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容我想一想?”


    “五分鍾。”


    “宿主,你這是不拿自己的命當一迴事兒麽?你如果在這個世界死亡,是不會迴到以前的那個世界的!”


    宋如霜猶豫了半晌,隨後緩緩勾了勾唇:


    “那樣冰冷的世界,我也不想迴去。”


    “……宿主,係統小艾永遠是您最忠誠的夥伴。”


    按照係統小艾的安排,空間將在一天時間的任何一個階段,轉換為能量源,源源不斷匯入林謙亦的腿部神經。


    在未來的半年內,他的腿會再度重建。


    宋如霜長鬆了一口氣,如此她就放心了。


    係統小艾的聲音無比沉重:


    “所以,等一天之後,空間就會徹底崩塌,而你也隻會剩下一天的生命。”


    宋如霜有些意外,如同隨手買一注彩票,發現自己中了五十的喜悅感。


    “哎呀,還有一天的時間?這不是很好麽?”


    “你……唉,好好和他,和其他在乎你的人,告別吧。”


    隨後便是逐漸變小,直至完全消失的聲音。


    等宋如霜迴過神來,正發現林謙亦痛苦的表情。


    林謙亦雖然看不見,但宋如霜自己卻能看見。


    空間一角已經缺漏,化為點點星光,匯入林謙亦的腿部。


    也難怪他會這麽痛苦。


    不管如何,林謙亦到底隻是一個普通人,像是這樣的媒介,接納自然是痛苦的。


    宋如霜當即蹲在地上,溫聲對他說道:


    “別害怕,這是好事。”


    頓了頓,宋如霜還是有些不放心。


    她對林謙亦說道:


    “你來見我,當真是來對了,咱們等這裏塌了,咱們就都能出去了,”


    說到此處,她又沒忍住笑了笑:


    “而且,這裏的能量,能幫助你重新站起來。”


    “是塌了,才能……出去麽?”


    “嗯,隻有這個法子,你才能救我出去了,當然,你要是不願意,現在就能……”


    她的話才剛剛起了一個頭,就被林謙亦打斷了:


    “我願意!”


    宋如霜歪著頭看了他幾眼,突然惡從膽邊生:


    “那要是跑得不及時,或是我故意將你留下,你會死哦。”


    “我不怕。”


    他幾乎是一點猶豫都沒有的。


    所以,他們似乎都願意為了對方而付出最重的代價。


    這樣想來,似乎一切都是值得的。


    “好啊,那咱們能跑就跑,跑不了,就一起死吧。”


    林謙亦點了點頭。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過去。


    宋如霜突然開口詢問道:


    “林謙亦,半年後你要是能站起來,你會來見我麽?”


    林謙亦心中一動。


    他想,宋如霜既然主動提到了半年後,就代表,他們這一次一定能平安出去的。


    如果真得能站起來,如果可以……


    他又怎麽不會來見宋如霜呢?


    所以,他緩慢而鄭重得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會來。


    “你又不是我的什麽人,你來見我,我就要見你麽?”


    “小七,我……”


    他著急著想要說點什麽,但是宋如霜並沒有給他這個開口的機會。


    她態度嚴峻得對林謙亦說道:


    “你總不會覺得,我大度到連你騙了我這麽久的事情,都能眨眨眼就原諒你吧?”


    林謙亦抿唇,他當然知道自己做了多大的錯事。


    “小七,對不起。”


    無論怎麽說,她也都傷害了最不應該傷害的人。


    所以,宋如霜會生氣,這是理所當然的。


    “怎麽說不重要,我隻想看你如何做。”


    “你想要我怎麽做呢?”


    林謙亦確實很聰明,宋如霜隱喻的一句話,便讓他明白,她應該是有什麽囑咐。


    “不管發生了什麽事情,要好好修養,等半年後,去驗證我說的話有沒有兌現。”


    宋如霜冷不丁來了這麽一句話,很難不讓林謙亦多想。


    “小七,你確定這裏塌了,你能跟我一起出去麽?”


    宋如霜點了點頭,信誓旦旦得給出一個迴答:


    “可以啊。”


    確實可以,雖然隻能在現實裏待一天,但她到底是出去了。


    一直旁聽的係統小艾,忍不住唉聲歎氣了起來:


    “唉,這孩子是要被你徹底騙傻了。”


    “算是騙麽?不算吧?我到底是出去了,不說一天,哪怕隻是一個小時,也是出去了,不是麽?”


    “……”


    林謙亦稍稍放心。


    隨後的時間裏,宋如霜給林謙亦說了不少事情,末了,她突然來了一句:


    “洗公主,還真是挺可愛的。”


    “小七,你……”


    為什麽會突然提到洗公主呢?


    宋如霜又道:


    “說起來,我還答應了洗胭一件事。”


    “什麽事?”


    “給她做嫂子呀。”


    林謙亦也沒質問宋如霜,更沒有情緒失控。


    大概一分鍾過後,林謙亦方才緩緩開口說道:


    “林家人口單薄,多個妹妹我並不介意。”


    這是要收養洗胭的意思了。


    宋如霜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想得到是挺美的,人家還不樂意呢。”


    “小七,我可以……”


    “你不可以,”


    頓了頓,宋如霜沉聲說道:“林謙亦,過去了,就是過去了。”


    ……


    外界的十天,漫長而折磨。


    林老爺子和洗家老夫人悉數到場。


    這便是林謙亦和宋如霜一起迴到現實,所看到的排場。


    林謙亦立馬牽上了宋如霜的時候,不顧她反對,將她留在了自己的身邊。


    大家主動圍了上來。


    宋如霜第一句話卻不是對林家人說的,而是對洗老夫人說的:


    “奶奶。”


    “小姑娘,你便是小予說得那個心上人?”


    “是。”


    “不是。”


    宋如霜和林謙亦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宋如霜默默掙開了被林謙亦控製的手臂,她看向站在洗老夫人身邊的洗隋予。


    不過是一個眼神,他便主動上前牽住了她的手,將她虛虛攬在懷裏。


    隻有這麽一接觸,他才能感覺到宋如霜微微顫抖的身體。


    洗隋予眼神一黯,他想,宋如霜能從那個神秘的地方出來,必然付出了一些巨大的代價。


    這大概也是,她放棄林謙亦,向他求助的原因。


    “奶奶,我帶著小七……出去走走。”


    “嗯,去吧。”


    林謙亦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小七,別去。”


    宋如霜腳步一頓,隨即迴頭看向林謙亦:


    “別忘了你答應我的話。”


    他們之間,還有一個半年之約。


    “半年後,我希望看見你,重新站起來。”


    林謙亦似乎察覺到了什麽,他微微點了點頭,宋如霜也算放心了。


    在宋如霜的要求之下,洗隋予開車帶她來到了一片藥田。


    田埂上,洗隋予和她始終錯開半個身位。


    “半年後,真得會見他麽?”


    宋如霜望著一望無際,鬱鬱蔥蔥的藥田:


    “或許吧。”


    來日方長,終歸會有再見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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