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夫妻因妻子王霞先天缺陷,常年沒有孩子,胡文照似乎想要離婚。對應村裏人說第一次聽到胡文照毆打妻子的時間,罵人的話,以及大量火車站走訪,可以推理出,胡文照妻子為了給胡家傳宗接代,到火車站誘拐了女人迴來,鎖在地窖給丈夫,續香火。


    而隨著受害人身份的一一確定,警方驚訝的發現,除了女嬰和四個男性外,其他人幾乎都是外地過來默縣打工的單身女子,多是沒有文化,沒有社會經驗的婦女,隻身從很偏的地方來城裏。


    這樣的人即便失蹤,也沒人知道,不會有親屬聯係,或者老家落後到根本聯係不上。


    有些受害人,警察知道後來找到老家去,看到的隻有滿目心酸。


    多是重男輕女家庭出來的,還有受不了丈夫家暴的。


    總之都是那種失蹤了短時間內也不會被發現的女子,被胡文照和王霞以招工為名誘騙到地窖,成為續香火的奴隸。


    生下女嬰就被掐死。


    通過死亡時間判斷,火車站的走訪,以及曾目擊者描述,警方推測,胡文照夫妻八年前開始騙人囚禁,但這中間至少五年時間沒有再誘騙。


    但就在最近一年內,這對夫妻似乎又開始誘騙獨身女人,並且大肆行動,甚至目的不僅僅是為了找一個性奴迴來,而是瞄準了獨身女人身上的錢財,而獨自出來打工的身上錢並不多,所以,他們還瞄上了獨身男性。


    警隊當年成立了調查小組,因主要嫌疑人已被擊斃死亡,所以案件的還原隻能依靠受害者身份上確認,經過大量的走訪調查,終於在半年後確定了所有受害者的身份。


    然後警方發現了一個有意思的地方,有些受害者是互相認識的,從她們老家人的口中得知,是其中一個先被囚禁的打電話來,以這邊招工待遇好,誘騙自己的姐妹或親朋到默縣來。


    所以,警方推斷,後期這對夫妻,利用人性的弱點,受害者的恐懼,甚至可能是她們生下來的孩子,威脅這些被迫害的女性去火車站打電話再騙自己的同鄉過來,以達到騙取錢財的目的。


    甚至威脅受害者去勾引單身的男性,迴來謀財害命。


    一旦有人想跑,就要受到非人的虐待。


    地窖裏的刑具,可見這對夫妻喪心病狂到一定程度,竟用如此殘忍的手段折磨受害者,為其所用,一旦有逃跑或者生病就會殺死就地掩埋。


    而長達七八年的作案時間,沒有被任何人發現,這是一個非常可悲的事實。


    因大部分受害者都是家庭疏離或邊緣化的女子,她們的失蹤不會引起注意。


    再有就是胡文照經常打老婆,村裏人路過就算曾聽到有女人哭喊,也並未當迴事,加之胡文照的房子在村東郊,遠離其他人的住所。種種原因綜合,導致了這對夫妻長達七八年的作案不被發現。


    如果不是最後劉瑩的失蹤,也許這對夫妻喪盡天良的變態犯罪事實還沒被發現呢。


    而劉瑩也許是唯一胡文照夫婦判斷失誤的受害者,這一點警方做過深入調查,覺得當時劉瑩可能是晚上落單,再加上出門是給孩子看病,帶了比較多的現金,被那對夫妻看到了。


    因按照劉瑩兒子的敘述,他母親是傍晚離開的旅館,錢是隨身攜帶的。


    而最後因警察找上門來詢問,兩夫妻害怕驚慌,導致互相推諉責任大打出手,才造成了互殺的結果。


    總之,當時這案子被發現後,從挖掘到結案,時間長達七八個月,因為太過聳人聽聞,殘忍異常,突破人類承受的底線,在千禧年到來前轟動了整個東北三省。後來還有獨立電影導演來拍過紀錄片,對胡文照夫妻的行為舉止做了深入的犯罪分析。


    “總之這個案子當時鬧得沸沸揚揚。不過,1999年的時候,你應該還小吧。”


    餘之野大概講了一遍地窖藏屍案的完整版,龐蔓一邊聽一邊在網上搜了一下,貼吧裏百度裏關於這案子的描述很多,因為還有紀錄片,不少人做了講解。還和國外的一些類似案子做了對比分析。


    “那年我大概六歲吧。”龐蔓就是那年進的福利院。


    “林季是其中一個受害者的兒子,他當年生母失蹤被拐,生父滿世界的找也沒找到,直到他父親奶奶都去世了,地窖藏屍案才爆出來,警方在失蹤人口裏確定了他生母的身份,找到了福利院。”


    “你是因為這個是找到林季的。”


