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七域的南部地區因為鹽礦眾多,故而衍生了一大批以賣鹽而發家的大戶。


    這些大戶組織起來成立了一個商會聯盟,其中,實力最強的則是歐陽氏,白氏次之。


    而這實力最強的兩位便是這商會的會長與副會長,負責統領商會內所有的事情,同時下設裁院,負責調解糾紛。


    而且這次拒絕繳納賦稅的事情,便是這兩位挑起來的頭。


    據說是跟雲玨之前下的一道改革令有很大的關係。


    原來雲玨上次清理了一大批反動的朝臣之後,本該補充新鮮血液的,哪裏知道雲玨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居然啟用了元帝時期的選官製度。


    通俗點就是我們所說的科舉。


    科舉分鄉試,會試,殿試三個階級,其中鄉試者必須先通過縣試和府試,以及中央下派各區域的學台所主持的院試,才能參加接下來的考試。


    否則任你有天大的權利也是無法進入的——七域的科舉是由皇帝直接派遣大臣並同麒麟衛負責的,一有情況便可直達天聽,不必經過各部門層層傳遞。


    之前的幾任七域帝王則是為了穩住各大世家,采用的選官製度則是由九品中正製度為主,察舉孝廉製為輔。


    這樣一來,各大世家就可直接以門第高低來安插人在朝廷上,這就是說為什麽雲玨在任初期,王家如此囂張的緣故之一。


    而且若是遇上了天災人禍導致國庫空虛的話,捐官製度也會啟用。


    不過這個法子比九品中正製度帶來的後果還要糟糕,故而從不輕易使用。


    隻是眼下七域多年不啟用捐官製度也就罷了,那些個有錢人家跟上層世家打好關係,照樣能戴戴官帽,行行官步。可如今雲玨倒是一刀切了這九品中正製度以及那捐官製度,這就意味著以後所有人——不管什麽出身,想要獲得官職,都必須經過科舉才能踏上這條路。


    說起來雲玨一刀切了這九品中正製度就是因為現在各大世家在她麵前都老老實實的,加之之前朝廷上一堆無能的官員帶來的弊端太大,雲玨明白,若是九品中正製度與捐官製度不除,殺多少人也是沒有用的。


    故而這才指定科舉製,當然,察舉孝廉製度同樣進行,以選賢任能。


    畢竟七域曆史上不少的名將賢臣都是寒門出身,未必能有錢念得起私塾或者是學堂。


    雲玨的這一做法,在後來的七域史上,是被認為七域實力走向頂峰的開端之一。


    不過眼下,雲玨這頭暗搓搓的準備收拾這歐陽家與白家——槍打出頭鳥嘛,打掉這兩個,其他的就老老實實的了。


    不過歐陽家與白家能穩坐商會聯盟會長與副會長的位置,靠的不僅僅是實力,更重要的是腦子。


    否則你光有實力有什麽用?還不是落得個烏江自刎的結局?


    兩家得了朝堂上的風聲,當然不會坐以待斃,於是很快就放出消息來。


    “聯姻。”


    歐陽家嫡出的大小姐與白家嫡出的大少爺,正是年華正好的時候,一個及笄,一個弱冠。更重要的是兩人一個賢良端莊,一個風度翩翩,同樣的是,樣貌也不俗,都正好未曾婚配。


    兩家一拍即合放出來這個消息後,麒麟衛很快就把消息傳給了雲玨。


    得了這個消息的雲玨當然不會白白放過這個好機會:結親變成結仇的事情比比皆是,就不知道這歐陽家與白家能不能吃得起這個後果。


    兩虎相鬥必有一傷,哪怕不是兩敗俱傷,隻剩下一個也是孤掌難鳴,到時候收拾起來也會容易許多。


    隻是這結親怎麽個變成結仇法,是雲玨要思考的。


    而坐在攝政王府裏頭養胎的攝政王妃娘娘一得了這個消息,便是想著來摻和一腳。


    一旁的雲禦淵見墨扶很快就陷入了沉思,不由得開口問了一句:


    “娘子可有什麽妙計?”


    墨扶的指尖摩挲著眼前盛了黃芪鱸魚湯的白玉碗上麵的花紋,片刻後抬起眸子看向雲禦淵:


    “阿淵,剛剛消息上是不是說白家嫡出的那位大少爺弱冠至今,連妾室通房都無一個?”


