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蔓之後一直在門口,期間護士來過一次拉她繼續去包紮。


    龐蔓一夜沒睡,徘徊在餘之野病房外,可再沒機會和餘之野他們說上話。龐蔓甚至讓護士幫遞紙條進去,可依然沒用。


    那一刻龐蔓真的很無助,在門口坐立難安,後來平靜了複盤這一晚上發生的事,還是難以置信。


    明明吃晚飯的時候還好好的,他們四個暢想未來,像是好友們出來旅遊,怎麽突然事情急轉直下就到這一步。


    這絕對是有預謀的離間,可為什麽要離間她和餘之野的關係呢?是李鳳英那些人幹的吧,一定是。可要對付阻止他們繼續查,有的是辦法,為什麽會離間他們呢?即便離間了他們,餘之野也不會放棄追查的啊?到底想幹什麽?


    還有,龐蔓閉上眼睛想到昨晚劫持自己的人,當時和她說了一句,“對不起了。”


    那聲音竟有幾分耳熟。


    龐蔓腦子很亂,她隻知道自己被算計了,算計他們的人,離間他們的人,目的肯定不單純。


    她現在非常擔心,餘之野會落入對方的陷阱中。可無論自己怎麽解釋,餘之野都不相信,這是她最難辦的。


    龐蔓腦子很亂,早上警察來過一次,進病房去給餘之野做筆錄。


    來問龐蔓,她隻說自己不太記得了,不過最後似乎餘之野給刑警隊那邊打了招唿,這件事算暫時平息了。


    龐蔓看到何常在開了病房門,又湊過去。


    可何常在看都沒看她一眼就關上了門。


    龐蔓隻覺得整個人都無助極了。


    然而,十點不到,白東風就風塵仆仆的到她麵前,“我給你打電話你怎麽不接,急死我了。我昨晚都沒睡就在機場等著最早一班飛機。”


    龐蔓此時坐在住院部走廊上,抬頭看他。


    他跑的臉都紅了,氣喘籲籲,瞪著眼睛一臉的關切和責問。


    也許是一夜沒睡的疲憊,外加說不盡的委屈,龐蔓一晚上隻是著急,可此刻看到熟悉的人,她眼淚就止不住地流下來。


    白東風愣了,看著龐蔓臉埋在雙手中,肩膀顫抖哭出聲,心中無盡的酸澀疼痛。


    這還是第二次看到龐蔓這般無助,第一次是在謝晨鳴剛出事的時候,她打電話給他,一直哭,問他謝晨鳴會不會死。


    白東風認識龐蔓很多年了,印象中她總是小小一隻跟在他身後,不爭不搶。福利院裏什麽樣的孩子都有,她懦弱,便被人欺負,喜歡的玩具被搶走,也不會去找老師哭訴。都是那樣淡淡的縮在角落裏逆來順受。


    其實白東風剛認識龐蔓時,很不喜歡她,他討厭毫無情緒逆來順受的人。


    他甚至幾次故意嚇她,就想嚇嚇她,看看她到底是不是個泥人。


    可無論怎麽對待那個小女孩,她都隻會縮在角落裏默默流淚,最多,手指捏住你的衣角,算是最大的反抗。


    可後來什麽時候發現離不開這個小女孩的呢,白東風常常迴想,他甚至想不起是在哪一時刻。隻記得龐老師和他說有人要領養他的時候,他第一反應竟是問,龐蔓是不是一起?


    這是多傻的問題,怎麽可能一起。


    所以他做出那麽多令人厭惡的事,讓看中他的家庭厭棄,成為龐蔓一樣的釘子戶。


    又有什麽不好呢?他從不像龐蔓一樣對親生父母那般執著,他向來對家庭淡漠,他也懶得虛與委蛇。


    福利院裏來來往往流水似的孩子,隻有他和她一直在一起,不變,就可以了,他對人生沒有太高追求。


    可他那時也不認為自己是喜歡龐蔓的。他和社會上那些人混的時候,被女生追捧的時候,迷失在一聲聲白哥中,他以為他終於擺脫那個小尾巴了。


    後來白東風才明白,原來從不是龐蔓需要他,而是他需要龐蔓,早在他做出不想被領養這個決定時,就已經是這樣了,隻是白東風太後知後覺。


    但他一直覺得他們還這麽年輕,一切都還來得及。


    隻是,有天他突然發現,那個對什麽都淡漠的龐蔓,會為了一個男人,急迫痛苦無助,哪怕謝晨鳴從今往後隻能躺在那,他仍然嫉妒的要死。


    他以為這輩子不會再從龐蔓臉上看到這種急迫了。可今天,再一次曆史重現。


    白東風蹲下來,雙手拉著龐蔓雙臂,最後什麽都沒說出來,而是把她抱在懷裏。


    “沒事了,和我一起迴安城。鬧劇該結束了,龐蔓,你這一段時間太瘋了,現在該迴家了。”


