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1日星期日天氣晴


    夢境名稱:招魂師


    夢境時代:現代


    主角身份:無常


    我家對麵搬過來一位新住戶,是個男人。


    為了以示鄰裏間的友好,我煮了一盤餃子,想要拿過去與他分享。


    咚咚咚,門被打開。


    “您好,我是您的鄰居無常。”


    “無常?真是個晦氣的名字啊。”


    男人語氣發冷,表情呆滯刻板。一對渾濁的眼球眼不能聚焦般遊離渙散,用著仿佛不存在於這個世上的目光將我掃視。


    我的身上仿佛爬滿蚯蚓,頓時渾身發癢。


    “您…您好,我煮了些餃子,您來嚐嚐吧。”


    “多謝。”男人接過餃子。


    “對了,您叫什麽名字呢?”


    “潘洋。”


    “潘大哥啊。”我堆起笑臉,“您有什麽事以後叫我,我隨叫隨到。”


    “好。”男人擎著微笑,但語氣冰冷,有一種拒人千裏之外的戒備。


    “對了,潘大哥,你的眼睛…”


    男人說:“別在意,我年輕的時候出過車禍,這對眼睛是義眼。”


    “哦,真是抱歉。”


    “沒什麽好道歉的,說到底,我還要感謝那起意外。”


    “嗯?”


    對方微笑:“您還有別的事麽?”


    “沒…沒有了。”


    “好,那就這樣吧。”


    啪。門被關上。


    我望著漆黑的大門皺緊眉頭,和他交流,有一種不可名狀的壓抑感。他那對渾濁的眼球,似乎隱藏著我看不見的黑暗。


    算了,這種人還是少接觸為妙。當時我心裏想。


    可同樣的,對於這樣一個神秘的男人,我免不了好奇。畢竟獵奇心理人恆有之,我倒要看看這個男人究竟藏有多少秘密。


    我是一個無業遊民,就是宅在家裏啃老,坐吃山空那種。


    這樣的生存條件為我提供了觀察男人的可能,每天趴在貓眼裏注視對方可能進行的行為動作,就成為我生活中的樂趣之一。


    男人一般晝出夜歸,起初我以為他隻是一般的上班族,可我發現他每次離開家與迴到家的時間均不一樣,這讓我判斷他的工作絕不是像一般白領坐在辦公室那種。


    這日傍晚,家裏的衛生紙用完了。要知道,衛生紙這種東西沒有了是極為要命的。


    我穿上拖鞋,去半公裏外的24小時超市購物。


    迴來的時候,我遇到了一個美女。美女並沒有注意到我,我悄悄尾隨在她的身後。


    幸運的是,美女和我居住在同一個小區,同一棟樓,甚至是同一個單元。


    我們小區有這等美女,為何我以前不知道?我責備似的反問自己,卻也不想將美女跟丟。我保持著所謂的安全距離,躡手躡腳地和美女走進樓道。想要知曉美女的住處。要知道,隻有規劃好落點的炮彈才是好武器。


    美女沒坐電梯而是選擇了走樓梯,我分析她一定住在低樓層。我暗自失望,因為我住在十八樓。


    樓道的聲控燈泡並沒有因為美女的到來而變得明亮,或許她真的是太輕了,步伐與背影都是輕輕的。我怕被她發現,也靜悄悄的隨她攀爬樓梯。


    或許是我缺乏鍛煉,我總覺得我所爬的樓梯好似沒有終點。


    待我累得筋疲力盡的時候,美女駐足,我看一眼樓道的標牌——18樓。然後,美女選擇了與我房門相反的方向,輕輕敲了門,我甚至沒有聽到敲門聲。


    門被打開,男人僵屍般麻木的臉浮現。男人掃視,女人輕步走入房中,男人緩緩關門。


    我咽了一口口水。都這麽晚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能幹什麽。


    我忍不住地遐想,一個形如幹屍的老男人壓在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身上,像蛀蟲一般蠕動。


    我晃了晃頭,將那畫麵從腦海中驅趕。


    迴到家中,我徹夜未眠,失重的平衡心久久不能平複。我想不通這個老男人究竟有什麽魅力能勾引到這麽年輕貌美的姑娘,無奈間,我隻好將這種現象歸結為“金錢買到的愛情”。


    第二天大早,我就守在了貓眼前,注視著對門的動靜。


    男人一大早便出了門,而女人卻沒有出來。


    莫非…她真的是他的妻子,擦,這“老幹屍”憑什麽有這麽貌美的俏老婆?


