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雲生正要走,就聽見皇後又喊住他:“何公子稍等,本宮有句話想跟你說。”


    “您說。”


    皇後語調溫和而又犀利的說:“何公子是個聰明人,多餘的話也不用本宮說,子樂是我們放在手裏寵大的小公主,她以後的路是注定光明坦蕩的。”


    “臣知道了。”何雲生聲音澀然:“六公主年歲還小,等她大了自然會有取舍,娘娘不用擔心。”


    皇後意味不明的掃了他一眼:“但願吧。”


    說完就帶著人上了城樓,何雲生在原地站了很久,白晝也不敢打擾他,過了小半個時辰他才挪動步子往下走去,不過短短幾句話的功夫,他的步子都沉重了許多。


    皇後站在城樓上看著何雲生的背影慢慢變小,眸子裏都是冷然,她女兒的心意她還能不知道,不過是想讓她自己迴頭罷了,何雲生在意的東西太多了,他們何家的榮耀,還有他的寶貝弟弟,在他心裏都很重要,這樣的人並不適合她的女兒。


    到了何府後白晝也不敢提去江南的事,小心的蹲在門外等候差遣,何雲生把自己關在屋裏誰都不見,就連何安南過來都不見。


    何安南怕他出事,坐在院子的石凳上死活不肯迴去。


    白晝耐心的勸解他:“小少爺,大公子今天心情不好,不想見人,您還是迴去吧。”


    “我不,我要在這裏等我哥出來,而且他有什麽不開心的,可以跟我說呀,作為弟弟不是就應該幫他分擔嗎?”


    白晝在心裏說:不,你分擔不了。


    大公子現在就在愛情和家業上做抉擇,要是他真的選擇和六公主在一起,那他就不能入朝為官,隻能一輩子被一個駙馬的名頭綁住,那侯爺臨終前的遺願也完不成了。


    他們何家已經不如前些年輝煌了,皇上明顯是不想把爵位給侯府了,不然老侯爺都去世三年了,大公子還沒等到封侯的旨意,要是大公子也不能入仕,那何家定會就此敗落。


    兩人在蹲在外麵發呆,何安南看著漆黑一片的屋子,頭疼:“大哥今天出去到底遇到什麽事了?怎麽把自己關在房裏這麽久,我腿都蹲麻了。”


    白晝的迴答依舊是老樣子:“屬下也不知道。”


    見小公子悶悶不樂的蹲在地上,又補充了句:“不過按屬下的經驗來說,明天大公子肯定就恢複原樣了。”


    之前大公子也是這麽躲著六公主的,每次迴來他的心情都會很差,他爸通常會把自己關在書房裏,第二天出來除了神色有點差,但會恢複老樣子。


    不過今天他說要跟著六公主他們去江南,自己還嚇了一跳,以為他是想好了,沒想到轉頭就撞上了皇後娘娘,今天他可能要比以往要待久一些,畢竟皇後話裏的意思連自己都聽明白了。


    何安南可憐巴巴的問:“真的嗎?”


    頂著他們小少爺期盼的眼神,白晝的臉抽搐了一下,略微有點心虛的說:“應……應該會吧。”


    兩人在外麵待到亥時,外麵傳來更夫的銅鑼聲,何安南終於熬不下去了,他打了個哈欠,說:“我明早再過來看他吧,你也先迴去休息吧。”


    “小少爺,屬下先送您迴去吧。”


    “喔,也行。”


    兩人剛出了院子,就聽見裏麵門“哐當”一聲,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跑了進去,和門口的何雲生麵麵相覷。


    雙方沉默了片刻,還是何雲生問:“你們怎麽又迴來了?”


    何安南低頭咕噥:“這還是不擔心你麽,你餓嗎?我讓廚房去給你弄點吃的過來。”


    白晝正要跑到廚房去,被何雲生喊住了:“我不餓,白晝你準備一下,我們等會出發去江南。”


    扭頭震驚的何安南說:“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家裏就由你看著點,要是有人鬧事就直接關起來,等我迴來了處理。”


    何安南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大哥已經腳下生風往臥房裏去了,白晝徑直去了後院讓人套馬,他一個人在院子裏滯了一下,反應過來後趕緊跟了進去。


    他進去後逮著他哥拷問:“大哥你為什麽要去江南?你難道不知道那裏現在是什麽情況嗎?你要是出事了怎麽辦?那邊有太子殿下在不會有事的。”


    何雲生眉頭緊蹙,低吼:“我知道。”


    見何安南怔住了,他緩和了一下情緒,才說:“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我去是應該的。”


    “可是,可是……”


    何安南可是了半天也沒說出來什麽,可能是看到他大哥煩躁的神色吧,莫名把已經衝到嗓子眼裏的話默默咽了下去。


    最後隻說了一句:“大哥你保重。”


    “嗯。”


    何雲生就帶了兩身換洗衣服,連馬車都沒要,劈手從白晝手裏奪過韁繩,利落地翻身上馬“駕”馬兒已經嘶吼著從馬廄裏衝了出去。


    “公子您等等我啊?”


    白晝也騎馬追了上去,何安南眼神疑惑的看著他大哥一閃而過的身影,要是真這麽急,為何不在白天出發,把自己關在書房這麽久,這都半夜了,他才火急火燎的跑出去,這還是他有記憶以來,第一次看到他哥這麽莽撞。


    他想到了京城的小話本,上麵說他哥和太子殿下是一對,他頓時心頭一慌,該不會真的跟話本上說的一樣吧,他大哥此去是為了太子?


    感歎:“哎,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啊!”


    反正他也睡不著,在石凳上坐下盤算,若他大哥真是個斷袖,那自己以後成婚了得多生幾個孩子,到時候送他哥一個。


    何元正在府裏聽到馬的嘶吼聲後出來查看,發現是何安南蹲在外麵,旁邊也沒有馬。


    他疑惑發問:“小弟你大半夜不睡覺,一個人在外麵幹什麽?我剛剛聽到有馬的叫聲,你聽到了嗎?是不是哪裏出什麽事了?”


    何安南翻了個白眼:“沒有,我迴去睡了,你沒事也別在外麵瞎轉悠了。”


    何元正:“……”


    等他襲爵了第一件事就事要狠狠羞辱他一番,都是父親的兒子,憑什麽他們二人在京裏就是滿負盛名,而自己不過因為是庶子,就連上流人家的宴會都去不得。


    想到爵位他眼裏閃過一絲暗茫,要是三皇子的大業能成就好了,他答應自己能繼承定國公的爵位,而他那個好大個跟著太子這麽久,也沒見爵位落到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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