    “沒錯。我最初找林季,就是為了詢問他親生父母的事,想從他嘴裏了解一些地窖藏屍案受害者出事前的情況。”


    “你為什麽這麽關心這個案子。”


    “因為我對當年這個案子有幾個點懷疑。”


    “你什麽意思,這案子警方不是結案了。”


    “是結案了,但我覺得還有幾個疑點。”


    “你在九九年的時候才多大啊,怎麽會對這個案子感興趣。”


    “1999年的時候我八歲,我之所以對這個案子感興趣,是因為我就是劉瑩的兒子。”


    龐蔓一愣,沒想到,餘之野也是這個案子的受害者家屬。


    餘之野繼續道,“我是地窖藏屍案最後一個受害者劉瑩的兒子,當年我的眼睛出了問題,我媽帶我四處求醫問藥,但我老家那邊醫療水平不行,所以我媽帶我多次轉車,到默縣,然後打算從默縣坐火車來安城,給我看眼睛。


    可到默縣那天晚上,我媽失蹤了。”


    “她是傍晚出門買東西的時候失蹤的。”龐蔓看著貼吧裏對案情的解說。


    餘之野卻沉默了一會,搖頭,“不是,她不是出門買東西買晚飯的時候失蹤的。她在傍晚出門了,但她不是去買東西,而是送一個男孩迴家。這個才是我的記憶。”


    “什麽?”


    “這一點,我記得清清楚楚。”


    那天下午,餘之野和母親剛下長途汽車,客運站就在火車站對麵。


    舟車勞頓,還因為病痛,餘之野整個人都很虛弱。他口渴,母親給他買了汽水。


    他們坐在背陰的角落裏,就在這時一個比餘之野矮一頭的小男孩,穿的破爛,不知從哪冒出來,拽著劉瑩的衣角,“阿姨,阿姨,能給我買個麵包嗎?”


    餘之野尋聲望去,他努力地眯起眼睛,可也隻看到了個衣服輪廓,他那時眼睛剛剛病變,沒完全盲,外加當時正好一陣烏雲遮住頭頂驕陽,有一瞬間的暗,讓他眼前反而清晰了幾秒,他看到了那是個男孩。隻是那張臉,他看不清。


    母親劉瑩看到小男孩蹲下來,似是拉過他的手,又迴頭看了看餘之野,問著那個小孩,“你媽媽呢?你家大人呢?怎麽就一個人。”


    那個小男孩卻搖頭,一直叫著餓,甚至乞討一樣的跪下來討要麵包。


    劉瑩拿出了包裏帶著的麵包。


    餘之野詢問母親是走丟的小孩嗎,母親隻說好像是,要報警。但母親又說火車站沒看到警察,外加餘之野當時還發燒了,整個人都神誌不清,他也不記得母親最後怎麽辦了。


    他再有意識的時候已經傍晚了,躺在小旅店的床上,母親在一邊正穿外套,說要送那個小男孩迴家。


    母親給他掖好被子讓他先睡,她說已經問過那孩子了,估計是附近走丟的,說不定人家媽媽著急呢,要趕緊送那孩子迴去。


    餘之野最後迷迷糊糊就記得這一句,然後就又睡了過去。


    然而再等他醒來,是被渴醒的,他摸索著打碎了床頭櫃上的杯子,下地又被碎瓷片紮了腳,他喊著媽媽,可沒人迴應他。


    他隻能眯著眼睛,模模糊糊的憑著僅有的視線推開門,四處找著母親。


    有旅店的工作人員告訴他已經是第二天快中午了,他睡了很久,他母親一直沒迴來,還問他續不續房間了。


    餘之野身上沒錢,可他那時到底已經八歲了,看不見,人發燒,可腦子是清醒的。


    他先是在旅店門口等,等到下午還不見母親,他就請旅店的人幫忙找。


    後來他就報警了。


    因為母親到第二天晚上都沒出現,這就完全不對勁了,因為母親不會這樣丟下他不管,八歲的餘之野覺得母親估計是出了什麽意外。


    他報警,派出所的人看他是八歲的孩子,問大人還有誰在。餘之野隻說是母親一個人帶他來的。老家那邊也隻有姥爺姥姥,因為餘之野的父親在他五歲的時候去世了,他父親那邊也沒有什麽親戚。


    警方聯係了他老家的親人,他表姨過來接的他。


    餘之野一開始不想走,要等他母親的消息,表姨陪他等了一個多禮拜也沒有任何消息。


    他一遍一遍和警員說著他母親失蹤前的事,是送一個走丟的小男孩迴家,可警方找遍了四周,也沒有找到他口中說的小男孩的任何痕跡。


    甚至旅店的人說根本就沒見過別的小男孩,隻看見她母親帶他一個人來的旅店,但劉瑩出去的時候沒注意。


    周圍走訪,也沒人見到那天劉瑩和一個小男孩的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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