    “對。”雲禦淵說這話的時候,順手拿起來一個核桃,用小銀錘子砸過,給墨扶剝了起來。


    接過男人手裏的核桃仁,墨扶扔了一枚在嘴裏,吃過後才道:


    “都弱冠了還沒有妾室通房,我看,必然有問題。”


    “什麽問題?”雲禦淵又是拿起一枚核桃,砸碎,剝核桃仁。


    動作十分熟練,一看便知道經常這樣子幹。


    “如果說一個男的,還是有錢的男的,弱冠,還長得不差,對女人沒有興趣的話,就隻有兩種可能。”


    墨扶說這話的時候,順便喝了一口溫熱的黃芪鱸魚湯:


    “第一種可能,便是有隱疾。”墨扶這話一出口,完沒有注意到身旁男人在砸核桃的手一頓。


    “那麽第二種呢?”雲禦淵拿起竹簽子給墨扶去了核桃衣問。


    小丫頭嫌核桃衣苦,又嫌剝起來麻煩。


    唯有他自己親自處理了。


    “第二種嘛,便是有那斷袖之癖,龍陽之好。”


    “斷袖之癖,龍陽之好”這八個字一落入雲禦淵的耳朵裏,男人停下手裏的活兒,一把把人給拉進懷裏,正坐在男人旁邊吃核桃的墨扶差點被嗆到,抬起眼眸帶了幾分嗔怪:


    “你做什麽?”


    “不做什麽。”雲禦淵低頭的那一刻,墨扶隻覺得溫熱的氣息撲麵而來,臉色漸漸紅了。


    “阿扶可是覺得為夫是第一種還是第二種?”


    男人一麵說著,一麵把一隻手放在墨扶的肚子上輕輕的摸了摸:


    “不急,過了這個月。”


    “娘子方才的話自然會迎刃而解。”


    正吃核桃的某人耳朵一尖,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混蛋!”


    一句‘混蛋’響徹攝政王府書房外,守在外頭的一幹子神獸並麒麟衛都紛紛低了頭。


    裝作什麽也沒有發生。


    他們就知道,攝政王又開始不正經的調戲王妃娘娘了。


    每逢這個時候,惱羞成怒的攝政王妃娘娘說的最多的一句話便是這麽兩個字:“混蛋”。


    還是中氣十足的。


    得了“混蛋”兩個字迴敬的攝政王,此刻居然笑著拈了一枚核桃仁遞到墨扶唇邊:


    “多吃點。”


    “俗話說‘一孕傻三年’,娘子別隻會說‘混蛋’兩個字,教壞本王女兒怎麽辦?”


    墨扶:……丫的雲禦淵,拐著彎兒嫌棄她蠢。


    這核桃仁補腦,讓她多吃點不就是這個意思嗎?


    還有哦,方才那話……說的明明是白家,這個男人自己對號入座的……


    真的不怪她。


    不過鬧騰歸鬧騰,墨扶這話著實點醒了雲禦淵:試想哪個家族會把自己的掌上明珠嫁給有難言之隱的夫婿?


    何況這歐陽家的實力高出白家一截,到時候若是歐陽家知道了,那臉色可就精彩了。


    把這話迅速傳給了雲玨,後者得了這法子雙眼一亮,不過多思索就派了麒麟衛前去執行這個任務。


    但願真的跟皇嫂說的那樣,雲玨心裏想著。


    這廂雲玨等著麒麟衛傳消息前來,那頭墨扶不知道怎麽,竟要想去看看崔詠。


    隻是這一次,雲禦淵倒是沒有那麽爽快了。


    原來崔詠被關進去的第三天就不見了,連麒麟衛都查不到痕跡。


    試想一個形同廢人的女人,怎麽可能在層層把守下逃出。


    要說這其中沒有魔族的手筆,雲禦淵還真的不信。


    隻是不知道,魔族為何要救崔詠這麽個形同廢物的女人。


    一開始不打算告訴墨扶就是為了防止墨扶因此事又要費神費腦子,這種事情對她來說很不利,故而雲禦淵選擇了隱瞞。


    得知這個結果後,墨扶反倒是過來安慰一臉歉意的男人。


    “都說兔子都尚且有三個窩,魔族詭詐多端,既然他們都已經出手了,那麽我們既然能夠抓一迴崔詠,就不能再抓一迴嗎?”


    聽了墨扶這話,男人的眉頭這才舒展開來。


    ……


    麒麟衛迴複消息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雲玨一得了這個消息,立刻吩咐道:


    “立刻將這件事情傳出去。”


    “朕倒要看看,這歐陽家會不會為了利益把自己的掌上明珠嫁給一名龍陽之好!”