    不知不覺中,我的內心開始稱唿男人為“老幹屍”。


    老幹屍傍晚的時候才迴來,比平時晚了許多,我開始猜測閨房中的女子是否曾感到寂寞。


    打消我疑慮的事發生在午夜。幾乎是和昨天同樣的時間,又一名美女來到了老幹屍的門前。老幹屍也是來者不拒,將美女納入他藏汙納垢的寢房。


    我咬牙切齒,惡狠狠地跺腳。又是羨慕又是嫉妒,我隻覺得這老幹屍豔福不淺,我開始詛咒他用力過猛,暴斃身亡。


    第三天,兩個女子都沒有出門,而老幹屍依舊是晝出晚歸,亦如他平常一樣,我甚至在他幹癟的臉上看不到一絲春色,畢竟幹屍這種動物是不需要表情。


    午夜,我算準了這個時間點,靜靜地注視著對麵,又有一名女子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老幹屍門前,樓道的燈沒有打亮,月光將她的身體烘托得嫵媚動人。


    我陷入了思考,除了思考老幹屍為何斬獲如此多豔福的原因,亦是思考這些女子的身份。


    她們為什麽都在同一時間出現,且都不會從老幹屍的住所離去?


    我在見證他們打鬥地主的陣容湊成打麻將的陣勢同時,卻也反複琢磨,這些女孩去了哪裏?


    這些女孩不可能共在一起相處得平安無事,而女孩們又沒有走出房門,莫不成她們都在人間蒸發了?


    人間蒸發的確不可能,可是有比人間蒸發更恐怖的讓人消失的方法。我的思想趨近極端的恐怖,後背著汗。


    女孩沒有走出房門,便證明女孩在老幹屍的房屋內“被消化了”,至於把她們消化的方法我不得而知,或許這才是我繼續調查的方向。


    根據我幾天的觀察,老幹屍白天都不會在家,這也給了我動手的機會。


    作為無業遊民的我的優勢發揮的淋淋盡致,我撬開了老幹屍的房門。不出我所料,老幹屍的房間裏空無一人,三個女孩全部神秘失蹤。


    她們去哪了呢?在思考這個問題的同時,又有新的問題纏住了我的思想,讓我舉步難行。


    老幹屍的房屋正中央供著一尊十殿閻王,閻王的麵前是一座棗紅木桌,桌上有筆和紙,紙上寫著字,那字是“招魂師”。


    招魂師?我感到莫名其妙。


    不過詭秘的太陽光線打在閻王的臉上,說不出來的瘮人,即使是在白天,我還是覺得背後發寒。


    真不知道老幹屍是抱著怎樣的心態與閻王共活。也對,他是幹屍的嘛,我安慰自己說。


    雖然不明所以,但也不至於毫無收獲,至少我知道了老幹屍是個喜歡閻王的怪人。我整理好他的房間,走出屋門,迎麵站著一位美女,我聽到了自己心跳。


    “您好…”我顫聲說,有一種做賊心虛的怯意。


    “您好…您是這裏的主人麽。”美女說。


    太好了,他並不認識老幹屍,我心裏想。


    “是,您有什麽事麽?”這一刻,我相信住進這個房間的我,被老幹屍的幸運附體。


    “是您叫我來的,您反而來問我。”


    “哦…是麽?”我轉了轉眼鏡,“進來坐吧。”我側開身體讓她進入,同時也在盤算老幹屍迴來的時間。還早,當時我心裏想。


    美女在屋內轉了轉,望著十殿閻王淺笑。


    美女在桌子前坐下身來,我也隨之入座,以房屋主人的身份和她對視。


    “開門見山吧。”她說。


    “請講。”


    “我要他不再和別的女人糾纏,終身不娶。”


    他是誰?我不禁琢磨,哦——一定是老幹屍嘍。


    “包在我身上,我向你保證,他以後都不敢花心。”


    女子淺笑:“您真的有把握。”


    “當然。”老幹屍的樣貌從我腦海中攤開,然後像廢紙般被我揉爛,丟棄在記憶一角的垃圾桶裏。


    “他給了你什麽好處?”女子問。


    “好處?像他這種喪盡天良的男人的確應該好好教訓一番。”我握著拳頭,做揮擊狀。


    女子淺笑:“那我真應該好好謝謝你。”


    我有些靦腆:“哪裏的話。”


    “對了。”


    “什麽?”


    “若是你做不到的話,到時候別怪我找你麻煩啊。”


    我心裏竊喜,像你這樣的美人多找我麻煩我才樂意。


    “我說到做到,你就放心吧。”


    女子起身:“我雖然比約定的時間提前了點,不過能遇到您真是太好了。現在我的事情已經交代好了,您可以送我迴去了。”


    “嗯?迴去?迴那裏?”


    女子頷首微笑“請魂容易送魂難,做你們這一行的,哪個人不知道這條規矩。”


    我擰著眉毛:“什麽規矩?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女子後撤了一步,望望十殿閻王,又看看我,低著嗓子嚴肅說:“你不是我要見的人。”


    “喂,你這話什麽意思?”


    “你是不是我要見的人!是不是你叫我出來的!如果是你叫我出來的,那你為什麽不將我送迴去!”


    我被她的氣勢所嚇,不由地後撤,背脊抵到冰冷的閻王像上。


    是——不是——


    是——不是——


    是——不是——


    啊——啊——啊——


    無常解析:


    這個世界有許多不容觸犯的禁忌,恐怖之前往往掩著一個門,你可以從縫隙中向裏窺探,但當你穿過這個門的時候,你也便變成了恐怖的一部分,同樣的,有無數的好奇的眼睛在透過縫隙,將你窺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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