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角落裏的那道目光看去,墨扶看見一名來不及收迴目光的貴女,正一臉慌張的低下了頭。


    這年宴的位置是按照眾人的品級以及皇帝所信任的程度來排列的,品級越高同時越得皇帝信任的人,位置就越靠前。


    毫無疑問,雲禦淵與墨扶的位置就在最前,位於皇帝的右手邊。


    兩人麵前的紫檀木鑲金雕花桌上隻擺了茶水點心,現在還沒有到開宴的時候,故而並沒有上菜。


    而方才角落裏低下頭的貴女,墨扶隻是掃了一眼,就收迴了目光。


    隻當做哪個家族裏,一心想要攀龍附鳳的人而已,並未放在心上。


    雲禦淵手裏頭剝了幾枚核桃,遞到墨扶唇邊。


    墨扶咬了一個吃掉,反過來又喂了雲禦淵吃了一個。


    這一舉動又不知道惹來了多少羨慕嫉妒的目光。


    喝了口水潤潤喉嚨,墨扶見男人端了盤子板栗過來,忙道:“你別忙了,等會我就該吃不下了。”


    “行。”雲禦淵放下手裏的板栗,順便摸了一下墨扶麵前的茶盞,確認水溫是否合適。


    兩人依偎著說了幾句話的功夫,殿外響起來太監的通傳:


    “女帝駕到——”


    一時間,滿殿的王公貴族紛紛跪下,齊聲道: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雲玨一路走來,一身明黃色龍鳳呈祥的禮服凸顯了她身為天子的威嚴,頭上並未帶著龍冠,隻是戴了九尾鳳釵並四隻龍形簪子,額頭間一點紅,帶了許些霸氣張揚。


    “免。”


    落座後,雲玨這才開口。


    “謝陛下!”


    又是一陣齊唿,緊接著有首領太監拍了拍手,殿外的宮女太監便魚貫而入,手中捧著各式各樣的菜品。


    光雲禦淵這一桌就有十八道,包括湯品在內。


    上完菜,那些宮女太監有條不紊的退了出去,並且帶上了殿門。


    殿內燈火通明,擺在角落裏的半人高鎏金銅獸香爐正吐出淡淡的香味,好聞又不熏人。上首的雲玨按照規矩,先行敬酒,又是說了些吉祥話,這年宴才正式開始。


    觥籌交錯中,有絲竹管弦之聲響起,同時,有舞女自殿外步入,水袖一擺一揚,身姿妖嬈,看得大部分人都移不開眼。


    墨扶夾了一筷子糖醋魚丸入口,瞥見這殿中舞女有好幾個大膽的,居然朝雲禦淵這邊拋媚眼。


    一時間玩心大起,靠近男人的耳畔問:


    “王爺覺得這舞娘如何?”


    雲禦淵連個正眼都不曾給過這殿中的舞娘,眼下一聽墨扶這話,竟也不解釋,隻是給人夾了筷子酸梅燉排骨。


    “嚐嚐。”


    墨扶後知後覺的入口,過後才反應過來:


    原來這男人說她吃醋了!


    吐掉嘴裏的骨頭,墨扶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後者竟是一臉無辜的給她剝起了龍蝦。


    墨扶:……


    於此事上落敗的攝政王妃娘娘,摸了摸肚子,嘴裏嘀嘀咕咕的念著什麽。


    一旁的男人一字不落的聽了進去。


    “阿扶放心,女兒出生肯定向著為夫,怎麽會幫你一起欺負為夫?”


    正嘀咕的某人聞言,摸摸肚子,撇了雲禦淵一眼:


    “你說女兒就女兒?”


    “本王自己下的種本王自己不清楚嗎?”男人這話說的有些無賴,墨扶白了他一眼。


    流氓,無恥,厚臉皮。


    收到墨扶一個白眼的雲禦淵也不惱,竟是跟小孩子一樣,湊近墨扶道:


    “娘子覺得為夫這話可有道理?”


    兩個的互動自然都展現在眾人眼裏,隻是誰也不敢說話。


    早就說攝政王寵王妃寵的厲害,如今親眼見了便都信了。


    就在這殿中氣氛一片大好的時候,意外突生!


    整座大殿突然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快來人護住攝政王妃!”


    這一聲兒是雲玨的,緊接著風火麒麟獸帶領著麒麟衛闖了進來!


