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站在路口,轉身看向林冰。


    “老太太今後有什麽打算?”


    “既然是莊稼人,自然要迴到我們自己家中去。”


    “不如,您和我一起去京都吧,我負責給您養老。”


    宋老太太聞言,失聲一笑:


    “小林同誌,兒子啊,我還有五個,兒媳婦也有五個,他們自然會為了我養老的問題操心,再說了,我老婆子雖然是上了年紀,但我還不到老的不能動的時候,真要說這個事兒,也得再等十幾年了。”


    林冰麵色一囧,她本意當然不是說宋家人不會給老太太養老。


    隻是……


    宋老太太的聲音徐徐響起,她大概也想到了林冰是什麽意思。


    “我知道,小林同誌是顧念小七的情誼,因是她的幹媽,所以想要給我這個毫無關係的老婆子養老,您的善意,我雖無福消受,卻也記在了心裏。”


    老太太果然是蕙質蘭心,一句話,便將林冰解救出這種尷尬的局麵。


    “您客氣。”


    “今日,我們宋家人便會啟程迴家去了,在此,我也有個不情之請。”


    林冰自然不會拒絕,便直言道:“您說。”


    “我們不過是小門小戶的人家,托了我們家小七的福,所以還在鎮上開了一家小店,日子雖然不算多有錢,但也算是一般的富足之家了,也就,不再需要各位的幫忙了。”


    林冰想了想,其實,他們對於宋家的幫助真是少之又少。


    比起拒絕幫助,林冰覺得,老太太的意思還要更深層一些。


    所以,會是她想象的那個意思麽?


    有些事情,宋老太太既然專門提出來了,那就代表她肯定是非常介意的。


    那她要是稀裏糊塗的,啥也沒弄明白的話,到時候很容易闖禍。


    她還是大從心底裏,把宋老太太當成必須要尊敬的長輩。


    那麽這些事情,自然是能避免就應該避免的。


    打定主意之後,林冰整理了一下自己即將要問出口的問題:


    “您的意思是說,不希望我們來找您麽?”


    她到是問的足夠直接。


    宋老太太想了想,這個時候安撫她,日後隻會帶來麻煩。


    所以,還是直接把自己的真心話說了算了。


    “確實是這個意思。”


    林冰自己猜想是一個樣子,然後親口從老太太口中說出來,就是另外一個意思了。


    林冰沒有馬上答應下來。


    兩個人就這樣站在下山的階梯旁邊,互相對視,然後沉默不語。


    看樣子,老太太是想要得到她一個確切的迴答了。


    這段時間裏,林冰稱得上是思前想後,想到了很多人,很多事情。


    “老太太……不,我還是應該叫您一聲宋嬸才是,雖說,這是您的意願,但我確實還是不能答應您。”


    林冰想了許多,這便是她最後得出的結論。


    有些事情,她是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麽辦了。


    尊重一位老人的意願,做她想做的事情。


    這似乎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若是尋常時候,她隻怕早就點頭答應了。


    可這樣特殊的時期,她說不出答應的話來。


    麵對宋老太太困惑的目光,林冰緩緩解釋道:


    “您是知道的,小七這孩子現在生死未卜,之前她也囑咐了我們那麽多,而她最放心不下的人,也是您和段姐姐,我受人之請,自然就要說到做到。”


    “……唉,小林同誌,你這就是何必呢?”


    “請您原諒,也請您相信,我不會花費您太多時間打攪您,每月可以隻來兩次。”


    宋老太太眉頭緊皺。


    看樣子,她還是不能接受的。


    林冰仔細琢磨了一下自己所說的這番話,揪出其中,老太太可能會介意的點。


    “那這樣,您若是不想同我多說話,那我就站在遠遠的,每次來絕對不進家門,就遠遠的看您一眼,確定您沒事,我就離開,可以麽?”


    林冰所說的話如此真摯,果然沒有半分開玩笑的模樣。


    宋老太太張了張嘴,她有些無奈得開口說道:


    “何至於就到了這一步了?我並非針對於你,我隻是害怕,總是想起小七。”


    十二年的時間,實在是太久了。


    宋老太太的身體也不算多好。


    她若是想要好好度過這十二年,便要忘記小七,而不是時時刻刻將她記掛在心上。


    孫女不僅不在自己身邊,甚至還是生死未卜,她自然是傷懷的。


    傷懷多了,自然也就傷身了。


    林冰沉吟片刻,這確實是一個問題。


    她想了想,並沒有就此退縮。


    “宋嬸,小七對您來說到底是特別的,作為我這個外姓人,我都覺得,您肯定是無法真的在這十二年之間把小七給忘了的,那您,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宋老太太被噎了一下。


    她確實是無法忘了自己的小孫女。


    林冰突然想到了一個,宋老太太無法拒絕的借口。


    “老太太,唯有我,能為您找到和小七有關的線索,她是否平安成長。”


    原本興致缺缺的宋老太太果然立馬就有了興趣。


    “果真?”


    “我不會拿著這麽重要的事情來騙您。”


    宋老太太終究是沒能抵擋住這樣的誘惑。


    “你若是想來,便來吧,隻是,也隻能你一個人來,不要帶別人。”


    林冰的笑容算是僵硬在臉上。


    她不經意的看向宋老太太嚴肅的神情。


    心裏大抵上有了一個想法。


    “您真正不想見的人,不是我,也不是沈耀,而是,段姐姐?”


    她真是笨的可以,居然到了現在,才真正弄清楚宋老太太說這番話的真實目的是什麽。


    提起這個名字,宋老太太的表情僵硬了幾分,隨後緩緩說道:


    “我這也是為了她好,繼續留在宋家,與她的人和名聲都不會好的,而且,她也應該盡快嫁人了。”


    “宋嬸,可是……”


    她想要幫幫段丁蘭,但是宋老太太根本就不願意聽她說有關於段丁蘭的事情。


    “孩子,你不是一直以小七的意願為主的麽?讓她娘盡快嫁出去,這原本也是小七的願望。”


    這一句話,算是直接把林冰給擋了迴來。


    又等了一會兒,林冰在宋老太太期待的目光之下,方才緩緩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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