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速度夠快幾乎不到零點零零一秒嗖的就過去了,龐蔓也隻看了個大概,並不十分確定。


    但下麵有個人拿著高清的運動攝像機拍下來了,不少人圍過去看迴放,那人把何浩洋過彎道的鏡頭放慢了許多倍,一個一個動作解析,“這就是何浩洋最標誌的過彎道啊,多少人模仿不來。我聽我爸以前說的,至今沒人超越。”


    那個人誇張滑稽的比劃著,周圍人笑著,都是一幫年輕人。


    但其中有一個四十多歲的大叔,皺眉湊近了,“我怎麽覺得和十幾年前不太一樣。”


    “你以前看過?”


    “我年輕時看過何浩洋頂峰之戰的比賽,就是那時錄像設備沒現在好,沒錄下來。”


    “哪不一樣啊,至今為止多少人模仿他這個過彎道的手法,都沒成功。這就是何浩洋青史留名的原因。”


    那幾個年輕人對於大叔的話很不屑,認為他就是為了引起別人注意,吹自己看過何浩洋比賽。


    那大叔看沒人理他,搖搖頭沒再說話。


    而龐蔓在後麵,又跟著看了一遍迴放,何浩洋過彎道時的另一隻手,確實是中指食指習慣性的下壓。


    龐蔓心不由得一跳,同時又覺得自己的想法很荒唐。


    抬頭去看,何浩洋已經走到休息區,背對著人,龐蔓有一瞬心顫,恍惚又恐懼。


    感覺到龐蔓的異常,餘之野皺皺眉,“你怎麽了?”


    龐蔓歎了口氣,“沒什麽。”


    “這個何浩洋很厲害啊,剛才我聽引擎聲就和其他人不一樣,應該是加改了,是很不一樣的改車技術。”


    龐蔓和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卻若有所思,拍著前麵錄像的那個年輕人問,沒有沒何浩洋以前別的比賽視頻。


    “網上應該有,但很少,就前幾年的有,十幾年前的不多。那時算野賽,外加錄像設備不行,你找找看,沒準能有。”


    龐蔓馬上拿出手機,何浩洋的視頻確實很少,大多數是模仿者。但就算龐蔓這種外行也能看出區別,何浩洋過彎道方式真是絕無僅有,至今無人能模仿出一模一樣的,都隻能類似。


    網上就算是評出來的模仿何浩洋最像的人,視頻中還是能看出差距。


    龐蔓好不容易找出來兩個何浩洋的視頻,都是幾年前的,不是鼎盛時期的,再找十幾年前的隻有一個,很不清晰,而且也沒有拍到左手。


    龐蔓突然覺得自己這樣很好笑,拿著手機發呆。


    “怎麽了?”


    餘之野追問著,他已經從龐蔓的話語中聽到了一絲不同。


    “沒什麽,就是覺得這個何浩洋有點熟悉。”


    “是你認識的人?”


    龐蔓搖頭,“我從來沒認識過叫何浩洋的,隻覺他開車時的有些小動作,特像一個人。可他一定不是那個人,我知道。”


    “你怎麽能百分百確定不是你熟悉的那個人呢。”


    “因為,我覺得何浩洋開車時的小動作,特像謝晨鳴。”


    餘之野恍然,笑著,“大概人有相似吧。”


    龐蔓點頭,但總有種異樣的感覺,讓她心裏很在意。因為他倆的背影也非常像,如果不是知道謝晨鳴就躺在醫院裏,她都想追上去看看這個何浩洋到底長什麽樣子,會不會頭盔下的那張臉也相似。但這個想法顯然很荒謬。


    “但是,你之前說謝晨鳴會騎摩托車對嗎。他騎的好嗎?”餘之野直覺也許沒有那麽多巧合。


    龐蔓想了想,“說不上好不好,我沒看他飆車過,他隻是喜歡騎摩托,帶我兜風。我好奇想學他就教我,一開始就是謝晨鳴教我騎摩托的,但這東西靠天賦,我顯然沒有。”


    “所以你沒看過謝晨鳴飆車,對嗎,那是他帶你來這邊玩的嗎?”