    身後跟著的則是第一時間提了宮燈前來的宮女太監。


    看著那批上前來的宮女太監,墨扶隱隱覺得不對勁。


    這大殿內外,陷入黑暗的那一刻,並未聽見什麽尖叫聲,反倒是十分的寧靜。


    雲禦淵第一時間把人給帶迴了契約空間,就怕有不懷好意的人暗中出手偷襲。


    很快,殿內重新恢複一片光明。


    隻是奇怪的是,那批上來的宮女太監,竟是都停在了宮燈前麵,沒有要走的意思。


    坐在右首的雲禦淵危險的眯起了雙眸,眼底帶了幾分探究的目光。


    隻是這下一刻,最靠近雲禦淵的一名太監,直接就伸出來手,朝雲禦淵的脖子而去!


    “噗通——”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幾乎是同一瞬間,雲禦淵指尖一道靈力飛出,直接砍斷了行兇之人的手腕!


    這一個動作像是信號般,方才還沉默不語的宮女太監,竟是一個個的朝滿殿的王公大臣動手。


    其中還有想對雲玨動手的,隻不過一個照麵就被風火麒麟獸一口火給燒成了渣渣。


    之前被雲禦淵砍斷了一隻手的太監,抬起頭來的時候,臉上的皮膚赫然是青黑色!


    “魔族!”


    不知道是誰說了這麽一句,很快,就有人推搡著往殿外跑去。


    在場的大部分人對魔族都有種生來的恐懼,故而場麵一度混亂不堪,可唯有雲玨與雲禦淵在場冷眼看著。


    風火麒麟獸與麒麟衛雙雙出手收拾了這一批宮女太監,雲禦淵上前用搜魂術挨個查看,卻沒有得到什麽有價值的信息。


    奇怪了……雲禦淵難得鎖了眉頭:以魔族的個性,是不會做這種費力又不討好的事情的。


    所以,肯定還有後招在外頭。


    雲禦淵不傻,雲玨也不傻,兩人一樣考慮到這一點,隨後相互對視一眼。


    “有詐!”


    而且他們的目的就是墨扶!


    想到這裏,雲玨似乎有些明白之前那些人為什麽要滅了殿中的燈。


    不過是為了尋找機會將替換的宮女太監送進去,到時候裏麵一黑,場麵一亂,他們就可以趁亂把墨扶帶走。


    隻是雲禦淵為了護住墨扶,是個不按照常理出牌的人:碰見這種事情,一般人都會把人往懷裏帶,雲禦淵倒好,直接把人送進去了契約空間。


    契約空間內。


    方才還在外頭的墨扶,眨眼間就進了契約空間。


    同樣,方才得場景已然被她收入眼底。


    隻不過看見那血噴湧出來的時候,墨扶反嘔了。


    沒錯,就是,吐了。


    這孕期反應不好忍啊。


    同樣的,當媽的人也很辛苦。


    坐在契約空間裏頭休息,把手往肚子上放的時候,墨扶突然愣在了當場。


    剛剛,似乎有什麽東西踢了她一下。


    正在盤算著魔族下一步行動的雲禦淵,不經意間感受到了墨扶此刻的不對勁。


    怎麽說呢?墨扶整個人都呆滯在當場。


    就像是被嚇到了。


    雲禦淵以為墨扶是被方才血腥的一幕給嚇到了,畢竟孕婦不能見血腥的這個事情他很清楚。


    縱然墨扶前世是經曆無數腥風血雨的特工,但是眼下她是他的妻,為他生兒育女。


    故而脆弱一些又何妨?


    “可是被方才的斷手嚇到了?”


    男人擔憂的聲音響起,墨扶這才迴過神道:


    “沒有啊。”


    “就是……”


    “剛剛肚子裏的小家夥好像踹了我一腳。”


    踹了一腳?


    雲禦淵丟下腦海裏的事情,忙問了一句:


    “那你趕緊如何?會不會覺得痛?”


    雲禦淵縱然是個九階光係靈力師,可到底是個男人,於女子生育一事上不清楚也是有的。


    “不會。”墨扶低頭摸摸肚子,手心裏又是猝不及防的挨了一腳。


    力氣很小,但是墨扶感覺到了。


    “他又踢我了。”墨扶補充道:“這麽活潑好動,一定是個兒子。”


    “女兒。”男人一本正經的再三強調。


    墨扶:別人成天嚷嚷生兒子,這貨倒好,一直要女兒。


    其實也不是墨扶重男輕女,隻是她覺得自己的人女兒上頭一定要有個哥哥護著,不然以後被欺負了怎麽辦?


    故而才一直強調要個兒子。


    見拗不過男人,墨扶隻好岔開這個話題:“可知道了什麽?”


