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5日星期三天氣晴


    夢境名稱:斷指


    夢境時代:現代


    主角身份:無常


    咚咚咚,門口傳來敲門聲。


    “我可以進來麽,長官?”一個男人的聲音傳入。


    “請進。”


    我忙於整理手中的資料,最近的案子忙得我焦頭爛額。瞥眼間,見一名清秀的男子已然站在我的麵前,他是我的同事,阿輝。


    清秀的男人看著我,手上拿著一張黑白鮮明的紙。碳膜的味道還沒放幹,紙張是繪有屍體的案發現場照片。


    我皺了皺眉,腹中隱隱作嘔——接二連三的事故接踵而至,讓我本能的產生厭倦,我猜測這又會是“那個案件”。


    我望向屍體的左手,他左手的無名指斷了一截,果然不出我所料。


    “死者名叫阿力,男,38歲…”阿輝慢條斯理的介紹,就像介紹節目順序的主持人。


    我點點頭。


    同時也搖了搖頭。


    報幕員的聲音停止,以阿輝的身份說道:“果然…又是斷指殺人案。”


    “第幾起了?”我問。


    “這個啊…我記得3天前在都城區發現一名死者,7天前在潞城區發現一名死者,半個月前在臨城區發現一名死者…前前後後一共死了有25人。”


    “這些人都被兇手斬斷了手指啊。”我用大拇指按了按太陽穴,“能絲毫不差得記住這些死者,真有你的。”


    “那當然,我可把控著這個城鎮所有的人口信息,死者到底是什麽身份,我一下便能查出。”


    “也對,你掌控著這些資料,辦起事來也方便。對了,那這些死者都有什麽共通點麽?”


    “嘖…我隻知道,死者都是男性,年齡大約在25-45歲之間,而據資料顯示,他們在生活上並沒有交集,很可能是互不認識的一群人。”阿輝說著,臉上掛著幾分不確定的神色。


    我冥思苦想,但腦袋漲得厲害,喃喃自語道:“要是有目的的殺人事件還好辦,就怕是…”


    “就怕是無差別犯罪殺人吧,調查起來根本無從下手。”阿輝補充說,我長歎一聲表示肯定。


    阿輝笑了,嘴角露出神秘的微笑:“無常長官,你有沒有聽過這樣一個故事。”


    “什麽故事?”


    “傳說古時候有個惡人受到了神靈的眷顧,神靈說他殺滿一萬個人,集齊一萬個死人的無名指就可以得道升仙。可他殺光了村子所有的人,隻殺夠了九千九百九十九個人,無論他再怎麽努力,都找不到第一萬人。就在他準備放棄的時候,他的母親來到村子,給他送飯…”


    “你什麽意思?”我打斷道。


    “沒什麽,隻是突然想到這個故事罷了。”


    “別這麽無聊了,這個案件都夠我心煩的了。”


    阿輝苦笑:“我隻是想問,如果你是那個惡人,你會殺掉自己的母親麽?”


    “誰會做這種事?”我想都沒想,這讓的話語就脫口而出。


    “我會。”阿輝用十分篤定的眼光注視著我,然後他轉身離開,在走出大門的霎那,他迴轉過頭來。


    “對了無常長官,您今年貴庚。”


    “39。”


    “39…”阿輝點點頭,然後頭也不迴的離開了。


    在他走後,我突然對剛才的故事感起興趣來,默默地思考,若是換做自己,我是否會殺掉我的母親?但隨之,我仿佛讀懂了這個故事的另外一層含義。


    迴到家中,妻子一如既往的對我冷漠相向。我心中黯然,明白十餘年的夫妻生活即將走到盡頭。


    離婚協議書上,赫然而又工整得書寫著兩個人的名字。在若幹年前,這兩個名字也曾同時出現在另一個證件中。


    和平的分手,女兒判給了妻子。


    放開了束縛,我也可以明目張膽地追求警局中的警花阿華,不出半年我們走到了一起,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這段期間,“斷指殺人案”的事件不曾停止,死者人數上升到99人。


    “恭喜。”阿輝對我說,“等喝你們的喜酒。”


    我笑著擺擺手:“二婚了,不準備太高調。”


    “‘斷指殺人案’的案件有進展麽?”阿輝扯開話題。


    我端正了坐姿,擰起眉毛,搖搖頭。


    “不過…”我說,“不過我覺得這些死者必然有某些聯係,即使是互不認識,也會有某些相似的共同點。死者年齡都在25-45歲這一點,實在太奇怪了。”


    “依您高見…”


    “你記不記得你給我講的那個故事?”


    “哪個?”