    “沒有,這裏是我後來想學摩托問的老陳,謝晨鳴從來沒帶我去過人多的地方,幹什麽或飆車都沒有過。他那些年,除了跑大車工作,就是在房間裏看電視劇,或者看網絡小說,也沒什麽朋友。


    我剛認識他時,就覺得他很神奇,一個人生活圈子怎麽可以這麽小,甚至沒有說的上話的同事。


    我也問過他家裏,他隻說父母早逝,沒有親人。我問他有沒有什麽朋友,他也隻說沒有要好的。他脾氣不好,外加來迴跑車,車隊的司機不常見麵又總換人,一個人大多時間都在高速路上,所以也沒什麽友人,更是沉默寡言。


    我一直以為他就是這樣的性格,可直到從你口中聽了那些事,才意識到,他那種孤僻也許不是性格使然,是身份所致。


    他神秘是因也許在做見不得人的事,運貨司機隻是隱藏的一個身份,實際為某些邪術組織效力,所以才會那麽孤僻,隻為了自保。”


    龐蔓說到這苦笑著。


    餘之野則是很驚訝,“這樣一個孤僻到不正常的人,你當初怎麽被他吸引的?”


    龐蔓愣了一下笑了,是啊,謝晨鳴實在算不上一個好人,她第一次遇見他時就知道。


    那時龐蔓剛尋親失敗,出來在人少的岔道口買盒飯,結果和賣盒飯的人誤會爭執,那人不放她走。


    她正為難,就見人群外,獨自蹲在角落裏的糙漢子,扔掉手裏吃了一半的盒飯,穿過人群,過來一把抓住那個人揚起的手,擋在她麵前。


    那時候龐蔓年輕,亦或者在某一瞬間被維護的感覺,讓她孤寂的心靈嚐到溫暖。總之,謝晨鳴出場就匪裏匪氣,甚至把人家牙打掉了,拉著她就跑。


    這樣一個出場就揍人的糙漢,她竟然沒覺得有暴力傾向,反而對他開始好奇。


    漸漸接觸發現他生活實在無趣,但卻很心動,至於是哪個瞬間被打動的,龐蔓也說不清楚。


    就像她至今也沒法和任何人形容,她和謝晨鳴在一起的那種感覺,兩個人經常什麽話都不說,就依偎在簡陋的出租屋裏。


    耳鬢廝磨,或者瘋狂地做。


    她也曾質疑過,對謝晨鳴這樣一個不知來處,性格不算好,幾乎沒朋友,突然出現在生命裏的粗糙男人,為什麽自己和著了魔一樣。


    而且他們之間沒有任何過度,或隔閡,剛認識不久的兩人,在一塊是那麽的舒服。他沒有言語,但她每一個眼神動作他都知道是什麽意思。


    他沉默著,可龐蔓卻總能感覺到他目光在自己身上,那是那麽多年中,龐蔓在福利院裏和任何人,甚至白東風都不曾感受過的默契。


    龐蔓歸結於,是性格契合。


    可她卻從未確認過,他是否真的愛她。


    因為他們之間,主動的那個人是她。


    在謝晨鳴第一次出現後,龐蔓主動要了他的電話,約他出來吃麻辣燙。


    她一個人在商店門口等雨,突發奇想借別人的電話打給他,讓他來接。


    也是龐蔓主動提出去他的出租屋。


    更是她,在洗澡時,故意沒有上鎖。


    而謝晨鳴就好像自然而然的,一點一點的隨著她的暗示靠近。


    龐蔓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她經受了龐老師十幾年保守矜持教育下,會對一個男人如此主動,那是她不曾對任何人有過的行為,甚至現在想來都有點瘋狂。


    可要說多喜歡他,龐蔓也不確定。她隻是不知為何第一次見到謝晨鳴,就覺得無比的熟悉,靠在他肩膀上就無比的安心。


    龐蔓曾想,如果真的有上輩子,他們一定是認識的。哪怕喝過孟婆湯的這一世,他也一眼就在人群中注意到她,過來幫她。


    她也在見到這個男人時,拋下所有的原則,做出來違背自己人生觀的事。


    龐蔓和謝晨鳴開始的很快,結婚很快,可也不到兩年他就躺在了病床上,成為一個活死人。


    所以至今為止迴想起來,一切都像一場夢,一場突然跌進她人生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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