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封真人臉色已經不能用鐵青來形容了,他適時打斷餘之野的話,“行了,你說這話給誰聽呢,我茅山向來公正,今天就一句話,誰支持全真進調查組可以舉手。但醜話說在前頭,餘之野母親已為逆族人所用,就算餘之野心係玄門,將來又如何做到大義滅親?”


    然而這一次,除了昆侖,陸陸續續又有七八個掌門舉起了手,支持餘之野。


    其中華山掌門,和身邊人竊竊私語,似乎說服了左右人也跟著舉起來。


    人就是這樣,一旦這個局有了破口,就會打開局麵。


    很快陸陸續續又舉起了幾個。


    一算下來,十六票。


    還有一票決勝負。


    然而剩下的都是茅山死忠派。並且,這在場的三十多位代表,茅山獨大,來了包括清玄宗師在內足足六個人,占了大部分票。茅山的人肯定不會認同餘之野了,那剩下別的門派的人,更難說了。


    龐蔓捏了把汗,看到餘之野手背都在抖,其實他自己也沒百分百的把握。


    井封掌門的臉色也漸漸緩和,“一票之差,餘之野,你不能進調查組了。這案子,就交給我玄門聯合大會,這些年你已經盡力了,辛苦了。”


    龐蔓忍不住開口,“你們茅山就占了六票,這不公平。”


    何常在趕緊拉住她。


    井封掌門卻冷笑,“公不公平,不是你個外人能說了算的,你的事還沒開始討論,你身為逆族盯上的軀殼,理應被玄門監控。”


    “你們憑什麽,還想限製我自由?就算被保護也有警方,輪到你們這些人,我就算要玄學之人幫忙,也有餘之野,還是輪不到你們。”


    龐蔓真的要被這些迂腐官僚的玄門大會的人氣炸了,索性站起來,吼道。


    她想著反正餘之野撕破臉了,她是個外人更不怕了,不如發瘋。


    然而這邊還沒顧及到龐蔓,大會場圓桌上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突然舉了手。


    別說井封掌門,其他人也是驚訝不已。


    就看對麵坐著的茅山其中一個宗師,也是井封掌門的小師弟,剛才一直刷抖音的井宇,慢悠悠舉起了手。


    另一隻手還不住的刷著抖音,他無所謂的抬頭,笑嘻嘻的,“我就是覺得餘之野說的很有道理,到時候大不了看著他點。而且一個後輩還能翻了天不成,總比咱們一群人蒙頭轉向重新開始調查的強。”


    “井宇,你封魔了不成?”最難以相信的是井封掌門,氣的直拍桌子。


    他這個小師弟,向來不求名利,在茅山存在感極低,今天真是一鳴驚人。


    而井宇真人聳聳肩一臉無所謂的,說完這句話繼續玩手機。


    龐蔓也是詫異了,何常在趕緊翻手機裏的資料,半晌,“這個井宇真人很奇怪啊,要是井雲還有可能,畢竟井雲和井封不對付,一直對著幹,可井宇真人就奇怪了。


    以前從沒有過違背井封掌門的時候,他這種躺平的人,幾十年沒出過任何幺蛾子。”


    而龐蔓卻意味深長的觀察著井宇,這五個法師中,終於有人出手了,會是他嗎?可如果是他們要找的玄門之人,為什麽還會同意餘之野進調查小組呢?


    茅山這五個法師,除了井宇,其他人都沒有特殊表現,到底誰才是,躲在穆恆後備箱裏的人呢?


    總之,最想不到的人,投了餘之野關鍵一票,而他本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讓井封掌門也沒法在眾人麵前責怪。


    就連井雲都詫異的迴頭去看這個從來不管事的小師弟。


    要知道這位小師弟井宇可是在茅山除了躺平就是躺平。當年學藝也是被趕鴨子上架的,在門中很少勤學。


    當年被趕下山曆練,自己竟然做了個海南養老院一呆半年,躲避破案。後來他師父要氣死了,勸他成家,反正這樣的當不上掌門了。


    結果,井宇和峨眉那邊也是最有名的躺平師姐,一見鍾情。


    那個師姐為人胖胖的,就愛吃,在門中一群楊柳細腰的女弟子中,脫穎而出。和井宇一見鍾情迅速結婚,婚後有一個兒子,可惜早年夭折。


    可夫妻恩愛,兩邊師門蹭飯,直至前些年妻子去世,井宇就迴了茅山再也沒出來,據了解在門中每天除了飯點出現,都在自己房裏發呆。


    若不是他輩分高,井封根本不會讓他來玄門大會。


    結果這個一生都沒自己想法的人,竟然投了餘之野決定性一票,著實讓人摸不到頭腦。


    可是這一票,餘之野通過了進玄門聯合調查小組的決議。


    井封也沒法說反對的話了,不然就是打臉。


    此時氣的直哆嗦,隻好把矛頭指向龐蔓,“可以,你們讓他進,就進。但是她。”


    他指著龐蔓,“必須在玄門聯合小組的監視下。”


    “憑什麽?”龐蔓覺得越看茅山這掌門越不順眼了。


    “你作為全真掌門的助理,不能把自己當普通人,總要有點奉獻精神。”一邊狗腿的賀掌門悠悠的開口。


    “所以呢?你空口白話,輕飄飄一句,就讓百姓做出犧牲?”龐蔓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幹脆噶了我,以絕後患不是更好?”