    “殺人成佛那個。”


    “哦…那個啊。”阿輝眼睛向上翻了翻,似乎會想起了之前的片段,“怎麽了,那個故事。”


    “故事中,惡人殺人取手指的目的是為了成佛,而現實中兇手殺人砍手指的目的又是何在呢?”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阿輝眼中流露出警備的神色。


    “我們在調查兇手的過程中,忽視了案件的本身,就是殺人動機是什麽。”


    “動機?”


    “沒錯,即使是無差別殺人,也應該有它犯案的動機,這個動機或許就能從死者身上的斷指推敲出來。”我站起身來,踱步朝阿輝走去,“兇手為什麽要砍掉死者的手指?是為了收藏麽?我覺得,倒也未必。”


    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已站在讓他的麵前,和他目光直視,他的眼神沒有絲毫避讓。


    “是啊,我覺得也是。”他爽朗地笑,“那兇手的目的是什麽呢?或者說他的殺人動機是什麽。”


    “不知道,起碼我現在還給不了準確答案。這方麵還需你的鼎力幫忙啊,畢竟你是全警局唯一擁有全市人民資料的警司。”


    阿輝笑著迴答:“包在我身上。”


    我用力拍拍他的肩,然後目送著他離開。


    “對了。”阿輝再一次在門口駐足,側過頭來,“今晚有沒有空,來我家做客吧,當作即將結束寶貴單身生活的左後一次放肆。”


    “拜托,我都是結過一次婚的人了。”


    “那又有什麽關係呢?”阿輝用一半的側臉揚起微笑,“誰年輕時候還沒犯過錯。”


    “那好吧。”


    “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聽到我確認的迴答,阿輝心滿意足的走了,沒有迴頭。


    傍晚,我到阿輝家中做客,彼此喝了五六瓶啤酒,傾吐著感情種種。


    他的屋子不大,但很幹淨,不像是單身男人居住的房間。


    “你準備什麽時候談戀愛呢?”我打趣著說。


    阿輝苦澀的笑了:“愛情這種東西,我早已對它失望透頂。”


    “是不是某個女孩傷透了你的心?”


    “那倒不是。”


    “那是什麽?”


    “和我沒關係啊。”


    “到底是什麽啊。”


    阿輝顯得有些不耐煩,但還是在我的再三詢問下,說出了答案:“是關於我母親的。”


    “你母親?”


    叮咚——門口傳來門鈴。


    阿輝跑步過去開門,一個婦人映入我的眼簾。


    “阿姨你好。”真沒想到阿輝會和母親居住到一起,莫非他有戀母情結?


    “小夥子,你是無常吧,我家阿輝經常提起你。”阿輝的母親言語溫和,給人一種很親切的感覺。


    我微微點頭,阿姨伸出手來向我握手,我伸出手掌相迎。


    我看到她的左手無名指是根斷指,一下子,我條件反射似的手掌在空中僵住了。


    “我的父親…”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我望去,男人長著一張清秀的臉,是阿輝。


    “我的父親是一個負心的男人,在我記憶裏他經常拈花惹草,幹一些風流性事。母親出力阻止,他卻將母親的手指打斷,從那一刻起,我就恨死了天下負心的男人,也不再相信所謂的愛情。”


    他將手中的啤酒一飲而盡,而我的身體也逐漸感到匱乏。、


    “真的是你…”我五味雜陳,雖然早就想到了這種可能,但我仍不願接受這現實。


    “沒錯,是我。我的父親就是我殺的第一個人,我不是為了成神,我隻是為了鏟滅天底下負心的男人,遁入修羅。”


    “哈哈哈!”我放聲大笑。


    “笑什麽!你拋棄了你的妻子,你真的該死!”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以為這一切都在你的意料之中?難道死者都是離異的男人我會不知道?你以為我的離婚是真的因為我拋棄了我的妻子?”


    “你早就知道了這一切?”


    我苦澀搖頭:“不是,隻是不確信,所以要試一試。”


    阿輝拾起桌子上的水果刀,抵在我的左手無名指上:“我很佩服你的勇氣,不過…也要到此為止了。”


    我笑著說:“你還沒告訴我故事的結局呢。”


    “什麽故事。”


    “惡人最後有沒有殺掉自己的母親?而你又會不會殺害你麵前的我?”


    殺——不殺——


    殺——不殺——


    殺——不殺——


    哈——哈——哈——


    夢醒了,左手的無名指猶如刀割般的滑痛。


    無常解析:


    人總是要麵臨選擇,選擇難免會有取舍。


    不同人麵對相同的選擇往往會給出不同的答案,但真正客觀的,合乎常理的,而又富有準確性的正確答案,往往藏身在看不見的黑暗中。或者說許多選擇根本是沒有準確答案的,每個人選擇的方向不同,不同的選擇也會帶給選擇人不同的命運,我們所要做的,並不是為選擇懊惱,而是為選擇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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