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供奉此時看著沈淩風眼裏滿是懼意,右手哆嗦著從一小瓷瓶中取出丹丸吃了下去。


    那左手手爪上有一道深深的溝壑,拿著藥丸的手都是顫抖著的。


    沈淩風完全放棄防禦的打法,光是那股氣勢就將他駭住。


    可以說他現在對戰第一念頭就是死亡,他的心境已破,這輩子再難有寸進。


    被沈淩風眼神死死盯著,他竟然下意識想逃,一踉蹌摔倒在地上。


    全場安靜得隻有周圍火燒房屋的聲音,山賊們連大氣都不敢喘,連最聒噪的吳老三也不敢出聲。


    劉金和阿素踉踉蹌蹌的互相攙扶著站了起來,阿素正準備讓劉金幫助重新擺起七星陣。


    “劉金,幫我……”


    阿素還沒說完便被沈淩風打斷。


    “不用了,手拿著就行了。”沈淩風用靈力封住了身子上的周身穴位,用禁術止住了顫抖,“劉金掩護阿素,我們往前走!”


    這句話一出,山賊們如臨大敵,這才想起來要拿起武器反擊。


    可是看著沈淩風三人如品字一般前行,山賊們卻紛紛退讓開來。


    “快!快!擋住他!”吳老三看著沈淩風逼近,嚇得連連後退,連忙推動身旁的山賊抵擋。


    可是那些山賊卻紛紛退開,成三角形讓出了一條道路。


    沈淩風卻是毫不停歇直麵而來,吳老三嚇得腿一軟,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沈淩風居高臨下地站在他麵前,一股恐怖的壓迫感讓吳老三止不住地顫抖,他淡淡地開口說道:“人,我要帶走。”


    吳老三一臉驚懼,本以為要完蛋的他大喜,這還不是不死不休的局麵有得談,他趕忙喊著周圍的山賊:“快、快放人。”


    周圍山賊也如臨大赦,連忙照做,將僅剩不多的幾個村民放了開來。


    “還有,東西呢?”沈淩風直勾勾的盯著吳老三,伸出了手。


    吳老三一臉不甘心,眼底裏閃過一絲陰狠,心裏頭一陣盤算。


    可是按照現在的情形,他人數雖然眾多,但是能打的一個都沒有。


    四供奉是他一張底牌,如果現在不及時止損的話,他這些家底可能都要打沒了,而結果最多就是留下這幾個村民的命。


    老二死了,老四老五重傷,他這次已經失去了所有的競爭對手,哪怕一敗塗地迴去最多就是領罰而已,犯不著把命丟在這裏。


    碎片他已經拓印好了,牛二那邊的也有吩咐過去,一咬牙,他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將他身上兩塊碎片遞了上去。


    沈淩風看著僅剩的十幾個村民,心裏一陣唏噓。


    江青山眼皮勉強一抬,朝著沈淩風感激的咧開嘴來。


    “走,我帶你們走!”沈淩風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把碎片放到他的胸口裏去。


    帶著眾人正離去的沈淩風突然站定,這煞神想幹什麽?嚇得吳老三一個激靈,差點就要讓山賊們發動總攻。


    “把牛二交出來!”沈淩風側著臉冷冷的說道。


    吳老三鬆了一口氣,趕忙喊道:“快,把牛二帶過來。”


    山賊的反應倒是迅速,不多久前去搜尋的牛二便被押著過來,還貼心的綁了起來。


    牛二本來還一頭霧水,怎麽自己被綁了起來,一路還嘈吵著。


    這一到跟前看著已經被釋放的江青山他們,這才曉得自己完了,心底涼了一大半。


    沈淩風看著眼前這個瘦小的牛二,想想那壯碩的牛二嬸,也難怪了。


    他從牛二身上摸出了剩下的碎片,當著一臉陰鷙的吳老三,把碎片放進了江青山胸口。


    但是,吳老三又能怎樣?


    吳老三強壓著那劇烈翻騰的胸口,忍著憤怒陪笑著,倒是有點忍耐力。


    沈淩風冷哼了一聲,帶著大家轉身向著村口走去,礦場那邊是不能去了,得小心別被包圓了。


    眾山賊很是識趣紛紛讓開,任由他們離去,甚至四供奉也在其中。


    看著滿身傷痕的江青山,沈淩風又想到些什麽,朝著退在一邊的四供奉伸出手,一臉挑釁地說道:“你藥不錯!”


    四供奉早已被沈淩風嚇破了膽,還以為他想對他幹啥,嚇得連連後退,這會聽清楚才連忙把小瓷瓶交了出去。


    連沈淩風都有些不可思議,不過心裏頭一想,也對,不過是個築基期而已。


    沈淩風就這麽當著麵把藥喂給了江青山,就這麽有恃無恐,卻給山賊們心底深深地種下了恐懼的種子。


    事實上也隻有這樣的震懾,他們才真正的離開這裏,果然眾人離開再也沒有任何阻攔。


    看著一路上都是被燒塌的房屋,眾人一臉黯然,這啪嗒啪嗒的聲音吞噬著他們最後的念想。


    那燒焦的味道飄在空中,牛二卻是滿臉享受,甚至有些陶醉。


    剩餘的幾個村民氣得暴跳如雷,對著牛二便是拳打腳踢。


    沈淩風一聲冷哼,村民卻莫名的感到一絲冷意,嚇得停住了手。


    “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沈淩風有些感歎,又說道,“從來就沒有沒由來的恨,你們這般做派,到哪都會有牛二出現,若不是阿素善良,她也會成為第二個牛二。”


    “嗬嗬嗬嗬!”沈淩風仿佛看透了世上的因果,話裏透著無盡的玄機,他仿若有種明悟般說道,“這西奉村今日的結果,皆是你們昨日種種作為種下的因,這百年鐵木是保護你們的盔甲,卻保不了你們生老病死,你們病了。”


    眾人若是醍醐灌頂一般,迴想起了之前種種的不作為,種種的惡行,心中滿是愧疚。


    牛二聽著聽著放聲狂笑,笑聲中帶著點點淒厲,如同決堤般的淚水傾瀉而出。


    他猛的跪倒在地上,哪怕被綁著也強行向沈淩風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頭上鮮血淋漓,他卻宛若一副解脫的樣子。


    “若有來生,願為先生牛馬!”說完他不知道哪來的力量竟然直挺挺的站了起來,緩緩向著前走去。


    大家也沒有阻止,牛二也沒有逃跑,就這麽直直走向了火場之中。


    任由烈火吞噬著他,奇怪的是他竟然一聲不吭,臉上掛著笑意,好像這不是死亡,而是一種解脫。


    緩緩閉上眼的牛二,頭頂似乎冒出了一縷青煙,這縷青煙融入了沈淩風身體之中。


    沈淩風似乎有種明悟,但是卻又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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