也一模一樣,你師父當年也是這麽和我說的。


    我就知道你們這些所謂正道之人,是不會理解我對宏圖大業的抱負。


    好吧,既然你問到了同悲咒,我也沒什麽可瞞著的,畢竟我寂寥的日子很久了,有人和我說說話,也是好的,迴答你就當你來陪我聊天的報酬了。


    同悲咒有個限製,隻能抽魄。


    人有三魂七魄,自身限製,最多一次控製六個人。抽魄有個訣竅,就是先把自己用迷魂陣扣住,然後再抽,就不會痛苦。


    至於你說的反噬,當然有反噬。但我的手稿裏沒寫,因為我覺得和能操控邪魅的至高無上的權力來說,那一點反噬不足為懼。


    而對於你想問的是否可以製衡下咒操控你的人,確實有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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