    那麒麟衛經過調查,很快就發現了:原來這白家的大少爺沒有妾室通房是有緣故的,他的臥室密道內,養了幾名麵白膚嫩的小倌,因為一直沒有被發現過,故而外頭才以為這位主兒潔身自好,不沾花惹草。


    眼下麒麟衛出手調查出來的東西,對於白家來說,是個很大的打擊。


    到時候,這結親就真的變成結仇了。


    想想之前讓麒麟衛傳遞出這個消息,雲玨突然又頓生一計:


    “俗話說‘眼見為實,耳聽為虛’,若是者白家大少爺去找小倌被歐陽家的大小姐看見了……”


    這就真的要燒起來了。


    打定主意,雲玨又喊了一名麒麟衛出來,如此吩咐一番,後者點點頭就消失在原地。


    事情正如雲玨所料。


    不久,南部那邊出了個大新聞。


    原來這歐陽府上有一小廝去那城裏的清夢館——城中最大的倌兒樓子裏頭尋歡作樂,撞見了被清夢館幾名小倌伺候著的白家大少爺——白柳樓。


    這一看可不得了,那小廝哪裏還有半點心思尋歡作樂,立刻離開了這裏返迴了歐陽府,並將事情說給了歐陽家主——歐陽鋒。


    歐陽鋒得了這個消息,竟是直接打碎了一個茶杯,朝外頭喊道:


    “來人!跟本家主去清夢館!”


    說起來這白柳樓也是倒黴,本來就偷偷養了幾名小倌在府上還不夠,這日竟也是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要來這清夢館裏頭玩耍。


    還好死不死的被歐陽府上的小廝瞧了個正著。


    當歐陽鋒帶著家丁以及靈力師把這清夢館一圍,並且前去搜尋白柳樓的時候,後者正在房間裏頭跟那小倌——


    顛鸞倒鳳!


    歐陽鋒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這副情景,一怒之下竟是氣血上湧,一掌劈死了白柳樓身下的小倌!


    摸到身下溫熱的血,白柳樓轉頭看向歐陽鋒的時候,竟是發了瘋似的,朝歐陽鋒攻擊!


    歐陽鋒身為家主,實力自然不是白柳樓能夠抗衡的。


    說起來也是巧,那白家的家主白崇趕過來的時候,正好看見自己唯一的嫡長子被人從房間裏頭打了出來。


    慌忙使了人前去救下,迎麵便是撞見歐陽鋒。


    白崇知道這事兒是自己做的不對,故而心裏頭再大的火氣也隻能壓下。


    正準備給人道個歉,好言好語的說幾句,沒想到這歐陽鋒大手一揮:


    “白家主,此事可不是一個道歉能夠解決的。”


    “貴府上的公子如此亂來,我怎麽忍心將女兒嫁入你們府上。”


    歐陽鋒這話的意思,明晃晃就是要告訴白崇:這親事他們不結了!


    誰願意把女兒嫁給斷袖之癖?他歐陽鋒的掌上明珠又不是嫁不出去!


    白崇一聽這話就慌了,然而不等他開口,被一旁靈力師治療過內傷的白柳樓倒是冷笑:


    “歐陽家主說什麽話?歐陽家的掌上明珠,還真的非我不可!”


    歐陽鋒一聽這話就覺得不好,然而麵上卻是不顯山露水的:


    “你說什麽?”


    白柳樓理了理衣領子:


    “您那女兒,說不準現在正在一哭二鬧三上吊了。”


    “豎子!爾竟敢胡亂攀誣!”


    歐陽鋒哪裏會容忍白柳樓胡說八道,正欲一巴掌劈死這個家夥之時,歐陽府上的一名侍女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家主!家主不好了!”


    那侍女“噗通”一聲跪在了歐陽鋒的麵前,歐陽鋒立刻就認出來這是自己女兒身邊的侍女,心裏頭立刻被一塊大石頭給壓住了:


    “你說。”


    那侍女一臉的眼淚,臉色煞白,明顯是被嚇的:


    “迴家主的話!小姐方才醒了之後就要自我了結!”


    歐陽鋒聽了這話,看向白柳樓的眼底明顯帶了殺意:


    “你給我死!”


    見歐陽鋒出手就是殺招,白崇也不是廢物,直接與之對上!


    開玩笑,自己的兒子犯了再大的錯也不能直接殺了。


    更輪不到別人來殺!


    見白崇出手,歐陽鋒怒極:


    “很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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