    “如果你有這種想法,倒是能省掉後續不少麻煩。”


    龐蔓氣笑了,“這就是你們自稱為蒼生百姓的玄門該說的話?你們想讓我死,以絕後患,和那些逆族又有何不同。


    你們名門正派不就是蒼生為己任。可在座一共三十多人,誰是蒼生?就我一個吧,卻讓我覺悟高一些犧牲我一個人,來完成你們的大業。我以前怎麽就沒看不出來,你們玄門皆是如此自私自利之人,令人作嘔。真是長得醜,想的倒美。”


    “放肆,你怎麽說話呢?我是說如果你本人願意,你這不願意,自不會逼你去死。”


    “可限製自由你們也沒權利,我說了要保護有警察有餘之野,你們算什麽,一幫打著公平名義實施官僚形態的老迂腐。真是可笑了,你們是為了案子?


    站在我女性的角度,說大了,你們幾個男的想限製我女生的自由,真實目的不得而知。”龐蔓心中冷笑,扣帽子誰不會啊,我扣你們幾個老不死的一頂高帽,嚇死你們,讓你們知道知道何為法治社會。


    在場幾個歲數大的,聽到如此大膽言論,氣急的咳嗽,指著龐蔓,“身為女子,竟不知羞恥,說出這種下流話來。”


    “我這話下流嗎,新時代女性,我有手有腳,沒靠男人,說了一下我的擔憂,就說我下流?


    我還想說你們一把年紀,整天惦記著別人門中秘寶,想要捏緊受害者以絕後患,更不知羞呢。作為玄門,就該積極的去找李鳳英,把這個逆族抓到,而不是在這為難自己人。在我外人看來,真是很無語。”


    “真是反了,這女娃沒規矩,不知羞,你當這裏是什麽地方,當我們是什麽人?”


    “當你們是背靠官方公平公正的民間組織,現在新社會,你們誰敢說自己有特權?高人一等?有人敢說嗎?”


    龐蔓發現一旦破解餘之野這種說話方式,就可以在道貌岸然之人麵前遊刃有餘。你就直白的表達,對方好麵子,你不要臉,他必輸。


    適當發瘋,簡單粗暴。


    龐蔓胸口上下起伏,剛才憋著的氣終於發泄出來,丟的場子全都找迴來了。她看清了這幫人,就是吃軟怕硬,一起叫囂,可你單拎出來一個人逼問,他就不敢吱聲了。誰敢說自己有特權?新社會能容得下他?


    說白了就是紙老虎,仗著自己年歲大,門中捧著,走在社會上就敢倚老賣老,可較真問他,他決計不會承認。


    不少老掌門氣的直咳嗽,大會秘書紛紛給每人安撫拿降血壓藥,場麵滑稽得不行。


    閔長河看向龐蔓的目光,都帶著崇敬了。


    井封掌門皺眉,“伶牙俐齒說不過你,別整那些沒用的了,你不肯配合?”


    “怎麽不肯,餘之野讓我幹什麽我就幹什麽,但我隻聽他的。”


    “好好,你們既然商量好了,還要玄門大會幹嘛。但是全真,你們別以為逞嘴上之快就贏了,今後進調查小組,龐小姐也要在,適當時候需要做誘餌,這是作為公民的責任,有義務配合警方,到時候別耍滑頭。


    還有餘之野,若是有天當麵遇到你母親,你沒準還要親自下手呢,到時候如果你慫了,你全真就徹底完了。還有眾位,既然你們都同意,將來他出了亂子,誰也跑不了,全都負責。”


    井封掌門負氣而去,會場上議論紛紛,亂作一團。


    有些陸續跟出去,有些則象征性的裝聾作啞,和閔長河說笑,恭喜他前段時間破了大案。


    龐蔓頓覺無趣,這玄門和普通人的生活,也沒什麽不同,人心到哪裏都是趨利避害的。


    倒是餘之野在何常在的攙扶下,去見了那個還在玩手機的茅山小師叔井宇,“剛才多謝井宇真人出手相助。”


    “我不過是說句公道話,沒事沒事。”


    說著,拒絕了餘之野一起吃飯的請求,也沒和其他人多說話,拂袖離開。


    龐蔓看著那人背影,“要不要找人調查他一下?”


    餘之野點頭,何常在趕緊給老陳打了電話。


    這時候門口有聲音,看過去,似乎是有人在調侃井雲真人,龐蔓探頭,看到門口是井雲真人的妻子來接他。


    井雲一臉甜蜜,半摟著妻子的肩膀,對著其他人的調侃笑笑,就離開了。


    隻是龐蔓看著很詫異,“他娶的這個新老婆比他小不少吧?”


    “天生美人,隻是看著年輕,年紀和井雲據說相仿。嘖嘖嘖,所以才有人調侃井雲有福氣。不過井雲真人年輕時就風流的出名,身邊美人不斷,不足為奇。”


    可龐蔓在看到那新妻子迴眸的半張臉時,心中升起一絲異樣。這個人明明她不認識,卻在迴眸的一瞬,讓龐蔓覺得這個畫麵非常熟悉,好像曾經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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