    “沒有。”男人的目光裏透著狐疑,“但是還是要小心為上。”


    “畢竟魔族的第一目標是你。”


    “我明白。”墨扶接了話迴答道。


    弄了大半天,見實在查不出來什麽東西,雲玨按照雲禦淵的意思直接銷毀了這批屍體。


    雲禦淵就擔心魔族會利用這批屍體搞事情。


    就如上次崔詠的陣法一樣。


    ……


    皇宮裏頭被魔族闖入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聚靈大陸,同時墨扶在攝政王府的時候,除了雲禦淵在身邊以外,男人竟是又把日影星影調派給了她,同時清梧院的結界防禦加大了一倍。不僅如此,還安排了神獸每日跟在墨扶身後。


    這樣一來,每每搞得墨扶一去書房找雲禦淵的時候,身後總跟著一大批的人。


    今年的年宴因為魔族的摻和被搞砸了,不過年宴後的慶典活動——放煙火,則是與民同樂。


    等放完煙火,墨扶早就軟趴趴的睡著了。


    向雲玨告退,後者也知道幾分,揮了揮手就當做放人。


    誰讓墨扶肚子裏有她的侄子侄女呢?何況孕婦為大。


    早點休息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一路趕迴清梧院,雲禦淵這才放心的把人給放在了床上,給脫了多餘的衣服首飾,又給卸了妝容,這才抱起熟睡中的人兒往後頭的浴池裏頭去。


    一起泡完澡出來,彼此都換了大紅色的寢衣。


    熟睡中的墨扶砸吧砸吧嘴,還總是習慣性的往男人身邊靠。


    仿佛這樣才能睡得更安穩幾分。


    每每這個時候,雲禦淵總是把一隻手放在墨扶的腦袋下麵,說幾句沒裏頭的話,這才滅了燈雙雙入睡。


    隻是眼下,佳人在懷,雲禦淵覺得,自己若是再當柳下惠的話,也就未免太那個什麽了……


    隻是再看看身側人兒熟睡的臉,雲禦淵實在不忍心打攪,暗暗的壓下心裏的火氣,親親人就放過了。


    隻是在這新春的頭一天——


    墨扶迷迷糊糊的給弄醒的,醒來的時候被男人的眼神給唬了一跳。


    “阿淵……”


    “夫君……”


    一大清早的就被男人欺負了,還黏糊糊的叫著——


    雲禦淵低頭抱了人,在她耳邊道:


    “阿扶今日就不必起身了。”


    墨扶很想罵一句混蛋,但是最後話到了唇邊都變成了求饒聲。


    就這麽鬧了半個時辰,墨扶才被放過。


    被男人抱去後頭沐浴,就這麽一會子的功夫,墨扶又是睡著了。


    把人輕輕的放迴床上,雲禦淵一隻手隔了寢衣撫上墨扶的肚子。


    想著這腹中是自己的孩子,攝政王會心一笑,還煞有其事的貼上去打個招唿:


    “我是你的爹爹哦。”


    話音剛落,雲禦淵就感覺手心似乎被踢了一下。


    一股奇妙的感覺油然而生,男人看著自己的手,久久沒有能迴過神來。


    真好。


    這個時候,外頭傳來戚一的聲音。


    “王爺,外頭有個人,自稱是人魚族的煉丹師,說叫海洛斯,想見您一麵。”


    “嗯,本王知道了。”雲禦淵輕輕的起身,傳音道。


    “把人請進去正廳,還有,吩咐月影小心伺候王妃。”


    “是,王爺!”


    等到雲禦淵收拾完畢過來見海洛斯的時候,後者直接就湊了上來:


    “攝政王,我想要你們那草靈的一片葉子。”


    海洛斯話一出口,正好被屏風後頭的白暮聽見,後者差點跳出來說不同意。


    可是雲禦淵也是個老狐狸,知道如何把利益做到最大化。


    隻見他沉默了一會,方才開口道:


    “你想要白暮的葉子?沒關係,不過本王要你答應一件事情。”


    “什麽事情?”見雲禦淵直接就答應了,海洛斯此刻突然站了起來。


    “坐下,聽本王說。”雲禦淵打手勢示意海洛斯坐下。


    後者老老實實的坐下,生怕雲禦淵一個反悔就得不償失了。


    “本王要你在我攝政王府照顧阿扶,直到她生為止。”


    海洛斯明顯沒有轉過彎來,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懷孕了?”


    雲禦淵撇他一眼:“嗯。”


    得到這個迴答,海洛斯忽然一臉凝重的靠近雲禦淵認真道:


    “王爺可知道,現在魔族正在重兵集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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