    “迴家?哪的家啊?我從來沒有過真正的家。”


    白東風拍著她的背,“迴安城,和以前一樣不好嗎,你寫小說,去酒吧幫我,咱們一直這個樣子不是嗎?”


    龐蔓抬起頭,從他懷裏掙脫出來,看著他。


    白東風歎了口氣,幫她捋著頭發,直視著她的眼睛,“走吧,和我迴安城,那是我們的家。”


    “我不走。”


    “你不走?留在這裏幹什麽?”


    “我要和餘之野他們說清楚,我們是被人算計了,有人要離間我們,這中間很多事你不知道。


    白東風,現在隻有我知道我們被人算計了,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出事,我必須證明我自己,我不是奸細,我沒有要害他們。”


    “可他們根本就不信你,知道昨天餘之野給我打電話說了什麽嗎?說讓我來把你領走,說你在耽誤他們,說他根本不信任你,說你是要害他們。


    龐蔓你聽聽這些話都是什麽,一直以來我都知道你在幫著那小子破案,我也隱約猜到為什麽你陪他,他說幫你找什麽親生父母,對吧?這是你的死穴,你就算沒和我說,我也想到了。這世上除了親生父母,什麽事能讓你那麽盡力。我阻止你,可你的脾氣我知道,我就想算了,讓你鬧一陣,隻要他別傷害你,怎麽都行。


    可事實證明,他並非良人,龐蔓。這個人從一開始出現,就精明算計。林季的案子你都忘了嗎,他一出場就是心機深重,你玩不過他的。


    他現在利用完你了,就想把你一腳踢開,我都看出來了。


    什麽不信任你,什麽被騙,龐蔓你清醒一點。他那麽精明,心裏揣著明白裝糊塗,不過是不想要你了。你還在這幹嘛,和我走吧。”


    龐蔓一下站起來,“我不走。我要和他說清楚。”


    龐蔓又要去病房敲門,白東風一把拉住,“別瘋了。和我迴去,他這人太冷,你沒看出來嗎?再怎麽說你跟他這麽久,他一點情誼都不留,隻能說明這個人不值得托付。你現在除了自取其辱還能幹什麽?”


    “不是的,白東風,你不明白這中間的關係。就算怎樣,可我不能看著他被騙被人害了。”


    “可他擺明了不信你,你說再多也沒用,隻會叫人厭煩。你與其無理取鬧丟人現眼,不如想想自己。”


    白東風氣的,一拳打在牆上,他本不想說這話,隻想帶她迴安城,可龐蔓樣子,他又不忍心了。說完這句後悔了,語氣緩和,“和我迴去,聽話龐蔓,行嗎?你和他徹底結束了,不管你們在查什麽案子,你已經可以抽身了,和你沒關係的。他那麽精明的人,會被人算計嗎,你就少瞎操心了。”


    “你不懂,和我有關係,這案子肯定和我有關係,我要自證,對,我要自證。”


    龐蔓自言自語道,她搓了搓臉冷靜了一些,確實現在這種情況,自己糾纏也沒用。


    昨天聽何常在說的情況,昨晚自己一定是被人操控了,可對方似乎用了什麽手法,就連何常在和餘之野都探不出玄學或者邪術的痕跡,而且看餘之野的態度,她昨晚做的事說的話,看起來應該非常真實,以至於都能騙過兩個這麽精明的玄門子弟。


    對方一定是計劃周密,並且做足了準備,她現在不能頹廢下去,要冷靜,要想辦法自證,挽迴局麵。


    對方一定算計到這步了,算計到自己怎麽辯解,所以昨晚自己的言行一定是讓餘之野他們誤會。


    可如果想操她不露痕跡,除了方法外,最重要的一點,還要對她極其了解,也要了解餘之野和何常在他們,了解他們的敏感點,才能一招離間。


    所以,她現在盲目的求信任,沒有任何用。要想辦法自證,或者揭開離間他們的人的真麵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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